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从武馆回家放下电动车,就直接走去路简那里蹭晚饭,饭后都会以洗碗的方式作为回报,收拾完毕路简就陪着井愫一起散步送她回家。
“今天的外卖哥哥很发靥,筷子忘给咱拿就算了,后来还叫住我们问,16加8不是26吗,少了两块。”
路简在她身边狂笑:“就你们常吃的那个炒饭店吗?”
“对呀,真是金鸡独立。”
“金鸡独立?”
“哈哈,不是我说的,范鑫说的,哈哈,我问他什么意思,他说铁公鸡,可人家是财主老板弟弟呀,所以是金公鸡,智商出众,就是金鸡独立了。”
“才人啊,还能这么解读。”
“范鑫超好玩的,我们说他是中华新词库,那会赛前集训师傅不允许我们玩手机,就偷偷地玩,不是手机没电了么,他就在那里叫hand chicken要加火了,炖不熟了。”
“那手机来电是不是应该说金鸡报晓啊。”
井愫对路简的总结爆笑不止:“金鸡说,快把我的棺材板板盖上,真是事多。”
看到井愫笑到往地上蹲去,路简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会讲笑话了,还是能把人笑肚子痛的那种:“你知道时间是什么单位吗?”
井愫站起身对接到路简炙热的目光,那副双手揣兜,弓背懒散的痞样,在夕阳下,画面中的少年很可爱,很爱,自己是那么尴尬,面对他的温柔,面对他的提问无所适从,尴尬到脸红害羞,双手从身前晃到身后,踢踏着小碎步,别扭着身子转向海边。
路简并不打算捉弄她,慢慢向她靠近:“你知道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什么吗?”
他靠的那么近,却在问最遥远的距离,井愫不明白这样的智力题:“那你得先告诉我这是脑经急转弯还是科学问题。”
路简用中指扣着食指用力的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傻子”。
“没读过书不行啊”井愫委屈巴巴撅着嘴说。
“时间啊”路简转身面向对海,对着日落的方向,牵着井愫的手。
井愫不明所以然:“啊?”
路简牵着她的手往她家的方向慢慢晃悠去:“我们用最简单的,你能理解的方式来解释。”
“嗯”
“爱因斯坦认识吧?”
“嗯,电灯”
路简转头就是给了井愫一个白眼:“那是爱迪生。”说着有用手指弹了一下她的脑袋,惹得井愫哭喊委屈,井愫也因为自己的无知咯咯的直笑。
“我们生活在3维空间,爱因斯坦说我们不能将时间和空间分开,空间是我们数学中学的XYZ ,那么加上时间坐标,它们应该是一个四维空间,应该一起解说。”说着路简指着前面的一座山:“那座山一直都在,我们人站在这里跟他有距离对吧,比如说山上有一片叶子往地上落去,我们看到了,但是我们眼睛所看到的,跟那片叶子飘落的这个过程是有时差的,我们可能是在0.001秒之后才看见它的这个运动。”
井愫似懂非懂皱着眉头,凝视着前方的山脉:“就是说我们看到那片树叶落地,其实它在零点零零零零零一秒前就已经落地了是吗?”
路简被井愫突然多出来的那几个零点燃了笑点:“对,我们眼睛所看到的的所有存在的事物都发生在微秒以前,不是即刻看到同步的。”
“哦,好吧,神奇。”
“所以时间也代表着距离。”
“好了头开完,给你讲个简单的例子,哆啦A梦有是个时光穿梭机吧。”
“嗯”
“从我家去你家,我们平常都称之为距离,有多少路程,那么这个距离通过某种方式需要多少时间。”
井愫恍然大悟一般:“哦,所以就时间来衡量距离,对吧。”说着转向路简,像个学生信心满满抢答了对了老师的提问,等待夸奖的样子。
“孺子可教,近墨者黑,有前途。”
“说明我的基因里还是藏着天赋的么。”两只脚蹦蹦跳跳,牵着路简的手在空中摇晃。
“额,就属你聪明。”
“我可不想跟你比聪明,哈哈,还想听你继续说呢。”
“用哆啦A梦的时光机,就可以即刻穿梭在这两地之间,那么就意味着我们的速度超越了时间,因为我们不需要时间,就可以到达,对不对。”
井愫右手做着迪迦奥特曼的姿势:“瞬间移动。”
“再问你,地球和太阳的距离单位是什么。”
“光年”
“嗯,年是时间单位吧,太阳与地球的距离0.0000158光年,太阳光从宇宙发射到我们在地球上看到的这个距离,要500秒才能看见。”
“所以我们看到的太阳是500秒之前的太阳?”
