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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林若英在记录里这样写道:

大四毕业时流行一首《同桌的你》,晚上歌曲在寝室里播放,空气里都有眼泪的咸味。考研时节,听到周华健的《忘忧草》,居然又勾起了相同的心绪。

很多时候,复习不下去了,真想放弃。一个人蜷缩在办公室里拼命,透过窗户望着静静的夜空,那里有繁星闪烁,不知道自己的位置究竟在哪里,又应该在哪里?

有时候会逼问自己:一个有本科文凭的女性,在社会上不已经足够了吗?为什么又要选择一条这样的路,这样地折磨自己?再听周华健的《忘忧草》:“让软弱的我们懂得残忍,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忘忧草,忘了就好,梦里知多少”。

从来不知道残忍,原来还可以这样深情演绎,我要学会残忍:等考研一结束,就把所有的复习参考书撕成碎片,撒向天空,聊以宽慰自己艰苦的心。

作为一个已为人母的女人,走上考研路,完全是自己的自觉选择,丝毫怨不得别人,所以要发泄,也不能找别的途径,只能拿自己或自己的附属物出气。

从考场出来的那一刻,大脑在提醒自己:到了该扔书的时候了。但看看手中的书,却下意识地把它们抱得更紧。挑选它们不知花费了多少时间与精力,阅读它们更是耗尽了我最后的坚持与耐性。

至少在超过100天的时间里,我和它们朝夕相伴,每天的许多个时段,甚至必须闻着书香才能入眠,仿佛这样,睡梦中也可以学到一点东西,没有浪费时间。

我一点也不想离开它们,更不用说撕成碎片了。今年考不上,也许明年还会用得着!尽管心里很清楚,如果真的考不上,明年绝不会再考!

考试真的是一种残酷的刑罚,特别是真枪实刀地与一帮年龄与自己差了一截的小青年们拼斗。自从大学毕业,已经有8年没进过考场。参加冲刺班时,怀着非常复杂的心情打量那些与我类似的同龄人,而那帮小青年看我的眼神,也充满了疑惑,让我感觉到也许自己真的开始老了,不应该再和他们去拼争那为数不多的几个名额。

然而我仍然要学会残忍,那些和我考同一学校同样专业的人,只好发出“既生喻,何生亮”的感慨,因为我比他们更历练,更懂得珍惜,我必须把他们挤下去。

我之所以想考研绝不是附庸风雅,也没有多少崇高的理由。小学毕业告别的时候,喜欢我且受我崇敬的班主任握着我的手说,希望你将来能给老师拿来五个毕业证:小学,中学,大学,硕士,博土。我就这样似懂非懂地记住了老师的叮嘱。记得中国科学院院士王选,在获得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之时,有人问他一生中印象最深刻的奖项是什么,他深情地说,是小学班主任老师在课堂上对他的一句表扬。

大学毕业的时候,对班主任话的含义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他希望我在一生中不停止地向前走,不断地进步。毕业分到单位,先是部队规定不能考研,等到禁令解除的时候,我也将为人母。孩子刚出生的时候,端详着那么点个小人,也不敢起这个心。等他上了幼儿园,我开始想,我是不是应该有更高的追求?难道自己真的,就要在这样的一个山头上终了一生吗?

内心里,我想要更好更广阔的生活,我不甘心!于是若干年前的理想又浮现眼前,我萌动着为之奋起的决心。单位的同事嘴上说着佩服,佩服,真是越老越有追求、越活越有境界了,但我知道他们和我一样充满了怀疑,我顾不上许多,我要证明给自己看,实际上,也不单单证明给自己看。

虽然丈夫没有给自己施加压力,他不停地说考不上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不是没有退路……

现在考试终于结束了,我不知道上天会和我开什么样的玩笑?我向政治投入的精力最多,然而感觉不好的居然也是这门课。我的解释是可能复习的太过深入,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个回答太过勉强,有点搞笑。

半夜常常惊醒,因为梦到自己由于政治而被淘汰。我知道一般人都怕英语,我是学英语的我也怕,但我更怕政治。

考试完了,却丝毫没有放松的感觉,老师为什么不早点批改试卷呢?另一方面,又希望老师晚点批改,这样,那个关键性的时刻还可以向后推迟一些。

不敢去问分数,委托别人去问,又不敢接人家的电话。在心里,设想了无数个情节,他笑嘻嘻地对我说,恭喜你……他悲痛地对我说,非常遗憾,就差一点……接下来会怎样,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复试因为SARS而遥遥无期,所以现在究竟自己能否顺利走上那条梦寐以求的路还不知道。等待比复习还要紧张,心里总是忐忑不安。也许真如周华健唱的那样:人生的寒冷总是那么多,每次都需要勇敢地去面对,软弱只会使事情更糟。在这个竞争的时代,必须学会残忍,不是你挤掉别人,就是别人挤掉你。如果心存胆怯,留给自己的只有一条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伤心地哭!

也许考研本身并不是折磨,折磨自己的永远是不能狠狠面对每次寒冷的心境!

江东平看罢,内心里也深深地感叹,岂止是考研,生活中许多时候,都要狠狠面对每次寒冷。他之所以支持林若英考研,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改变他们人生的命运,寻找一个更高的平台。正如林若英提到的,难道他们真的要在那样的一个山头上终了一生吗?!他们知道,一个人依仗的平台有多高,站得就有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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