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肯恍惚地望着停在窗边的鸟发呆，它歪一下头，啄啄自己的脖子。
在国家安全部里，稍有些昏暗的，伊维的办公室内。
总该直面留下来的烂摊子。
虽然自己恢复意识的很早，伤势也籍由那个带面具的可疑医生的药物几已痊愈。但还是莫名其妙的在病床上躺了两周。[[斯诺]]才不情不愿的帮自己办了出院手续。
在此期间自己只能在病床上无聊的消磨时间，没别人来找自己，无聊的要紧。
不过这也算是好事，随着时间的推移，邓肯也基本确定，风头过去了。也许在背后做了交接，不少交易。
最终一切风波都被按在了水面之下。
伊维重重的一锤桌子把乌鸦吓飞，邓肯移过视线，看向终于做出反应的他。
”好歹我没放下你不管。“伊维恶狠狠的瞪着他，”好歹。“
”谢谢。“
”谢谢，哼，哈，多有礼貌。“他摔着自己的袍子，”你要是用一半的力气清理干净，而不是来研究虚头八脑的语气助词。我也不用来擦你的屁股。“
这个说法让他稍稍有些不解。
”清理干净？“
”你简直在拉低平均水平。这五个月内他们看到我这个老骨头，都会想起我的部下和她的副手闹的要死要活，不仅闹到让警察局都死了人，就连冲锋队都来探头探脑。“
其实未必。
如果他还是能像自己上上次见到他那样“活跃”的话。很快就会出现新的丰功伟绩，把这一波操作盖下去。
这样想着，邓肯还是微微欠下了头，”我很抱歉。“
”抱歉，啊哈，很抱歉。“他涨红了脸，”我甚至听我的女儿在饭桌上问我，是不是有三个人为了谢塔尼亚争风吃醋。最后闹的一死一伤。“
”三个？“
科尔倒也算了，哪来的第三个？
”她躲躲闪闪的，很不好意思。“伊维对他怒目而视，仿佛刚才把袍子摔的啪啪作响的人是邓肯一样，”还有那句’母亲是哪里让你不满意了吗？，啊？“
哪里让你不满意了……
邓肯一口气没缓上来，不过好歹表情没有过于动摇。
不过这种反应足以刺激到伊维。
伊维厌恶的摇摇头：”是啊，好笑，真好笑。有的人受伤之后公然病休两周好吃好喝睡大觉，有的人受伤之后差点被自己的轮椅摔出大楼，还被自己的女儿取笑。要不是还有几项工作要你处理，我真不想见到你这张脸。“
喋喋不休了一大堆，但邓肯也察觉到，渐渐的进入了正题。
”什么工作？“
伊维虽然神色和语气一样轻慢，但在看不见的地方严肃起来：”要你接管的有两件工作。对去年三到六月的工作重新整理，以及对莉贝尔的监视。“
后者让邓肯一下子有些晃神。
”你有经验吧？“
”我有。“
他毫不犹豫的回答，一边思考后面事怎么回事。他没记错的话，无论是莉贝尔还是谢塔尼亚自己，也都提过监视的事，他们似乎自己也知道。
谢塔尼亚肯定是心知肚明的，莉贝尔到底知道到哪一步呢？一下子考虑不清楚。也不知道伊维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都有经验？”
“都有。亚彻还在吧，大不了问他。”
伊维闻言眯起了眼：“好像你要当谢塔尼亚的接班人似的。”
“难道不是吗。”
伊维不耐烦的耸耸肩：“她还真敢想，你还真敢应。”
看来没戏。
不过，这个回答还是很让他满意。
邓肯不真的指望自己能全面接班，也不现实，但能成为“圈内人”，基本意味着谢塔尼亚的布置成功了。也就是说自己暂时在国家安全部内部有了立足点，而不是什么身份都没有的孤魂野鬼。
编造的身份也是身份。
心不在焉的随便闲扯了几句，伊维毫不客气的把邓肯轰了出去。他在走廊里又兜兜转转了好一会，又照着自己的记忆到了谢塔尼亚的办公室门前。
门没锁。
推开门，他看见一个深色皮肤的青年站在窗边。
“你就是邓肯吗？”
邓肯关上身后的门，走到书架边：“没错。”
青年回过头，眼神颇有些打量的神色。
“我是[[亚彻]]。”
他猜也是。
“我接下来负责辅助你的日常工作。”
“她指名的？”
有哪里不太对劲。
“实际上是我辅助你。”青年淡淡的说，“不过名义上是你帮我打下手，不过她特别叮嘱过我，一切行动以你为准——放心好了。”