“嗯,在我看来,最遥远的距离,那就是时间了。”
“哦,听上去,时间好像可以衡量一切的东西。”
“是啊,可以衡量我与你的遇见,相识,相知。”
“时间只能往前,不能倒退,我不能再更早以前认识你,但是我可以在以后都陪着你。”井愫难得的感性,用可爱的语气,可爱的表情,传达给路简。
“时间只在当下,如果可以变换,像时光机,可以回到过去,超越时间去到未来,那么就存在平行时空,我们就能在四维空间运动,我们就可以无时无刻在彼此身边,可惜,现在的我们还是只能生活在三维空间,所有的一切都需要通过时间去加以完成。”
“欸~~突然聊这么深奥,太跳跃啦,我脑子都拎不清啦。”
不知不自觉走到了井愫家门口:“小毒头,就是不想再浪费时间了,想让我们距离更近一点。”
井愫刚踩到门口的脚又随着路简戛然而止的声音和脚步停了下来:“我怀疑你在绕弯子忽悠我。”
“你想让我住这边来,还是你住我那边去。”路简终于露出了奸诈的笑容和最后的目的。
井愫松开手就是给路简一脚:“还以为你今天要跟我讲科学,讲知识呢。”
“不对吗,也没讲错呀,只不过衍生一下情感么。”
“那你知道世界上什么东西最近吗?”
“不服是吧,还考我。”
“你忽悠我,我肯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谁让你是大学生呢,但就凭我没读过啥书,没啥墨水,肯定忽悠不了你的智商,你先猜着。”
“零”
井愫临时胡诌的兴趣题,自己都不知道答案,正想要说不对,然后随口来个不知名的答案,脑子里一想,好像也对啊,正准备同他说,把他放在自己的心里,两个人就零距离啦,突然不知要如果解答:“额!!!”
路简轻轻的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腰间,手掌穿过她的腰间,轻轻放在她左心房的背后:“两颗心的零距离啊。”
本想反撩一下路简,却被他给解答对了,气得井愫对着路简的锁骨就是一口。
“啊,你这只小狗砸。”
恶作剧后井愫抬头对他笑嘻嘻,路简正好低头吻到她的唇。
井愫全身燥热,满脸通红,心脏猛烈的跳动让她呼吸不过来,在他的唇上颤抖的说出5个字:“我快呼吸不了了。”
路简松开她仔细看着她通红的脸,宠溺得笑着将她眼睛捂上,又在她的鼻尖留下了一个吻。
井愫大口喘着气,眼睛突然感受到了困意,闭上眼向他的肩上靠,路简温柔地抚摸她的脖颈,希望她可以舒适一些。
天渐渐黑了,路简搂住井愫的腰一把将她抱起,往屋子里走去,进了家门,井愫从他身上下来,电话铃声响起,路简的手机上显示着一个许久没有通话的号码:“早点休息,我先回去咯,下次就不送你回家了,一起回家。”路简摸摸她还是红彤彤的脸颊,忍不住去亲吻她:“我回去啦。”
眼神还是朦朦胧胧的井愫有些不舍:“嗯,明天见。”
路简赶快接起电话,边走边向井愫挥手道别:“忠叔”
“马上回来,最快的速度,注意安全。”
路简没有多问原因,立马挂断电话往家里跑去开车,心中有着不祥的预感,一定是不想要发生的事,一定很严重了。
昨天发出的晚安没有回复,今天的早安没有回复,一整天都没有收到路简的消息,提前出了武馆,骑着电动车直奔路简家,大铁门开着,可是整个房子所有门都关着,里面不见人的行迹,电话依旧是不在服务区,明明那么焦急,眼中却涌出了热泪,一个人独自坐在露台上,无所目的地等待。
路简陪同路一坐在沙发上,路简眉头紧锁,路一眼中充满红血丝脸色平淡苍白,对面床上躺着的正是兄弟二人的父亲。
“第一次见吧?”路一靠在沙发上,连续三天没有睡觉,全身疲惫有些脱力,眼睛已经撑不住合上了,努力在用说话的方式保持清醒,嗓子沙哑无力:“出门前让我准备了血袋,想必这次出行他是算好了会出事的。”
“爸每次出门都是你抽的血备用吗?”
