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轮到欧阳慕容到单位值班。对于这个值班,她是不太理解的:9点钟到单位,11点20领盒饭,领完盒饭就可以下班。这两个小时在单位干什么?一个可有可无的单位实在没有什么迫切的工作事项需要处理。就她的工作而言,想必这个时候印刷厂也是不上班的,杂志的稿子校与不校都一样。她看了看单位的值班表,宣传教育处今天值班的是她的好朋友王晓丛。从春节前放假到现在,已经一个月没见了,她决定把王晓丛叫过来聊聊天,两个小时也就混过去了。
王晓丛,是七十年代出生的人里为数不多的独生子女,父母亲是部队小高干,家庭条件不错。但从小没跟父母一起生活,是外公外婆带大的,可能缺乏安全感吧,喜欢在物质上攀比,买东西喜欢买贵的,很少去小摊位上吃东西、买东西,只去大商场、大饭店。但审美水平非常一般,有时候花了足够多的钱但效果却一般,一起玩得比较好的几个同事就给她起了个别名:贵姐,用来调侃她只买贵的不买对的。但她是一个性格非常好的人,虽然有点胆小导致她不是很仗义,但她很真实,对自己的虚荣和一些小算计并不掩饰,朋友们批评她或者开她玩笑什么的,她一般也不会生气,性格生动活沷,欧阳慕容还是挺喜欢和她聊聊各种新闻、八卦什么的。最近股市也不太好,她被套住了,正好安慰安慰她。在股市里,欧阳慕容喜欢短线操作,入袋为安,每年年底一般都会清仓;过了年就重打锣鼓另开张,重新建仓;但经常也会有解不了套被迫做中、长线的时候。王晓丛买股票不局限于短钱还是长线,很随机,有时候会因为有点贪心,被套住的时候更多一些。她年前就是因为有点小贪心没清仓,结果人算不如天算,赶上疫情了。
欧阳慕容去开水间先打了杯开水,就打电话给刘晓婧。
“贵姐,这会儿有事忙吗?没事来我屋聊会天儿?”
“两个小时能干什么,我这就下来。”王晓丛兴奋地说道。
欧阳慕容的办公室在三楼,王晓丛的办公室在二楼,两分钟的时间,王晓丛就上来了。
“过年怎么样,在你家过的还是你老公家过的?”欧阳慕容问道。
“哼,我老公一大西北人,每年过年我们都得回他老家过!不过,今年没回去成,票都买好了,赶上新冠病毒这事儿,他心疼他儿子呀,就把我和闺女、儿子的票退了,他一人回去了。我和我父母还有两个小的,在北京过的年。”
“股票的事,估计一时半会儿解不了套了,不过你就当是长期投资,倒也不要着急,中国的股市只要你没用扛杠,买的咱银行股,耐心地放着,百分百不会赔。”
欧阳慕容自己觉得目前中国的银行股大部份是跌破原始价的,肯定是赔不了的,而且多数都是国有银行,只要不倒,你就有钱赚,但银行股也有其劣势,好像想发财基本不可能,她自己就一直买的银行股,虽然没嫌过大钱,但也一直收益不错。
“股票甭提了, 2月3号开市,我都没敢进去看,我现在就是驼鸟政策,把头扎到沙子,装作看不见。再说了,病毒这事儿是个意外,疫情早晚会过去的嘛,我也算老股民了,2015年都经历了,这点承受力还是有的。”王晓丛说道。
“即使知道2月3号开市肯定狂跌,我也还是赞成开市的,这股市某种程度上就象赌场,愿赌服输,这个我能接受。不说股市这点破事儿了,你在美国过得怎么样?干嘛这么着急回来?”王晓丛接着问道。
“美国吧,我长住、短住的去过好几次,就是喜欢不起来。美国空气好、环境好,或者北京的空气不好,这些好的影响、坏的影响都是远期的,并不是立竿见影的,既不会好得让人立即感觉到身体有什么明显的好的变化,也不会坏得让人立即生病或死掉。因此,很多中国人都会受不了美国的“好山好水好寂寞”,尤其是在国内出生长大的,虽然我们在国内可能也都不属于喜欢到处溜达的人。当然,如果说空气不好,吸个一年半载的就要死掉了,或者说美国空气好,吸个一年半载的立刻年轻了五岁,估计我就会坚持待在美国了。”欧阳慕容答道。
“我的概念就是,我可以不出去,我可以不见人,但我想见的话必须就能见到。美国可倒好,除了几个超大城市,小城市人都很少的,而且公共交通不发达,都是开车出行,对于我这个爱好走路的人来说,在美国简直就是一个独行侠。”欧阳慕容生动地接着又说道。
欧阳慕容说话和她的性格一样很有特点,两面性对比强烈,对关系一般的人无论是熟人还是不熟的人,或是自己不感兴趣的人,她说话都会以一种比较平静的语气说出来,而且话也比较少,她这种平静的讲述,让人很适宜,就是彭鱼洋感觉到的:如沐春风。同时也会让很多人误认为她比较内向,甚至她先生钟平就一直觉得她是个内向的人;但如果对方是好朋友,她就会是另外一种样子,非常活沷、生动的一个女人。
