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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暴雨码头

整个皇宫内变成了一片尸海,再也没有半点活人的迹象。王景仁等人急急忙忙走了出来,不忍再多看这悲惨的地狱半眼。众人心里都有着一个疑虑,既然刚才大殿中的克查卓丹是朱允炆假扮的。那这真正的克查卓丹国王去哪了?一边带着疑虑,众人走出了皇宫,却见爪哇城里无数的百姓挤在宫外,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在这里想要看个究竟。

王景仁给众人做了一个眼色,示意众人照走不误,和自己一道快速的离开了皇宫大门口。说来也是奇怪,这些百姓看见王景仁等人也自动让开,退得远远的,生怕接触到他们。王景仁心里清楚,他们是把自己当成杀人的恶魔了,害怕下一个丧命的就是自己。众人此刻也懒得解释,趁着这个机会越走越远。

中午的天气本来十分闷热,可不知何时,这闷热中透出了一点雨水,一滴滴小雨顺着天空慢慢滴下来。这是南洋的一大特别,在炎热的午后,总会按时迎来一场倾盆的大雨,让世间万物在炎热中,返回一点生存的希望。

雨势越来越大,很快很快,天地中仿佛已连成了一线。按理说应该要找个地方多歇息。但现在的情况是,更本不知道真正的克查卓丹在那里。如果找地方去躲雨,那很可能什么时候被官兵围住了也不知道。因此众人只得顶着大雨,在狭窄的木楼之中穿梭。

人?王景仁凭借着自己强大的感官,感觉到了身侧的小巷子尽头,有人一直再朝这边看来。原本他们几个刚从皇宫里出来,又没有带雨具,又不去躲雨的确有些引人瞩目。但这片地方的街道是呈网格状的,每一个小小的十字路口,都长长的延伸很远。每个小巷,都是那么的直。沁润在雨中,让人突然好似梦回江南的家乡。

这样的环境,注定了人无法一直看着别人。但若是一直盯着,唯一的办法便是在不远处的小巷尽头,那一条同样平行的街道,与这边同步走着。而大雨之中,倾盆之下,不存在一直盯着王景仁等人,执着的望向这边的人。就是再感兴趣的当地百姓,也会在观望一阵子之后选择回家。因为,现在的雨势实在太大。

那人还在那另一条陆上跟随着,王景仁心中想着。不管他是谁,他总是不怀好意的。想到这里,王景仁余光瞟向了即将离开自己身边的房屋,在自己的身体探出侧面小巷的一霎那,一道剑光飞了出去。

这剑光带着红色的光芒,在雨水的淋漓中泛起点点烟雾,直飞向了小巷的尽头。刚出头的那人立刻被这剑光传身而过,鲜血一喷死在了地上。武艺高强的人,即使是一点点的虚无飘渺的剑光,也能让人因此而毙命。

洪保警觉的看了王景仁的动作,问道:“是谁?”

道衍闭着眼睛,轻轻的说道:“是探子。”

“谁的探子?”王景仁问道。原本自己以为只有自己能凭借着着灵敏的感觉洞穿一切,想不到漫不经心的道衍,才真正具有一双能够看透世界的眼睛。

道衍依旧没有睁开自己的眼睛,宛如平常一般说道:“是克查卓丹的人,他们,在码头等着我们。”

王景仁没有追问道衍知道这些事情的由来。这位高僧,也许早已和平常的人不一样了起来,用眼睛看这个世界,是对他最大的侮辱。王景仁仔细的在心中盘算,做为交易的关键人物,克查卓丹应该是不会被相繇天母或是朱允炆、孙恩杀死的。他掌管着一个国家,他的用处十分的巨大。然而早上他并未在宫中,他去哪里了?唯一的解释,就是宫中对众人的围捕一旦失败,众人就会朝码头赶去。而克查卓丹则必定要带兵在这里堵截,不然众人轻易离开。或许,还有更强大的对手。