“嗯,以前不是,后来我自己要求的,我想陪着他。”
“他在打拼,你在尽孝,我在做什么。”路简扪心自问是愧疚的。
“你离得我们远远的好好活着,给路家把血脉留下去就是尽孝了。”
路简苦笑不作答
“井愫还不知道吧?”
“嗯”
“不必告诉她”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思考这个问题,一直躲着。”
“你们俩好好的就行,这边我会照顾的,你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她,就当没我们这回事。”
“好歹你还是个活物,怎么就成事了。”
“这不是让你宽心呢。”
路简掏出另一只快要没电的手机编辑好短信交给忠叔:“忠叔,找个人,出去帮我把这条短信发了,等她回复后,发下一条,再把手机拿回来。”
路一比路简年长八岁,同父异母,路一的母亲眼见父亲走上这条不归路,无法忍受良心上的谴责,更无法忍受整天的担惊受怕,在路一六岁那年选择隐忍离开,父亲定然是不会把路一轻易让她带走的,母亲自然是明白,便独自远走。父亲带着路一在缅甸跟着路简的外公做事,两年后也就顺其自然同路简母亲相恋结婚,为了扩展中国的线路父亲和母亲在缅甸完婚便带她回到了中国。没想到,路简母亲一次回缅甸给她父亲庆祝生辰,便再也没能回来见路简。生辰宴化成了血色宴,父亲一直因为没能救母亲而无法释怀,正是为了纪念母亲把二儿子路冉的名字改成了路简,当时的路简才四岁。
回国后,父亲立马搬迁到这边郊区,在别墅外围十公里内安装了摄像头探针,别墅内部不安装任何监控,屏蔽室内所有无线网络,只安装有线电脑,不允许有任何手机以及摄像工具出现在室内。路一和路简两个人在这样封闭的地方长大,待到一切稳定,父亲有了足够的实力,才慢慢的放松了两个儿子的外围生活,路家这一路的血肉拼搏足足花了8年时间,路简也12岁了有了自主意识,在路一的建议和愿望下让父亲送路简到学校上课,路一也开始独自在外打拼,另外安排了自己的住处,两兄弟开始过上了相对自由的生活。路一没能有路简聪明,没法像路简那样过上普通人的生活,最后还是在父亲的海潮帮里混着,24岁以后,父亲觉得路一有自己该走的路,便放手让他大胆些去做。
路一经历过失去母亲的痛苦,明白缅甸那场仇杀的可怕,经历过父亲的起起落落,为了不让路简承受到这份伤痛,异常疼惜他,担起了路简生活中父母兄长的角色。
忠叔从门外进来:“路一,你先休息一下吧,既然桐哥说了已经脱离危险,你也放点心,睡一下,你爸醒了叫你。”
路一依旧闭着双眼,抬不起来,口吻却是倔强:“不用,我想等着。”
路简起身往床边走去看了看那个男人,乌黑的头发下是一张完全没有血色的脸,一动不动看不出生机,床头的监护仪正常的跳动,有多久没有和这个人说话了,他一生都在护自己周全,甚至极少人知道自己同路一都是他的亲生儿子,有多少人把路一当做父亲同JANE的儿子,可能在某一天成了自己的替身羔羊,可是自己竟然做到了这般的铁石心肠,一副宁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为什么这次这么严重?”
