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昭辰边境之地。边境常年动荡不安，呈风雨飘摇之势，百姓人心惶惶，若是有大师前往弘法，凭借佛教的慈悲，安定民心，这必将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啊！”
边境？
断香明白了，昭辰帝这是为了征服边远，收取民心，准备寄希望于佛门啊。而秃驴，则是他心中的理想人选。
她挑眉轻笑，可不认为秃驴会闲到愿意入世出手替昭辰帝完成统一天下的大业。
“陛下可真是爱民如子，心系天下。”她漫不经心地说道。
夸奖的语句，娇滴滴的声音，让昭辰帝不由将视线落在她殷红的唇瓣上，心神忍不住一阵激荡。
“国师过奖了。”得到美人夸赞的昭辰帝忍不住装相，自吹善良道：“其实，朕做下这个决定也是考虑颇多。但是一想到能为百姓造福，朕倒也心甘情愿。而且，朕听闻，如果建造寺庙，布施舍予，似乎也有天大的功德。是这样的吗，大师？”
言毕，还要拉着无怜出场，希望无怜夸他几句，为他的善良添砖加瓦。
可惜，无怜并没有领会到他的意图，反而老实摇头，“没有功德。”
“没有功德？”昭辰帝一愣，看着无怜奇怪道：“大师莫要骗我。朕修建寺庙、善待僧人、布施舍予、广设法会，种种弘扬佛法行为怎么会没有功德呢？”
“阿弥陀佛。明心见性是功，平等无二是德；内心谦虚处下是功，外行合乎于理是德；自我本性合藏万法是功，自心本体超离俗念妄想是德；不离开自心本性是功，运用自心本性而无所浸染是德；自我修行心性是功，自我修行身行是德。如若寻求功德的本性，只要依照这些来做就是真正的功德。”
“功德是在自心本性中识见，而不是通过布施舍予供养奉侍秋来的。陛下所说的修建寺庙、善待僧人、布施舍予、广设法会，只能算是福德。”
“照大师这样说，朕做这些可以得到福报？”
“阿弥陀佛。并无福报。”
“噗——”秃驴这是唱反调上瘾了吗？断香忍不住笑出声。
昭辰帝见状，脸色顿时黑了。
他本来就不是心胸大度之人，宽和谦厚都是装出来的罢了。接二连三被无怜当众反驳，在美人面前丢脸，这让他很不高兴。当即不悦道：“朕明明是在做好事，为何却无福报？”
“修建寺庙、善待僧人、布施舍予、广设法会是善举，自然有福报。但是若行善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求获福报，即为求福报而行善，那便是心生邪见，执着于虚妄，生起执着心，陷入执迷之境，又如何能得到福报呢？”
“呵。”昭辰帝冷笑，“大师这样说的话，朕就更加不明白了。朕常常看到不少和尚，包括大师在内，口中念诵阿弥陀佛名号，希望往生西方净土，这应该也是一种执著吧。”
“无怜大师所说不能起执着心，方可得到福报。按照大师所言，大师以及其他和尚还能够往生到佛国净土吗？”
“阿弥陀佛。”无怜手中的念珠慢慢轮转着，一双澄眸直直望向昭辰帝，“僧者称名念佛不过是为了清净本心。若是有人称名念佛只为祈求往生西方极乐，那便是执迷了。”
他嗓音清雅，手持着念珠，依旧是一袭素色僧袍，看上去普普通通。但是当他出现在宴会上时，他又仿佛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眉目如画，端的是丰神俊朗。
昭月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端坐于下方的无怜，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被什么攥紧了，“扑通、扑通——”开始狂跳。在无怜即将察觉到她注视的时候，飞快地移开视线，低下头，双颊飞起一片红云。
昭辰帝完全没察觉到昭月的异样，他正忙着思考怎样在众人面前争回脸面。听到无怜的话，他眼里划过一道精光，说道：“大师口中的执迷，是凡夫眼中想要求得的结果。做一件事，如果没有目标，没有预期的成果，那做事还有什么乐趣，为何还要浪费时间去做这些事呢？”
“大师逃避谈论结果，是否能说明这世上根本没有所谓的福报，没有佛门所说的西方净土呢？佛门的往生西方极乐只不过是愚弄世人而已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