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忽然冷静了下来，原本的怒气在短时间内消失，他看着远处的李建成和李元吉，他们的双眼中透露出一抹得意，仿佛事情已经成为定局。
“父皇的命令不敢不从，只是那些人虽然是我的属下，但他们各有各的脾气，之前已经和元吉建成有了一点冲突，他们可能不会愿意跟随。
但还是请父皇不要担心，我这就回去和他们好好说一说，让他们能够听从旨意。还请父皇给我一点点时间，即便一天也好。”
李世民向李渊鞠了一躬，皇帝闭目思考了一段时间，轻轻地点了点头，但李元吉却皱起了眉，仿佛听到了大逆不道的话。
“现在世民是越来越放肆了，觉得自己手握兵权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现在父皇都下命令了，国家正有难，结果你的那些将军竟然可能会拒绝？
你这个做领导的是怎么教导部下的？是不是已经不把父皇放在眼里，觉得自己很厉害了！是不是想要篡权夺位，干脆把我们几个人全杀了算了！”
李元吉怒视着面前的李世民，仿佛在面对着自己的仇人。李世民无奈至极地跪了下来，向皇帝三跪九叩。
“父皇，元吉说这种话可就有一点过分了，我的那些部下对父皇都是忠心耿耿，不敢有任何的马虎。
我也只是在说一种可能而已，元吉就给我扣了一个这么大的帽子，实在是忘记了谁是哥哥，谁是弟弟，谁是秦王，谁是齐王，而谁又是这天下的主人了！”
李世民的话引得李渊一阵发笑，皇帝于是看向左边的李元吉，双眼中满是戏谑与失望。李元吉马上跪了下来，也向自己的父亲三跪九叩。
“我让你们来，是来商量该怎么抵抗外敌的，不是来争吵不和的！你们是兄弟，不是敌人！我要说多少次你们才懂？尤其是你，元吉！世民说得没有什么错，你为什么要那么挑刺呢？
是不是觉得我人老眼花，分辨不出哪一句是好话，哪一句是坏话了？你也太放肆了一点吧！
好了，元吉督军，世民给帮助，这件事就这么办，不要再多说什么。”
李渊叹了口气，看着面前正在针锋相对的两个儿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孩子们便像仇敌般对待彼此，这一幅景象难道要延续到自己生命的结束？
“兄友弟恭，兄友弟恭！我多少次在劝你们，但是你们谁也不听，觉得自己最厉害。要不是现在国家有难，我肯定要好好地训诫你们。
现在就暂时放一放，你们三个人也好好地给我思考一下之后到底该怎么对待彼此。之后，无论在什么地方，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你们必须要记得你们是兄弟，不能给我丢人！”
李渊低沉的声音仿佛一座警钟，三个人同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太过放肆，需要收敛，至少在李渊的面前要装作兄友弟恭的模样。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不要再多说什么。世民，给你两天去说服你的部下，让他们能够跟着元吉走。两天之后，之前运的粮草也应该到了，可以准备出发。”
李渊的愤怒令三兄弟不敢再多话，齐齐向他作揖行礼后，沉默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直到早朝结束。
......