“之前拿货,杭城的一帮人先到码头拿走了一半,爸爸知道其中情况,但是缅甸那边货源都供了这么七八年了怎么能说让别人抢走就抢走,而且现在的货源是越来越不好找了,近年来的需求量又是猛涨,去年警方的严厉打击和监防的坎还没过去,线下没钱赚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爸为了能让手底下的人都能有口肉吃前几天亲自去边境谈判打算重新开条件,没想到他们早就和杭城的那帮人通好了气,还想一次解决了我们,爸爸早就留了一手,让忠叔其他安排了人在外围备不时之需。”
“其他人情况呢?”
“有四个留在缅甸了。”
路简心中没有波澜,眼中却已泛起涟漪,
“如果里面有一个人是我,或者爸爸,那么你就要马上离开杨山,去挪威。”路一说话没有力,一字一字,确是那么清晰。
“这就是你们之前让我常出国旅游办签证的原因吗?”
“不要说话总是这么一针见血。”
“时间有限。”
“毕业就去挪威吧。”
“嗯”
路一突然惊醒,稍稍坐起身子,一旁的忠叔也着重听到了路简的这一声回应看看路一,双目慈祥而双目带泪光,路一追着问:“我说的是,你一毕业,就去挪威,并且,在挪威定居。”
“嗯”
路一双手抱头往沙发靠去:“怎么同意了。”
“不是你们一直希望的吗。”
“你出国了,我们就没什么压力,心里轻松点。”
路简已经眼泪往衣服上落了,他不敢回头,更不敢说话:“嗯”
“路简啊,你是最聪明的,你是知道大家的心思的,但是我们却是一点也不知道你的心思,忠叔希望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你是有为自己考虑,而不是为了你爸和你哥。”
路简并没有回答,他的嗓子一定是哽咽的,路一说道:“你要是愿意出国,你看你喜欢去哪儿,也不是非得挪威,以前看你喜欢挪威,爸爸正好那边有些交情,所以那边的社会风情,生活习惯也适合你,才提出来的。”路简轻轻压了压嗓子:“没有,挪威的事是我自己也有决定过的,毕业的话准备去那边读研博学建筑。”
忠叔露出欣慰的微笑:“你有自己的规划方向也好的,最重要的是你的人生你要选择自己可以选择的,千万别选自己不想选的。”
“你还是有一定的自己可以选择的,只是在家族背景下,我们需要给你考虑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忠叔说的没错,你喜欢什么我们不知道,但是你一定不要选择你不喜欢的,我们已经影响了你的人生这么久了,往后不想再给你约束,现在也好,你要真喜欢挪威,也可以有个归宿了。”
“井愫在搏击场一直名声很好,文哥知道也是喜欢的,我们也稍作调查,只是为了保证你和她的安全,基本都没问题,挺好的一姑娘,有个人你要注意,井愫她住进严家的时候,严家有个儿子的,严峰,他现在混得有点大的,不是个安全的人,平日里你同井愫稍微注意一下。”
路简和路一的父亲路文生是海潮帮的老大,在杨山、走私翡翠玉石混得风生水起,手下还经营着多家娱乐会所和赌博场子。自从缅甸那场仇杀后父亲严重意识到血脉导致的危险问题,努力断了路一在海潮的联系,更是尽力无视路简的身份。
“严峰貌似跟井愫关系不太好,你的身份自己要清楚,希望不会因为海潮的关系影响到你和井愫的关系,还有安全。”
路简才发现自己对井愫的了解仅限于井愫这个人:“好”。
“也快毕业了,早点走吧,爸爸一直想替你安排,又不敢给你安排,怕伤你心,让你难过。”
