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只剩下两个目标,一个藏身树后,一个还站在原地。又是一轮整齐的齐射,四支箭矢全瞄准了站着的守夜者。然而,他已经从背后摘下了一面盾牌。随手一磕,铿铿几声,箭矢从盾面上打着旋弹开,不知飞去了何方。
麦克汉姆的心又往下沉了几分。这是个骑士,对于以速度和敏捷见长、力量却偏薄弱的吸血鬼来说,并不好对付。偏偏这个骑士看起来还战技娴熟。
除莱斯特之外的三个吸血鬼扔下射空的猎魔弩,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冲出树林、越过掩体,成品字形向敌方的骑士冲锋而去。虽然很讨厌血族的嚎叫,但麦克汉姆不得不承认,用于沟通协调的话,这是一种非常有效的种族天赋。三个冲锋者的步调高度一致,阵型异常整齐。
骑士居然也迎头发动了反冲锋,因为全身装备的重量,他密集的脚步声显得非常沉重,砸在地面上,是一连串的轰隆隆的闷响。他左手举盾,右手持锤,气势一往无前,像一辆人形坦克般碾压而来。
“火球!”莱斯特低喝一声,即使没有他的提醒,麦克汉姆的法术也已经应手而出。骑士再次举盾格挡,火球在盾面上轰然炸开,绽放成一团炫目的焰火,遮住了他的正面视线。
巨大的热量和声响同时扩散开来,就在这一瞬间,左右两翼的吸血鬼已经越过骑士一个身位,来到了他的两侧。正面的吸血鬼一个下潜,短剑从盾牌下的空隙里往骑士的大腿刺去。
麦克汉姆不自觉的愣了一下。吸血鬼之间的配合精确无比,如同行云流水,没有丝毫误差。可惜,这是一个战术执行能力高超、想象力和创造力却极为匮乏的种族。如果没有一个游骑悄无声息失踪的事件在先,麦克汉姆大概会认为这个骑士的反冲锋源自于对对手的无知,又或是不自量力的蛮勇。但现在,他绝不敢想得这样简单,尤其是对手轻松的应对了所有的远程攻击之后。
一声尖啸猛然响起,完全压倒了吸血鬼的怪叫。就像某人使劲吹响了一个特大号哨子,实体般的音波,划得人耳膜刺痛。与此同时,一道灰白色的亮光自下而上掠过,精准的命中下潜攻击中的吸血鬼。
这一记上撩来得太快,急速前冲、双脚已经离地的吸血鬼避无可避。他手中的短剑虽然已经递出,却比对手的钉头锤足足短了一个半手掌。这一点距离,此刻就是生与死的差距。撞击的闷响和骨骼碎裂的脆响同时响起,他的身躯被高高抛起,在空中旋转了几圈,才重重落下。等接触到地面,他的头颅和上半身形同一堆破布,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两翼的吸血鬼被这番惨景惊呆了,只是已经发出的攻击动作一时也无法收回。骑士顺着自己上撩的势头踏步左转,磕开左边攻来的短剑,同时也避开了右手边的短剑。接着他钉头锤向左横扫,左边的吸血鬼像个破麻袋一样飞了出去。与此同时,一根箭矢从树后射出,贯穿了右侧吸血鬼的背心,带起一蓬黑血。他刚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嚎,骑士的钉头锤又到了,把他的头颅打成了一个炸裂的西瓜。
莱斯特在火球发出的同时开始冲锋,第一个吸血鬼被杀,他立刻停步,到第三个吸血鬼倒下,他已经逃到了出发点,然后继续加速,越过麦克汉姆,越跑越远。
掩体早已暴露,莱斯特的天赋技能:黑暗斗篷的遮蔽效果也已经消失。麦克汉姆明白,他这次是逃不过去了。望着冲锋的骑士,又望着莱斯特逃跑的背影,他突然一咬牙,抬手扔出一个火球。火球在莱斯特背上轰然炸开,莱斯特一声哀嚎,速度被爆炸的冲击力推得又加快了几分。
“杂种!我不会放过你的!”他背部的皮甲一片漆黑,冒着烟,一边破口大骂,一边脚下却没有丝毫停滞,越跑越快。
骑士已经近在咫尺,莱斯特站直身体,颤抖着举起双手,尖声大叫:“我投降!”
“李!留活口!”奔跑而来的奥赛赫大声高喊,竭力拉近距离。
黄瓜骑士的动作毫无停滞。空气高速流过锤头中央的泄压孔,又是一声死亡尖啸,钉头锤从麦克汉姆侧面落下,把水泥路肩砸得一片稀烂。碎片像霰弹一样爆发开来,麦克汉姆却一动也不敢动,任由它们溅了自己一身。
远处的莱斯特看到这番场景,居然在极限速度的基础上又加快了几分。
“李!”奥赛赫终于赶到,他一脚踹倒麦克汉姆,用膝盖压住对方的背部,反剪住对方的双手。“你怎么了?不要追了,追不上了,马克不行了!”
黄瓜骑士缓缓转过头,面如寒铁,双眼中没有丝毫表情。
“李!李!战斗结束了!”
黄瓜骑士突然身体一动,眼睛眨了两下。“马克…马克?”
马克已经毫无生机。他半躺在地上,背部还抵着巴士车身,两手无力的摊着。双眼大睁,空洞的望向天空,似乎还不明白这已经发生的一切。两支箭矢,分别穿透了他的心脏和另一侧的肺部。
旁边的地上躺着麦克汉姆,被捆成一团,鼻青脸肿,喘着粗气。但他的表情却还算放松,他知道,自己大概一时半刻是不用死了。
“对不起,马克。”黄瓜骑士用手合上了马克的双眼,“对不起。”虽然,马克只是他刚认识不久的同事。
“李,这是战争。马克是第一个,但还会有更多,其中也许也会有我们。谁也没有办法。”奥赛赫把手放在黄瓜骑士肩上。
黄瓜骑士从麦克汉姆腰间扯下对讲机,按下对讲键。对讲机里传来嘟嘟的呼叫声,却始终无法接通。
“为什么接通不了?”他问麦克汉姆。
“大人,那是呼叫的莱斯特队长,我炸了他一个火球,他还是亲眼看着我被俘的,他现在肯定在拼命逃跑,绝对不可能接受通话!”麦克汉姆异常配合,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
“你有没有权限呼叫更高的上级?”
“有,红黄绿紫蓝红!”
黄瓜骑士低头看着键盘,还真是恶趣味的设计。拨完号,过了几秒钟就通了。
“血卫?我是洛南子爵,为什么越级呼叫?”一把摩擦砂纸般沙哑的声音,带着不耐烦。
“嗨,你妈妈好吗?”
“你是谁??”
“我是你的噩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手下已经全军覆没。洗干净脑袋等死吧,记得多用些海飞丝,洗干净棺材里的积灰,免得弄脏了你爷爷的锤头!”
通讯断了。噼啪一声,对讲机冒起一股青烟。
“远程自毁。”奥赛赫说。
“管他呢,消息送到了。让我们看看,这群蚂蟥会怎样应对吧。”黄瓜骑士随手扔掉散发着糊味的对讲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