王景仁想到这里,心中难免有些烦躁。这几年来,从靖难之役到现在,王景仁经历了太多的打杀,从第一次战胜敌人的兴奋,到现在已变得渐渐麻木,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停止?王景仁曾经无数次这样问过自己。但就目前来看,远远没有那样的一天。早上的一场恶战才将行结束,现在另一场风云又在等待着众人。

道衍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放下心来,该来的总会来的。”

王景仁点点头,察觉到了道衍话中的深意。是啊,该来的总会来的。不管是现在的敌人,还是以后自己盼望着的和平。该来的,应该都不会太远。

王景仁看着众人,说道:“既然前面是我们离开这里的唯一途径,那我们就出发吧。”

众人点点头,一起向码头继续走去。

雨中的码头,黑色的乔木。大雨让这厚重的上好乔木,简直就是要垮掉了一般。灯塔、船桥、栏杆,全在一分微微欲坠中。唯一站立着不动的,就是一群黑压压的士兵,他们的身前,站着肥头大耳的克查卓丹。

王景仁大声喊道:“国王陛下,想不到你在这里!”

那边的克查卓丹带着一丝莫名的恐惧,没有对王景仁他们说一句话。王景仁知道,他们打败了朱允炆和孙恩,还突破了宫中那么多人的防线来到这里。让克查卓丹失去了信心。

克查卓丹看着王景仁等人,对手下的士兵喊道:“就是他们!给我冲!”

没有一个人,敢违抗君主的权威,也许人就是这么卑微。所有的士兵,大概有一千余人,在克查卓丹的一声令下,全都朝这边冲了过来。

叫喊声,仿佛带着无限的绝望和惨烈。所有的士兵,不管是什么样的仇恨与失落,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全都朝着王景仁等人尽情的发泄。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大喊着冲了过来。

这,简直就是送死,简直就是一场没有争议的战争。王景仁他们清楚的知道,这一千来人,要是想杀死王景仁等人,绝对比登天还难。这些士兵,他们自己也很难过。他们是小卒,他们没有选择。古往今来的战争都是一样,他们不会被别人记住,即使他们死得再怎么惨烈。

王景仁等人,这一刻淋着倾盆大雨,心中看着这些士兵,各自想起了自己曾有过的生不由己的时候,不忍心下手。

道衍察觉到了他们的想法,大声吼道:“你们倒是怜悯起敌人来了,再不反抗死的就是你们了。”

一个带着满脸水珠的大汉,咆哮着冲到了王景仁跟前。他脸上的水,分不出是雨水还是泪。他大声吼着,仿佛吼声能给自己带来勇气,仿佛吼声又能让王景仁放过他,一张本来不好看的脸,此刻显得极为矛盾。

刀已经到了王景仁的脖子旁边,这是生与死的考验。现在,仿佛已经没有了思考,活着,就是唯一的目的。想到这里,王景仁仿佛断绝了一切思考。一张不知道布满哪种液体的脸上,带着几分狰狞。手腕反着一拉,通天剑带着龙吟出鞘,一剑把大汉砍翻在地。

众人在王景仁的带领之下,也行动了起来。冲向千人之中,不断的搏杀。

道衍使出了气墙,保护着不会武艺的上官持月、兰馨和胡仙儿三人。

雨,从来没有这么大过,世界,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

短短的半个时辰,一千士兵已经悉数倒地,只剩下克查卓丹,颤抖的站在原地。

王景仁看了他一眼,突然发觉这身不由己,受制于相繇天母的国王尽然很可怜。无欲则刚,当你有了欲望,想要获得不属于你的东西之时,你就不再是个幸福的人。王景仁冷冷的对他说道:“你走吧。”

克查卓丹如临大赦,但还是放不下心来,又看了看周围的人,依然不敢迈出一步。

王景仁再次说道:“你走吧!”