虽然这些年在别人眼里路简是个没心没肺的儿子,但是路一知道路简心里永远都在担心着大家,只是一切听天由命罢了,从未刻意去谱写过任何的篇章:“我打算回来,帮爸爸,无论爸能否度过这次难关,我都打算回来。”
路简依旧没有说话,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低沉的说了一声:“嗯”。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自己不能改变父亲和哥哥的选择,何况父亲曾经说过,活到这个年岁他已经没得选择了,从那天起,于路简而言,父亲只是父亲,哥哥只是哥哥,没有别的身份,平常不见面,见面也是回家吃个饭聊个家常,再平淡安静不过,海潮帮与路简无任何瓜葛。对于生死与其说路简早已做好准备不如说已经将其看平淡置之度外,不害怕死亡,只是害怕自己在父亲之前死去,所以向自己保证,一定要活到送走父亲以后才可以浪费自己的生命,活着已经不能尽孝了,只希望自己能陪父亲走最后一程便好。
路简回到路一身边坐下,路一大哥哥范儿的摸了摸路简的头,啪了下路简的背笑着说说:“以后就少回来了吧,如果真的喜欢井愫打算好了,就带她走吧,钱跟哥说,然后去找个平静点的地方,你不是那些个木头搞的挺好的么,你喜欢就自己创业,定居在哪都行,不用总是在身边担心着我们,我们也不再需要总是担心你的安全问题,嗯?”路一眼里噙着泪,是担心,是不舍,饱含了太多的感情。
路简终于转过头笑着对路一说:“干嘛,是要生离死别还是割袍断义啊。”
忠叔看着两个情谊深厚的孩子,比自己的生命还宝贝:“文哥要是还不醒,待会你们两坐床边把他气气醒吧。”
路一大笑了一下,这一笑把本就已经在眼眶里逗留了好久的泪珠子给抖落了下来。想起上次路简在大排档花自己的钱请客,连最后的与自己唯一还有兄弟模样的蹭饭都不蹭了,不免失落,当时就有不大舒适的预感:“现在世道不一样的了,警察也都更新换代了,少点瓜葛你日子才好过的顺畅一些。”
“为什么你就不可以呢”路简生气反问到。
“这些年发生的事太多了,我是爸的儿子,我希望自己可以为他做点事。”路一绝望又觉得可笑。
外出发信息的人将手机送回来交给忠叔:“这段时间我派人过去看一下井愫吧,好让你放个心。”
看路简就那么沉默着,给了一个温暖慈爱的微笑“如果我能活到五十岁,那么五十岁以后就去找你,让你给我养老。”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聊着未来的生活,在床脚的沙发上守了一夜又一夜。
第四天清晨,太阳还没出来,护理人员把两兄弟叫醒了,守了一夜的忠叔红润的眼睛里全是泪,父亲醒过来了,看见对面站着的路一和路简兄弟俩勉强的笑了一笑。
爸爸的状态还是比较昏沉,医生上来检查,确认无碍后告知大家:“现在文哥脱离危险是肯定的了,现在要完全清醒过来还需要一点时间,这段时间大家稍微轻声细语的跟他说说话,让他接受外界活动的声音保持神经清醒,但是不要太闹着他。”
路文生醒来过后大家的心都稍作安心,过了一天,完全清醒过来,开口说话,医生连忙嘱咐厨房炖汤,让病人进食。
太阳出来了以后大家都散了,路简让大家先去吃早餐,自己陪爸爸待一会儿,人虽然醒了,看过大家都鲜活的在身边,安心笑笑,但还是很虚弱便又闭上眼稍稍睡了一会去了,到了中午才醒来正常进食。午餐过后路一和忠叔就下楼处理各种事情去了,留下路简陪爸爸,路简脱了鞋坐到床上:“爸,昏迷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什么?”