“这一次突厥来得可真是时候，我还在思考该怎么办，结果他们就来了，果然是天助我也！我们都不需要想什么理由，就能够把李世民的部下全调走。
这样一来，他在整个长安就再也没有什么人保护了，至于什么长孙无忌，什么杜如晦，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想要杀了李世民，他们也没有办法挽回什么。”
李建成长舒了一口气，仿佛未来的一切已成定局，李元吉则坐在对面，表情也颇为放松，两人相视一笑，内心早就有了对于未来的打算。
“现在你是督军，我本来想要自己去的，但太子的身份让我不可能得到允许，但你可以，你是齐王，威信够，地位也高，适合成为督军。
你要记住，这一次一定要把所有李世民的部下都调走，再不行也必须要把那些会武功的都带走，能有多远就有多远，千万不要让他们靠近李世民。
等到了那个时候，我就会和李世民一起给你做一个饯行会，就像以前一样。李世民不会怀疑什么，等到那个时候，你就派人冲进来把他杀了。
等到那个时候，我们就说李世民暴毙，要是父皇追查，就把那个杀了他的人说成疯子，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样一来，不就除掉心腹大患了吗？”
李建成挑眉一笑，仿佛一切早已尽在掌握，李元吉思考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
“这的确是一个好主意，可你真的确定父皇不会怪罪我们？毕竟是在宴会上死的，我感觉父皇也许会让我们付出很大的代价呢！”
李元吉的话引得李建成哈哈大笑了起来，茶杯中的水因此荡起了一阵阵涟漪。李元吉疑惑地盯着竟一时间停不下笑声的哥哥。
“你觉得父皇会为了一个秦王去惩罚一个太子吗？会去惩罚一个即将出征的督军吗？不会，因为我们其实比秦王更重要。
李世民为什么会那么厉害？是因为他三头六臂吗？不是，是因为他拥有很多很多的部下，那些部下才是成就他的关键啊！如果不是因为那些部下，李世民也不可能成为现在的李世民。
所以我们只需要得到那些部下就好了，毕竟他们的主人都已经死了，那他们还要有什么忠心呢？等到了那个时候，父皇要他们去做什么，他们就得去做什么。
这样一算，其实我们没有损失什么，只是一个李世民而已，根本没有什么损失，一个秦王比不上这个天下，也比不上这天下人。”
李建成终于停下笑声，李元吉点点头，但忽然踌躇不定起来，两个人于是沉默不语，原本热闹的房间陷入死一般得沉寂。
“等到那个时候，父皇也到年纪了，是时候可以把一些国事交给我处理。等我成功登基成为皇帝，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齐王。”
李建成终于打破了令人心生不快的沉默，李元吉的眼神中却忽然闪过一丝不耐，但已经沉浸在想象中的太子毫无察觉，只是兴奋于登基成帝的未来。
“那我就希望哥哥你早日成为九五至尊，小弟我就跟在哥哥后面，安心享受我的日子。至于李世民，只要一直不让人在意，之后也就没有多少人会记得他了。
至于史书上要不要写他的名字，小弟觉得可写可不写，毕竟如果让后人知道我们做的事情，可能会对我们的名声不太好。”
李元吉看着哥哥，未来的皇帝，他早已无法自拔地沉浸在称帝的喜悦中，仿佛圣旨已经等在门外，所有人正等候着新任皇帝的即位。
“到那个时候，你肯定荣华富贵享受不尽。至于我，我不过就是想成为一个好皇帝，李世民挡在我成为皇帝的路上，所以我不得不除掉他。”
李建成略微冷静下来，但手舞足蹈的动作暴露了躁动的内心。李元吉看后暗笑一声，但现实中并没有任何表示，而是静静听着太子的吹嘘。
而同样听着李建成梦呓般话语的人，正站在客房门外，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不敢相信太子和齐王说的每一个字。王眰抬头望着天，太阳的余晖恰巧洒在他的身上。
“为什么这三个人总是要成为敌人呢？难道和和气气就不好吗？总想着去杀了对方，这根本不是兄弟该有的样子！”
李建成和李元吉说的话足以使定罪两人，李渊一怒之下甚至可能会剥夺李建成的太子之位——
倘若王眰将一切都告诉给李渊。
王眰于是迈开了步伐，尽可能不发出任何声音，朝着秦王府走去。
......
“你确定李建成和李元吉真的准备杀了我，就在准备出兵的时候？王眰，你说这种话是要负责任的，如果到最后他们没有这么做，我可是要治你罪的。”
李世民听王眰说完太子府中发生的一切后，转头看向了长孙无忌，满是求助的眼神让他最忠诚的部下长叹一声，而后露出了微妙的笑容。
“我说什么的？李世民和李元吉真的在准备杀了你，你之前明明那么仁慈地对他们，结果呢？一点用都没有，他们还是想要杀了你。
不要忘了，你现在还有反击的机会，如果你还不准备去这么做，那我可以保证到了最后，你肯定会死在他们手上，根本没有什么活下来的可能。”
长孙无忌的话令李世民沉默了下来，但这一次所有人都可以感觉到——李世民与之前不一样了，他并不是在犹豫，而是在思考。
“有些事情不能想，只能去做。这是从古到今的道理。世民，人家的刀都已经架在你脖子上了，难道你还要再犹豫吗？”
（改编自《资治通鉴·唐纪》与《新唐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