苍狼堡,议事堂
苍狼帮立足兴安岭南麓数十年,早已经完成了帮内的权利整合。
徐三思看着跪在地上的罗广才声音有些低沉,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广才啊,这事不能这么干。
罗广才虽然跪在地上但仍然倔犟的说道:官府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次派出使者是想挑拨我们和契丹人的关系,不如宰了以绝后患。
正说话间莽尔阿杲走到堂前问道:这是怎么了,都是自家兄弟。
这时徐三思开口说了对李孝国的刺杀事件。
原来当李孝国来出使苍狼帮的时候,苍狼帮高层对这次谈判却有了不同意见。
帮主徐三思认为作为一个帮会而言,特别是像苍狼帮这样主要依靠水运贸易生存的帮会实在是没必要卷入肯特人和契丹人这样的大冲突中,所以他对于这次谈判是赞同的。
而副帮主罗广才却不这么认为,他认为如果苍狼帮想要独善其身就代表要放弃苍狼堡,放弃大量的人口,毕竟苍狼帮虽然有着众多的船只,但毕竟能够带走的人口有限,这等于苍狼帮从一个半军事政权的状态重新变成一个海上的商业组织。
正因如此,他组织了这场刺杀,但很明显的低估了李孝国的实力。
罗广才站起身来辩驳道:虽然我们这一次的刺杀没有成功,但却让我们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让肯特人失败。
说着用坚决的口气对二人说:我们如今应该联系李家,契丹人和南方的金国北方边军,争取将肯特人拖在这里。
莽尔阿杲听完以后有些疑惑不解的看向帮助徐三思。
徐三思解释了起来,原来这次的刺杀竟是由金国的杀手组织“荆轲”和苍狼帮共同策划的。
而其中最重要的人物出尘,就是“荆轲”派出协助的杀手。
莽尔阿杲听完之后沉默不语,出身契丹汉军军官的他很明白这个消息的重要性:两位哥哥,我认为在如今不明朗的情势下,我们需要更多准确的信息。
便开始梳理局势:肯特人的目的很明显,他们既然派出使者前来谈判就说明他们并没有剿灭我们苍狼帮的打算。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最大的敌人仍然是盘踞辽东的契丹人和南方的金国人。
而契丹人的问题不太适合由我来评价,二哥与其交往频密,就由二哥说说吧。
罗广才明白莽尔阿杲的意思,虽然不太情愿但也必须承认:契丹人一意扩张,只怕也不太信得过。加之其一贯的国策是以军治国,若此战契丹人胜,只怕我们苍狼帮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二哥鞭辟入里,莽尔阿杲接口道:那对于我们最好的结果就是保持现状,只有辽东形势复杂,我们才能维持帮会的利益。
罗广才有些反应过来,本来依照他的看法,他认为苍狼帮最大的利益所在就是苍狼堡周边堡寨控制的大量人口,和在辽东地带的江湖地位。
但经由莽尔阿杲这么一分析,他发现苍狼帮面对肯特契丹这样的国家级政权根本就没有上场下注的机会,不管是哪一方赢了,都会清楚生活在辽东地界的那些江湖人士。
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半生的他江湖经验丰富,但对这种国家政治军事斗争却不如出身军官阶层的莽尔阿杲,一时有些迷茫,那苍狼帮的命运在何处呢?
高坐堂上的徐三思开口了:就依三弟之见,接着和肯特人谈判,争取为帮会多得一些利益,不过,经由这次刺杀,李孝国还会相信我们吗?
莽尔阿杲想了想道:我去一趟安边,带上一些海军兄弟。
安边县,肯特军营寨
这些日子里若论最无奈的人只怕就是出尘了,李孝国没有对她做什么,但也不肯放她离去,每天都会来跟她聊天,亲自帮他换药。
出尘自幼父母双亡,后被荆轲组织头领选中做了杀手,一个弱女子变成让人闻风丧胆的主力杀手,不知受了多少苦,但就是这个自己本欲杀死的男人竟然让他感觉到了从来没有过的温暖。
今天他竟然没有来,出尘喚来侍候她的仆妇问道:李大人今日有公事吗?
旋即又觉得自己的问题太过好笑,她们只不过是被雇佣来的下人,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便改口道:王妈,你帮我做一些饭菜,说着便跟随王妈一同进了独属于她们的小厨房。
出尘没有猜错,李孝国的确在和远道而来的莽尔阿杲谈判。
李大人声名远播,我们苍狼帮上下皆仰慕已久,今日来是想请李大人到我苍狼堡一会。
李孝国像听到一个什么笑话一样,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苍狼帮的待客之道真有意思,刀剑在前,礼数在后,这是前倨后恭的谈判之术吗?