“你这是什么问题,睡着了能想得着什么呀。”父亲眼里的那份慈祥是独有的。
“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么?不都应该有点什么意念啊,撑着自己么。”路简像是在渴求着有什么故事发生。
“想什么”父亲假装思考了一下,疑问似的问路简“想你吗?”
父亲虚弱平静的声音让路简听成了‘想你妈’,路简用着一种羡慕的笑容问“爸,听说我改过名字啊?”
父亲“恩,小时候你叫路冉,你妈刚来中国的时候我们住在西双版纳,那里的天空特别的蓝,云是白的一朵一朵的,很近,她总是伸出手想去抓。”父亲说起这些回忆的时候眼里满是温柔,转过头看向路简背后的窗外。继续说道“那会儿你妈怀着你每天都睡不好觉,天还没亮就醒来了,一个人躺在走廊上等着看日出,太阳一冒出头的时候她就把手指按在太阳上,然后随着一起上升,一天我去陪她的时候,她孩子气地跟我说‘你看,我把太阳拖上来了’她问我中国用什么词来形容日出,我说冉冉升起。”
路简开怀的笑出了声,活了这么多年,他是第一次听有关于母亲的过往,还有自己的名字,父亲一直都把他保护的很好,哥哥也都认为没有必要去谈及悲伤的过去,总是在给路简一个美好的未来,所以路简从小很豁达,也从不会去多问追问过往。
“你妈就叫简”说完父亲遗憾的说了一句“我们这种人天生注定一辈子打光棍,偏偏违了天命惹天怒。”路简握着父亲的手天真的说“如果当初不嫁给你不见得妈妈就一定会幸福,与其和别人在一起一辈子都不会笑,不如和你开心的过一阵子,至少回想起来还是是美好的。”
“就怕是没机会回忆啊,爱上的时候明知道未来一片忧患,但谁还会去谈那么多的未来,在一起的时候能开心就想着开心罢了,你妈也是从小家里摸爬打滚经历长大的也是不怕这些的,她一直都比我更勇敢。”父亲看着正在谈恋爱的路简说:“爱上了就要果断,享受好每一天醒来还在你身边的那张笑脸就够了,把嘴上对未来的那些憧憬规划和担忧都放在手上无言的去做就好了。你不一样,这些你都可以做的到,就尽情的去做。”
给完经验父亲认真的问了路简的学业。
“问的真是时候,你的这次不小心,会耽误到我的毕业知道么。”路简故意责怪着父亲。
“我?,呵呵,你要毕业了?”父亲一副全然不知的样子。
路简才认真起来“恩,就过段时间论文答辩一辩,我都还没准备过呢,毕业论文都还没完全修改好”。父亲虽然不懂但是还是歉疚了一脸近况和毕业后的打算“医生让你醒来了稍微陪你聊会天清醒清醒,但是叫你要及时休息”
路一进来换路简去吃饭,父亲说:“你的毕业礼物早就准备好了,你去找忠叔拿来”。
路简每年生日节庆都可以收到许多奇特的礼物,毕业大事礼物应该很不一样,开心地马上跳下床鞋也没穿地就去找忠叔。跑回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一个雕刻精美的红木盒子放到床上,父亲微微侧过身等路简打开,盒子上立体的双龙戏珠雕刻非常细致精美,栩栩如生,应该是一个老盒子,表面已经透着光滑的油亮。
