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一种煎熬,不仅仅对林若英如此。
江东平毕业归来之前,已经不止一次地接到林若英的警告,说她现在心情乱糟糟的,情绪不稳定,脾气也不好,要江东平尽量对她好一点。考研圈内人上把林若英这种情况概括为考研综合症。
江东平起初并没太在意,不就是对你好一点吗,行,我会,每天对你好一点!
做得到?
做得到吧,江东平被追问后反而有点犹豫,估计应该做得到。
什么叫估计、应该、做得到?!你说说……
说什么?
……怎么对我好,林若英回答。
嗯……这个嘛,江东平有点为难了,只好搪塞着反问,你想让我怎么对你好呢?
哼,连怎么对我好都不知道,还说做得到……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呗,江东平说着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反正,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做不到就别吹牛,也别乱答应,做不到就说做不到,做不到的先答应了,到时候我会更生气!
……陪你去买东西,不管你逛多久,我一句牢骚也不发,江东平说。
嗯……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愿逛了,嫌吵;再说你老嫌我乱买东西,我患了购物恐惧症。
那就,就,带你去吃好吃的……
唉,林若英叹了口气,最重要的一点你始终没说。
什么?
你知道我现在最想什么?
什么?
……只想和你单独呆两天,什么杂七杂八的事都不想,就我们俩,就我们俩人世界——还和从前一样……
江东平的心头被什么灼烫了一下,有一丝感动,又有一些伤感。她是他的爱人,他知道她很少提出什么非份要求,或者准确地说从来没有,她只是在自己可以承受的范围内买一些自己喜欢的小东西,也许随意了点,没有太多理性的规划,为此却总是要看他的眼色与脸色,花了钱也享受不到完全的快乐。
这些想法在江东平心头晃晃悠悠地颤动,让他的心绪七上八下的。虽然林若英从来没有怪他,但他的确感到惭愧,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也不愿意公开说出来,但身为男人,不能为家庭提供更为宽裕的空间,的确让他常常不能心安。
即使林若英不如此要求,在冷静的时候,他也觉得应该对她更温情、更体贴一些,只是当生活的烦恼不断袭来,他们匆忙地在各自的激流里旋转,全然顾不得强化那些温暖的体验。生活是最现实的,任何刻意营造的浪漫都会被柴米油盐抚平。而身为军人,他们受到的限制也就更多。
火车凌晨到站,江东平在出租车上给林若英打电话,林若英兴奋地让江东平到山上去。到了山上,生活、交通都很不方便,而且江东平还带着一大堆行李和东西,到了山上得再往下折腾,江东平想回山下的家,起码是先回去把东西放下,山下的家在市区,孩子上幼儿园、买菜、外出都很方便。
林若英提醒他,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们俩先单独呆两天?你若先回家,爸爸妈妈和孩子都在,你怎么出来?即使爸爸、妈妈都不说什么,孩子也不缠你,但与情与理也不通啊,我考完了,你也放假了,都回来了却把孩子扔一边算怎么回事?!
江东平有些不情愿,却也没再说什么,让出租车直接开到山上,司机说你们这可真偏僻,一般人还真找不到,山路这么弯这么陡,要在晚上,打死我也不敢往上开。
部队门口“卫兵神圣不可侵犯”的大红牌子十分醒目,值勤的卫兵他已经不认识了,车不能进去,如果没有那么多东西,在门口下车也无所谓。江东平希望还能认识值班的干部,但值班的是一个中尉,江东平正想他解释,他很热情地主动打招呼,是江大哥吧,快进去吧,嫂子在家等着你呢。
屋内收拾得非常干净,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茶几上摆放着两只绿色的高脚玻璃杯,那是婚前她从学校带过来的,用过的次数屈指可数。悠扬的曲子弥漫着温馨,很有情调的红灯照得人光彩焕发,林若英抿着嘴,脸色飞红了,羞涩地偎到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