莽尔阿杲略有些挂不住,他没有想到李孝国这么直接把话都说开了,这样就没法往下谈了。
不过李孝国并没有让他尴尬太久:算了,我李孝国也算是久经沙场,各国王公贵胄,英雄豪杰也见了不少,我既然没死在你们手里,再追究这些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说着起身转到了莽尔阿杲的身后,他特别喜欢在别人的身后说话,因为这样可以更明白的观察到他们的细微动作出卖的他们的真实心思。
莽儿兄是明白了,我也就不兜圈子了,我可以保证,苍狼帮的一切商业利益,我可以不动,江湖地位,我也可以不动,不过他们必须要向我肯特军队的文书登记身份。
我李孝国也是跑惯了江湖的,明白这些人混江湖饭吃的痛苦。
莽尔阿杲不禁双拳紧握,但旋即感觉到上当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言语犀利,直透人心,已经明白了苍狼帮的利息诉求,并且明确的回答自己,他不会对苍狼帮的经济和生存有影响,可他想要的是什么呢?
李孝国正想接着说下去,便见自己的侍卫头领进账,正想发火,却从帐篷通风处看到了一名丽人在外,旋即心思一动,便对莽尔阿杲说道:如今日近中午,不如便用一顿便饭把,顺便见一位朋友。
出尘这顿饭吃的有点如坐针毡,莽尔阿杲她是认识的,苍狼帮实权人物,掌握水军和货运船只。
他出现在安边代表了什么?不问可知。
可自己的任务怎么办,她这时想起了自己此次北上的任务。
李孝国一边与莽尔阿杲推杯换盏,一边暗暗观察着出尘的神态,见其双手不断的小动作,心中也就了然了,也不理她。转身对莽尔阿杲道。
俗话说的好,这酒肉场上好做兄弟,我李孝国二十余岁的年纪便能有上千万的家产,坐上肯特国副部长兼漠东节度使,就是靠了兄弟多。
如今我想交莽儿兄这个兄弟,不知莽儿兄是否看得上小弟。
莽尔阿杲几杯肯特烈酒下腹,加之李孝国又承诺绝不会伤害苍狼帮的政治和经济利益,心结已解。又恢复了曾经军中骁将的豪迈风度。
李兄弟少年英雄,我早有意结交,只是兄弟走南闯北我始终无缘相见。
李孝国豪气万丈:这天下尽数看不起这出身贫家的苦出身,但我李孝国可不这么认为,就像这漠东,东西千里,只要各自做好自己的事,就都有钱赚,为什么非得政出一家呢,那些官府僚吏是什么货色,大家又不是不知道。
这个时候莽尔阿杲一拍桌子道:兄弟毫不藏私,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苍狼帮中,陆军我不知道,但我水军绝不和兄弟为敌。
说着打了个酒嗝接着道:我此次来还带了一批制造船只和水军的好手,就劳烦兄弟将他们带给王子。
出尘看着眼前本来还生死相向的两人转眼间变成了至交好友,不由有点错愕。
不过她也明白了,只怕苍狼帮是指望不上了,苍狼帮的主要力量是积攒了数十年的水军,其路上实力除了少数的江湖刺杀高手之外几乎为零。
而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和首领取得联系,将信息传递出去,可身处敌营,初初都有监视的兵丁。出尘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转眼之间莽尔阿杲已经被手下扶着回影响休息了,出尘看着也略有些酒意的李孝国,不由得心生一计,便跟着他回到了帐篷。
帐篷中,李孝国让其余人都退下,挥手示意出尘过来。
出尘自知自己怕不能幸免了,咬了一下银牙,眼中含泪,玉面绯红,一身青衣滑落,露出了艳绝世间的冰肌玉骨,缓缓的走到李孝国身前停下。
李孝国起身为她擦干了眼泪,重新穿好了衣服,让他坐到胡床上。
让我来猜一猜你的身份,你的长短宝剑我让军中的修械所专家看了,应该是出自金国武安县的官营兵器工坊,再加上你为了接近我所着的衣物首饰,你应该是个杀手组织精心调教出来的杀手,对吧?
如果你是苍狼帮的杀手,莽尔阿杲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让我杀了你或者由他带去灭口,毕竟这种事,他们也要给我一个交代,但是他没有,而你也没有表现出对他的尊重和恐惧。
你不是苍狼帮的人,所以,你不是契丹人的杀手,就是金国人的,对吧?
见出尘仍然不出声,李孝国叹了一声:你作为一个杀手还是差太多了,你不说话就已经是变态了,你希望我在金国人和契丹人之间猜测,但根本没有必要,因为战是一定要与契丹人一战的,所以你是金国杀手。
出尘无助的看着李孝国,李孝国也看着她,心中百感交集,
男女之间本不应该相识,但一场未遂的刺杀却开始了两人不应该开始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