原来父亲是一直在等着看好戏,路简摸索了很久都不知怎么打开,看他父亲老奸巨猾的笑才泄下气委屈问怎么打开,忠叔呵呵笑着过来帮忙,原来盒顶的四个角边设置了玄关,要四个角同时拨开。盒子里用金丝绒垫着,左边放着一只鎏金莲花三足香炉,旁边平铺着香篆、香勺、香铲、香扫、香碟。路简拿起一只小口青瓷瓶打开,一阵幽香扑鼻而来。忠叔在一旁说道“是沉香,你可以直接用,小心存放,得防潮”。盒子右边放着两串用封口袋包着的手串,一串108颗是已经盘过的印度小叶紫檀,还有一串星月菩提。“小叶紫檀是你爸亲自盘的佛珠,给你和路一各一串,盘了三个月的,已经有了成色,每次盘完都会放在佛堂了,供养了大半年了,平常戴着,别大方给别人摸送了人去,这不同其他玩的可随便送人,里面都是你爸对你的祝福”。
路简深沉了起来,有对来自于父亲关怀的感动,也有对父亲的担忧,内心忐忑着,强颜欢笑的合上了盖道了谢。忠叔走到一边拿了一个简单的小木盒子,刚才路简拿到红木盒的时候光顾着自己惊叹兴奋了,全然没注意到忠叔跟在后面拿着这个盒子。忠叔把盒子递到路一眼前“你爸盘的是两串”于是两兄弟不约而同的会心一笑。
父亲艰难的抬了抬头对着路简说“你回去吧,也没什么事儿了,毕业那天我会去看的,看看大学长什么样,还没见过呢。”
路简收起笑容,一脸的担忧:“你才刚醒,我在这儿多陪你一会吧。”
忠叔站在父亲的身边满目慈祥的对着路简说:“回去吧,这边有医生有护士,我们能照顾的好,你这几天没好好休息,也要准备毕业的事,就放心的回去吧。”
路简坐回床上,握着父亲的手,话语都哽咽在了嗓子里,静静的看父亲的眼睛好一会儿,父亲甩甩手上的那只出了汗的手:“放心吧,没事了,考个好成绩。”
路简舒展笑颜对着父亲说:“好啊,毕业那天叫你,你别忘了来就好。”
忠叔在一旁眉头有些紧锁,默不作声,看着三个人,路一直接回答:“成啊,我们都去,只要你准备好去挪威就行。”
路简虽然明白哥哥的意思,但是三天内听到这么多次挪威挪威,心中不免有些忧怒:“好好好,你说的都对。”
父亲醒来不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于挪威的事特别敏感:“挪威事定下来了?”
忠叔担心父亲休息不好先行打断:“挪威的事我们可以再商定,虽然也应该提上行程了,但不急于这一时,文哥刚醒,医生有嘱咐要适当休息,不可消耗体力,你们两个也赶紧回去好好休息休息,过两天等文哥恢复了,大家回来一起吃个饭。”
“路简,你先下去吃饭,我在这儿陪一会,待会我们一起回去。”
“那爸的呢?”
忠叔在枕旁伺候着,调整好路文生的躺姿,好让他舒服一点:“这个桐医生会安排的,你们就不用担心了,路简你赶紧下去吃饭吧,这几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也没好好休息。”
“好,那我先下去吃饭洗漱。”
“你下去的时候直接跟桐医生说,让他上来好了。”
“好”听完忠叔的叮嘱路简应答着便下楼去迎面正好遇见护士:“小零,忠叔说可以叫桐医生上去了。”
“哦,好的,桐医生去准备外敷的消炎药了。”
“好,那我先去吃饭洗漱。”
经过多日的阴雨低气压,路宅终于出现了忙碌的活力,走过路过的人都加快了脚步,忙着安排各种事宜,只有路简,依旧是那么轻慢的步伐:“麦麦阿姨~~~可不可以给我加个炸鸡腿。”
许久没有听到路简撒娇的样子,加之家里的人都已经平安了,零零妈妈也苏展了眉头开心的回应:“好呀,桐医生嘱咐我炖了一锅筒骨汤给先生,我先给你打一碗出来喝。”
“桐医生有说爸爸现在可以进食了吗?”
“嗯,桐医生说,醒来就可以进食的。”
“好”
“那我先去给你盛一碗。”
“嗯,谢谢麦麦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