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上无所事事呆了两天,江东平内心很郁闷。他觉得应该早点上班,倒不是担心别人说什么,而是自己觉得上学休息了半年,应该早点回去开始工作。他是个很自律的人,很怕领导交待的事办不好,不愿意让领导对自己的行为有异议。
林若英自从考研复习,便喜欢呆在山上,这里让她心情平静,学习效率也高。山下尽管生活方便,但都市的那种喧嚣,让她感到莫名的烦躁。
江东平有些魂不守舍,掂记着孩子,还想着工作,但又不方便说出来,怕惹林若英不高兴。林若英的意思是,与其带着一个烦燥的心态急冲冲地见大家,还不如等调整好了再回去。
看着江东平游移不定的眼神,她流露出某种失落与不满,你是不是不愿意单独和我在一起?
说心里话,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不能,把许多必须要办的事搁置起来去放松,他也想,但根本做不到,他达不到那样的境界,所以他才心不在焉,魂不守舍,身在曹营心在汉。
林若英无法了解他的内心,正如他根本不知道她需要调整多久一样,他们完全是不同思维的两种人。
江东平能够理解林若英此时的心境,但却不能认同。他以为,明知道自己的情绪不对,就应该尽量控制调整,而不能听任放纵,把心情不好当作骄傲似地宣扬,于事无补。家里人体晾你,让着你,但到了外面,到了单位上,谁又肯让着谁啊?!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承让上,是最不安全、最不可靠的一种做法!!
从总的方向看,林若英对考研结果还是很乐观,在她的言谈里,她已然开始总结经验了,从选择考研的时机、报考的专业,以及复习的时间等等,她都认为恰到好处,她觉得如果上不了,那真是招研学校有眼无珠。
江东平问是不是复习时间太短了,她说时间短了动力更大、效率更高,有的人准备时间很长,感觉复习时间疲塌过劲了,反而事倍功半。
一开始,江东平也因林若英的乐观而乐观,但慢慢地他也很担忧,乐观归乐观但没有必胜的把握。江东平把人分为三种,一种是盲目乐观,有一分把握可以感觉到八成;另一种是悲观,八分希望他只能感觉到一分,第三种是客观,对希望的感觉八九不离十。
江东平属于那种比较谨慎的人,所以在学校里,他的考试成绩往往比那些感觉良好的人还要高。林若英应该是那种乐观的人,所以江东平很担心,会不会她现在感觉不错到头来结果却很糟。
回山下的家之前,林若英给江东平提了两条要求,首先对我父母多说点好听的,我们都不在家,孩子多亏他们照顾;江东平笑着点了点头,这你不说我也知道,只是我嘴比较笨,我尽力而为吧。林若英接着告诉他,家里面可能比较乱,我妹妹妹夫也暂时住在咱们那。
小姨子是作生意的,江东平眼前一下子浮现出家中到处堆着货物的脏乱场景,还有前些年如哽在喉的往事,心里难免就有些不痛快,他不愿意别人把自己的家当成垃圾场,但小姨子在岳母的旗号下,总能一次次名正言顺地做到这一点。
江东平的情绪林若英也看出来了,连忙说,他们只是临时住一下,又不会永远住咱们家,谁都有个困难的时候,有困难咱们能帮就要帮一把,再说了,要不是他们帮我们的忙,我这个研也考不成。我父母都是爱面子的人,你若回去看着不顺心摔摔打打,他们心里不痛快,我心里也不会痛快,那整个世界就全乱了……
江东平说我是那样的人吗,你说的我都明白,我有心理准备了。
从冰天雪地里赶回去,一进家门,感觉到了温暖的气息。首先听到的是岳母爽朗的笑,岳母是典型的南方人,说话大嗓门,平和时也有点象吵架。儿子最先迎出来,好象有点不好意思,冲着他们俩腼腆地笑,显得手足无措,江东平一把把他抱过来,噢,我儿子长大喽,变沉喽……怎么不叫爸爸?
进到客厅里,江东平心就往下沉,家里面的格局完全不一样了。原来不大的房间变得更加拥挤,有空的地方都堆着小姨子的货,为了放货,他买的沙发也不知被撤到哪去了。
……这孩子,一冬天都没生病,你们一回来就感冒……岳母在一边不停地说,大意就是她们照顾得如何仔细,如何不容易。江东平频频点头,他理解岳母的心情,孩子病了,她担心江东平误认为他们拿孩子不当回事。
儿子穿得特别多,却仍然流鼻涕,棉衣里面有毛衣,外面还罩着面包服。屋里暖气很热,江东平只穿一件羊毛衫都觉得身上汗湿湿的,所以他想给儿子脱掉一件。
岳父着急地连连摆手莫脱莫脱,他现在感冒还没好……江东平说穿得多了容易出汗,汗冷了冰凉,一冷一热的更容易感冒。岳父坚持不让脱,嘴里解释着什么,家乡口音很重,江东平听不太懂。
江东平也不好再坚持,都是为孩子好,不能因为这事和老人发生冲突,再说自己才刚回来,等明天再给他少穿点更妥当些。
儿子不停地翻他的包,爸爸,给我带什么好东西了,江东平这才想起带回来的礼物还没派送。
挑选礼物很费了江东平一番心思和功夫,买东西既要花钱少,又要看起来舒服,谈何容易。在一个个商场里转来转去,眼睛都挑花了,很久定不下主意,要么看着不顺眼觉得档次低,看着顺眼的价格又超乎想象。
挑选物美价廉的东西就如沙里掏金。最后江东平给林若英、岳父、岳母各选了一件羊毛衫,他对岳母的那件比较满意,大气、福态;林若英那件,脖子带有装饰拉链,胸部前有朵牡丹花,款式别有特点,价钱也能接受;男人的东西样式少,岳父那一件也就很大众化。
小姨子是心直口快的人,问怎么没给我买一件。岳母示意她不要说。江东平愣了一下,有点尴尬,他还真没想到这一点,赶紧说不敢给你买,怕你大老板看不中,再说,也不知你穿多大的,不过,给你买了一些好吃的。
小姨子和儿子抢起了土特产,回过头来又问了一句,老姐你怎么什么时间已经穿上了?
林若英在山上就穿上了羊毛衫,江东平怕露了没先回家的马脚,赶紧把话岔开去。他给领导和李科长各自带了一套礼品书,标价一千多的,打了三折,看起来挺体面,书都带上山了,他琢磨着
抽空拿下来给他们送过去。一个是要感谢一下李科长,再一个,说不定下一步还用得着他帮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