这说得过去，邓肯思索。让自己贸然挑大梁怎么听都怎么不合适，但谢塔尼亚这个狠人肯定做得出来，至少会朝这个方向布置。
但还是哪里有些许不对劲。
“我刚从伊维那边过来，他交给了我两项工作——没提起你。”
这个消息没有让亚彻意外哪怕一点：“别看他容易出洋相，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他大概能猜出一部分谢塔尼亚想要干什么，虽然肯定也猜不全。”
青年给人的感觉是，就算是天塌了也只会维持这样一幅沉着冷静的态度。
“所以他以为是……”邓肯想了想，“以为她想培养新人，想锻炼一下？”
“差不多。”亚彻说，“加上他可能觉得你的确有天赋。”
青年视线从远方转向室内，又靠近，走了几步，几乎高出一个头的视线颇有些压迫感：“的确，你有天赋。”
“说正事吧，太肉麻了。”
“好，正事。”亚彻抱着胳膊，向身后的书柜靠过去，“我主要在这边帮你些处理工作，斯诺不想过来，虽然有些人跟他关系不错，但也有几个部门跟他关系恶劣的很。加上他太有名，出现很不方便。”
“我听他说了。”
他听自己说出院之后，邓肯要来一趟总部处理些事情的时候，苦瓜脸更狠了。
所以，怎么看关系都不好。
“所以你在这边的时候，还是得我来。虽然没什么强制需求，但一周来两次，不，三次比较合适。”亚彻低着头，闭着眼睛思索，“你最好定下时间，我开车去接你。”
“啊……”
“怎么了？”
邓肯终于意识到还有哪里不太对劲了。
“你不是她的司机吗？我记得她这么说过。所以她去了戈埃德尔，你还在这里？”
如果是司机的话，似乎有些奇怪。
“你听她这么说？”亚彻笑了一声，“虽然司机也不算错，但我更接近她的助理……以及保镖吧。国家安全部里，所有工作人员几乎都有线人，我就曾经是她线人。只不过还是觉得太危险，就找了个机会跳过来了。”
“机会。”
“对，难得的机会。”他语气稍微有些自嘲，“那些官僚处理这种人有一手。本来应该领些救济就踢过去。但我的情况特殊，当时因为我们俩捅出的篓子，风声太紧，我不能一个人行动，上面就把我踢给她看管——时间一长就变成我保护她了。伊维也做了不少工作，我说过了，他看人挺准，把我也给保了下来。”
这是在变相夸自己实力不凡？
“所以由相熟的助理处理一些收尾工作，很正常。”他耸耸肩。
“收尾工作……”
他倒不是质疑亚彻的实力，但要是说他能不能做的像谢塔尼亚一样好，非常值得怀疑。而且自己要处理的到底是……
“你没看书架吧？”
这样说着，邓肯往回看，原先满满当当的书架现在只剩下了三分之一的档案和文件柜，剩下的一些饰品和奖杯倒是原封不动。
“真正要紧的，机密的事都被抢走，剩下我们要处理的也不过是些繁琐的杂项。由个副部长带队固然好管教，但如果自己做好了也就无所谓。没你想象的那么机密。就是麻烦。”
邓肯会意的点点头：“我大概理解了。这是重新整理的工作吧。就当教学材料……大概如此。”
“对，别带笔，别带人，自己看，慢慢啃。”
“不带纸笔？那我要怎么学？”
“你带纸笔暂时只会更危险。”亚彻说，“带个字典，自求多福吧。”
怎么听都像是密码学课程……而且是最难的那种，至少来个靠谱的罗斯塔石碑，自己的工作都会轻松很多。
亚彻似乎看清了他的忧虑：“好消息是，这项工作不怎么紧急。原则上，你在明年之前完成这项工作就好。”
“原则上。”
“实际上，在下一次大检之前，六个月。”亚彻微微压低声音，“足够了吧？”
自己不知道量，要推脱也太早了。
“中间会有人检查吗？”
“不会。”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邓肯叹了口气，转向另一个话题：”整理工作该怎么做我大概知道了，那莉贝尔呢。”
这句话说出来没有立刻得到回答。
邓肯抬起头，看到亚彻微微正色：“这正是我要找你讨论的话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