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鱼洋回到了北京的家里,由于疫情形势依然紧张,整个电影行业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投入繁忙的工作,没有通告,没有聚会,更不能和圈里的朋友出去胡吃海喝。不过正好,这也不是他内心喜欢的生活,他平时也不太喜欢和圈里的人走的太近,很多时候总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直到现在,他虽然是当红一线的著名演员,但他依然时不时的有种入错行的感觉。入行十几年,身边人来人往,大部分都是这个圈子里的人:有科班出身的,有非科班出身自己打拼进来的,也有很多星二代,不敢说十之有九,但十之六七的人都与毒品有染或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只是程度不同而已。想出于污泥而不染,就一个字:累。累还是次要的,在这个圈子你想清者自清,很容易受人排挤,排挤的方式也是五花八门:造谣你的男女绯闻、造谣你有私生子、造谣你被男富豪女富豪包养…….真是不一而足。
想着这些让人烦心的事儿,更觉得百无聊赖,彭鱼洋不由自主地又想起昨天飞机上的那个女人,这时候他忽然想到了一个词:如沐春风!对,这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听起来让人觉得如沐春风!想到这里他又打开这张合影,仔细的端详起这个女人来。对普通人来说,这个年龄大多是已婚人士,她应该也是已婚女人。她的眼睛不大不小,双眼皮,鼻子呢也不大不小不高不低,嘴巴也是不大不小不厚不薄,脸型也很对称。居然有这样长的完全标准对称的脸,却又不是惊艳的美女,也没有特点,倒是个看起来顺眼舒服的长相。可惜当时莫名其妙的紧张,没敢认真地看她的脸,不知道她脸上有没有雀斑或大麻子什么的?嗯,大麻子应该没有,那个太明显了。彭鱼洋想到这里哑然失笑:自己为什么突然对一个普通的陌生女人感起兴趣来了?唉,都是这疫情闹的,每个人都孤独地在家无所事事,忙的时候天天盼着能闲下来,真这样天天闲下来了,发现还不如忙着累着呢。彭鱼洋心中又想道。
正在彭鱼洋胡思乱想的时候,崔加明电话打了过来:
“鱼洋,咱们的基金会不知道被那个缺德的孙子举报了!”
“举报咱的什么问题?向什么单位举报的?民政事务管理局还是公安局?”彭鱼洋有点蒙蒙地问道。他之所以蒙,是他觉得他们的基金会一直挺规范的呀,好像没干过什么违法违规的事,除非是基金会工作人员个人有操作违规行为。
“向北京市民政事务管理局举报的,举报了好几个问题,我这就找你去,见面再说。”崔加明说完就挂了电话。
崔加明到了之后,就详细地给彭鱼洋说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举报人是匿名举报的,但举报的事情都很具体,一是举报咱们基金会在取得公开募捐资格之前进行过公开募捐;二是举报咱们基金会的收入和支出没有全部公示、公示不及时;三是举报咱们基金会委托银行的理财投资没有全部公示、公示不及时;四是举报咱们基金会的工作人员薪酬高于同行业平均水平。”
“那咱们有没有举报的这些问题存在?”彭鱼洋严肃地问道。
“现在北京民政事务管理局的审计人员正和咱们基金会的工作人员一项一项审计核对呢,我个人觉得大的原则性问题应该没有,非原则性的小问题有可能有。”崔加明回答道。
“做个好事儿可真他妈难!他们真要这个那个的一堆事儿,咱这次就把咱们的基金会注销了,出力不讨好的,费这劲干嘛!”崔加明接着又生气的说道。
“先别着急,估计这两天审查结果就出来了。”彭鱼洋安慰加明道。
第二天下午,民政事务局的调查报告就出来了,先给彭鱼洋和崔加明看了看,问他们对调查报告所列出的问题有没有异议,如果没有异议,接下来就公示了。他们两个看了看,和基金会的法律顾问沟通了一下,法律顾问针对里面的问题提出了两项不同意见:
“一是2016年9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慈善法》出台,出台之前国家并没有就私人公益基金会能否募捐的问题给出明确的法律或法规指导,《慈善法》不能对2016年9月1日之前的行为进行法律上的追溯;二是‘鱼洋慈善基金会’工作人员薪酬高于同行业平均水平,概念模糊,高出同行业平均水平的标准是什么?这个怎么界定?如果‘鱼洋慈善基金会’的工资水平高于同行业一倍,那肯定算是高,那如果高于同行业平均水平的10%-50%之间算不算高?根据我们的了解,我们基金会工作人员的工资高于同行业平均水平的20%左右,我个人认为上下浮动20%,都在合理浮动范围之内。”
最后,经过北京市民政事务管理局法务部最终审核,同意“鱼洋慈善基金会”的申诉意见。北京市民政事务管理局就网上所举报的“鱼洋慈善基金会”存在的问题逐项做出了解释和通报。通报如下:
2 月 15 日,北京市民政事务管理局收到匿名举报材料,反映“北京鱼洋慈善基金会”(以下简称鱼洋基金会)存在违法违规行为。北京市民政事务局接到举报后,高度重视,立即依法依规就举报的四个问题展开调查。现将调查情况通报如
1.关于“鱼洋基金会”违法募捐问题。“鱼洋基金会”由彭鱼洋发起,于2012年6月1日在北京市民政事务局登记注册成立,于2019年6月1日正式获得慈善组织公开募捐资格,是具有独立法人资格的地方性公募基金会。经调查,“鱼洋基金会”于2012年6月1日至2016年9月1日之间确实进行过公开募捐活动。但《中华人民共和国慈善法》于2016年9月1日出台,其出台之前国家并没有就私人公益基金会能否募捐的问题给出明确的法律或法规指导。因此,《中华人民共和国慈善法》不对2016年9月1日之前“鱼洋基金会”的募捐行为进行法律追溯;
2.“鱼洋基金会”自成立至 2020 年 2 月 15 日,获得的捐赠总收入为 3.21 亿元(包括 2020 年 1 月 23 日以来为新冠状病毒疫情防控募捐所得 1.1 亿元)。其所募资金用于各种慈善活动的支出及目前在账资金之和与所募捐资金总额完全相符。但其2014、2016年在贵州不同地区捐建的10所希望小学及其相关费用存在公布不完全和公布不及时问题。
3.“鱼洋基金会” 2018 年1 月 1 日前委托中国银行、中国建设银行、嘉实基金、兴业银行购买理财30 笔,每笔期限 30 天到 1 年不等;以上信息存在公布不完全和公布不及时问题。
4.“鱼洋基金会”工作人员薪酬高于同行业平均水平问题。目前“鱼洋基金会”工作人员的工资水平高于同行业平均水平20%左右,本局经过咨询国家人力资源部和北京人事劳动保障局两方意见后,认定在行业平均水平的基础上,上下浮动20%均在合理浮动范围之内。
经调查,“鱼洋基金会”自成立以来,总体上运作比较规范,在支持贫困地区教育、灾区重建、困难家庭大病重病救治,以及本次抗击疫情中都做了大量工作,应予以支持和肯定。但也发现其运作过程中有支出公开不完全、不及时,部分投资事项公开不完全、不及时等行为。我局已要求“鱼洋基金会”限期整改,依法依规规范运作。我局以后将加强对慈善组织的监督管理与指导,并及时回应社会各界关切,鼓励民众积极监督,以促进慈善事业健康有序地发展。
北京市民政事务管理局
2020.2.19
生气归生气,既然成立了这个基金会,彭鱼洋和崔加明还是想利用基金会认真地做一些公益事业的。彭鱼洋、崔加明和基金会的工作人员把从美国运回的360箱防疫物资全部安排运送武汉后,又在忙着呼吸机的采购,联系供货方、付款,运输,账目公布等,十几天后相关工作陆续落实到位,抗疫工作暂时告一段落。
彭鱼洋终于可以安静地待在属于他一个人的家里。他不忙的时候喜欢自己打扫卫生做各种清洁,家明总劝他找一个专业保洁来做这些事,但他不喜欢家里有个人陌生人晃来走去的。就因为要自己打扫卫生,彭鱼洋没有像大多数明星那样,选择去顺义区买别墅,而是在朝阳公园南面买了他目前的这个房子, 155平米的三室两厅。即使这样,平时他大多时候也只是打扫客厅、餐厅、卫生间、厨房以及他的卧室,其他的两个房间常年锁着不打扫,看不见就当它们不存在,只有在崔加明愿意帮忙的时候,他才把有房间全部打扫一遍,并美其名曰那两个房间买的时候就是留给他崔加明备用的。
搞完清洁,他躺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灰灰的天空,北京的什么他都喜欢,就是不喜欢北京这灰灰的天空,像一块没有层次没有色彩的抹布。他百无聊赖翻着手机,翻着翻着,不由自主地再次打开了那张与陌生女人的合影。也许是这未知的疫情,也许是不能出门的压抑,也许他太寂寞了,导致他的悔意象春天的小草一样无声无息的滋长:他为什么在飞机上没有勇气要那个陌生女人的微信?要了也许还可以聊聊天打发一下时间,听听那如沐春风的声音,想必心情会平静愉悦很多吧。
想着,想着,他忽然想起来,曾经在参加一档访谈节目的时候,主持人问他相不相信一见钟情,他说他相信,他觉得总有一天会碰见一个你所期待的人,那个人不一定多漂亮、多优秀,但会让你心跳加快的同时,还有一见如故的亲切感……..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期待着有那么一个女人,也许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或一抹微笑,让自己产生一种情愫,瞬间如夏花般绚烂且悄无声息地蔓延到自己的内心深处。想到这里彭鱼洋竟然有些怅然如失:“她既没有给我一个眼神,也没有给我一个动作,即使那一抹微笑,她可能还是出于礼貌,并不是特意给我的,甚至合影都是我主动的,唉!”彭鱼洋喃喃地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