克查卓丹这才放心的向后转去,一眨眼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天边的云彩慢慢散发出了光芒,一场大雨慢慢的停了下来。彩虹在海中搭成了一座飞桥,从这边,一直到另一边。

世界又重新让人心清气爽了起来。众人举目一望,到处都是美丽的景象。这时,洪保却发现了其中的不同,大叫道:“完了,船呢?”

王景仁这才到处望去,只见果然海面上一艘船也没有,就连码头内外,也是空无一物。王景仁这才明白,刚才是错放走克查卓丹了,他定是早叫人把所有船只拖走,让众人无法离开这里。

黑远建之看着着急的王景仁说道:“贤弟,你怎么最近心燥了起来?”

上官持月也点点头,说道:“我的景仁好似没有从前那般冷静了。”

王景仁叹了一口气,说道:“可能是刚才杀戮过重,让我一时头昏了吧。可现在怎么离开这里,我们又要去哪里?”

道衍向前一指,对众人说道:“你们去汉塔山!”

“汉塔山?”众人奇道,据陈唐山当日所言,相繇天母不是正要众人把天母神珠重新埋在汉塔山上的玉盆中去么?怎么现在还去哪里?

道衍看出了众人的疑虑,说道:“《无名天书》中也说,要学会招神之术,必须赶到汉塔山去。现在看来,既然不能把神珠交给爪哇国,那么必然要去那里一趟,才能打败相繇了。”

王景仁点头,正如道衍所说,即使现在把天母神珠交给爪哇国王,他早已投降了相繇天母,谁知道他会用珠子做出什么事情来。目前这珠子绝不能落入相繇天母之手,但若想打败他,只能依靠应龙从新出现了。

王景仁看着道衍,察觉到了什么,问道:“那大师你不和我们一起去了?”

道衍点点头,说道:“正是,贫僧已经帮你们解决了现在的危急,但我此行的任务是带建文帝回去,他已离开了这里,所以我还要到处去找他。我和你们在一起,你们的武艺起不了多大的进步,只有我走了,你们才能更多的学到东西。”

众人听到此处,虽然知道自己和道衍的目的不同,但想到这老者要走,未免都有着一些惋惜。

少许,洪保问道:“那大师,你怎么走?我们又怎么走?这儿不是船也没了吗?”

道衍哈哈一笑,说道:“我随风而来,自然十分容易。至于你们,你们自有自己的办法。天下之大,何处不相逢啊!”说罢,道衍身上一阵佛光,他渐渐消失。

众人呆了一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想不出什么离开这里的办法。黑远建之望向远处,忽然笑了起来,说道:“有办法了。”

众人不解的朝远处望去,只见那里的茫茫大海之中,有着几个小黑点。距离实在太远,让众人无法看得真切。

黑远建之幸喜的朝着海的那边,唱起了歌来。歌声十分诡异,众人从没有听过,像是和人在交谈,又像是类似海豚般的声音。

不久,那边也传来了相似的声音。黑点沉入水下,只露出海面上的一个个气泡,朝着这边越来越近的过来。

黑远建之转过头来,朝这边的王景仁等人一笑,说道:“诸位知道是什么了吧?”

众人没有反应,只有机敏的胡仙儿跳着说道:“哈哈,我知道是什么了,又比坐船还快了。”

因果报应,真的存在吗?我们并不知道,但这个世界上绝对少不了这样的事情发生。回宫去的克查卓丹,自以为自己逃出了险境。谁知道还有更加艰难的事情,正在等待着他。

先是面对皇宫里的断壁残垣,不免忙碌了一些日子。后来许多爪哇百姓,想要寻回自己当士兵的孩子的尸体,克查卓丹这个暴君,根本不把这些百姓放在眼里。认为十分麻烦,就想把这些人打发走。最后,愤怒的百姓演化为了国人暴动。克查卓丹带着自己的大臣逃离了皇宫,虽然最后暴动平息,但克查卓丹也被迫退位给了自己的儿子。再后来,淡目国出现,伊斯兰教入主爪哇,雄及一时的麻诺巴歇国就这样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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