“对了,叫你过来主要是想吐糟一下我们的部门领导刘翠花大处长,你知道我们部门最原始的值班表是怎么排的吗?按官职资历从小到大排的,奇葩吧?客观地讲,排班一般有两种方式:一种就是大家先沟通一下,看谁哪天有空,根据大家的时间来商量着安排;还有一种,就是部门领导直接安排,这一种安排吧,不管是出自真心,或者是装出来的,一般情况下领导都是一马当先把自己排到最前面,以体现自己的政治觉悟高。可刘大处长倒好,她连装都不想装,直接把自己的班排在了最后,真的是赤裸裸的自私自利,这种人真是德不配位呀!唉!”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装都不想装吗?”王晓丛胸有成竹地问道。
“为什么?”欧阳慕容好奇地问道。
“因为她的三观压根儿都是错的。她不是不想装,是在她的三观里,她觉得这样做是正确的,她不知道这样做不合适。看咱们单位的翟大处长,人家恰恰相反。客观地讲,翟处长人本性并不善良,但她知道正确的三观是什么,她一直努力让自己走在正确的三观道路上,可能由于本性偏恶的原因,一不留神就容易做出让大家睢不起她或伤害到别人的事儿,但她会赶紧补救,该道歉的道歉,该干活的干活。另外,翟处长是只要不损害她的个人利益,她还是挺仗义执言的,她绝不会干损人不利已的事儿。但你们刘大处长就不同了,看上去浓眉大眼一幅正义凛然的女英雄模样,实际上心比针眼都小,报复心强,爱给手下穿小鞋,没公心,还经常干损人不利已的事。虽然她们两个的口碑在咱单位里都不太好,但本质上是有区别的。所以,你可得小心点,不要和她论对错,这就是宁可得罪君子也不得罪小人。”
“唉!人呢,有个朴素的分类:第一种是损已利人,这都是高尚的人;第二种呢,不损已也不损人,你好我好大家好,这是好好先生,人畜无坏的人;第三种呢,损人利已,这是自私自利的人,这种人虽然坏,但退一步讲还可以理解,人家好歹还有个出发点:为自己好;这第四种人是最让人不耻的:损人不利已,看不得别人过得比自己好,甚至自己的亲朋好友过得比自己好看着都牙根儿疼。欧阳慕容感慨地说道。
“这就对了。你看看这次疫情期间的卖医用物资的商家就知道了。有家国情怀的商人不要钱,自己出钱买了捐出去;纯朴善良的商人,按进货价出售,白辛苦不挣钱,支持国家;一个以利益为重的商人,和平时一样,按正常的利润出售;奸商,高价出售,甚至买假售假,发国难财!王晓丛附合着说道。
“算了,不说这些闹心事了,说个让你兴奋的八卦:我在回国的飞机上碰上‘你家彭先森’彭鱼洋了!”
“啊,啊,真的吗?真的吗?!真人帅不帅?”
“一个下巴比脸都长的人!不过,帅还是挺帅的,长的高大挺拔,双眼皮大眼睛的,哈哈哈!”
“问点关键的,你有没有和他合影?快快快,有的话让我看看!”
“合影倒是合了,但我没有呀。”
“卖关子是吧!?合影了你没有,难道在他手机里不成?把你照难看了,你给删了?你倒是拿回来让我看看我家‘彭先森’再删嘛!”
“真让你说着了,合影在他手机里,把我照得难看不难看,我也不知道。我对演员不感兴趣,我肯定不会主动找他合影的嘛,是他提出要合影的,我的手机当时又不在手上,那他只能用他的手机拍照了。现在想想当时应该拿过他手机看一眼的,如果不好看,可以当时就删了。现在倒好,我的照片在一个陌生人手机里,想想都好奇怪哦。”
“哼!你这个女人就是长期盲目崇拜高学历,导致你一贯歧视娱乐圈,总嫌人家没文化。不过,我的‘彭先森’可是学霸,人家是左丘她们学校的会计专业的硕士,你应该知道这个硕士的含金量的吧?”
“事实求是地说,就我本人这次看见的感觉来讲呢,我对他印象还是不错的,没有大部份明星的那种浮夸,穿着打扮很平实,也没有前呼后拥的戴个大蛤蟆镜什么的。凑合着还能做你这个大博士的偶像了。”
“不过,他为什么要主动找你合影?”王晓丛好奇地接着问道
“这趟飞机上人特少,他坐我过道对面的后后排,我上厕所,站起来一转身一抬眼,就和他眼光撞一起了。你知道人多时候,抬眼能碰上一堆人的眼光,没有功夫尴尬,忙不过来。但当时飞机上好几排的位置就我们几个人,对上眼神儿很尴尬的,我就礼貌性地说了句‘我看过你演的《青年***》,挺不错的’,说完我要走的时候,他忽然说了句:要合个影吗?我总不能没礼貌地拒绝吧?所以,就合了,但我之前并没有准备和他合影的想法,手上没拿手机,他就只好拿出他的手机合了个影。”欧阳慕容答道。
“那你正好可以以发照片的理由趁机加个他的微信嘛,一举两得!”
“关键我并不想要这个合影呀,我干嘛要加他微信?再说了自己的微信朋友圈里有一个陌生人,你不觉得挺奇怪的嘛,好像每天有一个陌生人在暗处悄悄的窥视着你一样。”
“唉,我真是服了你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的照片,估计他也不会留着的。”
说到这里,王晓丛看了一下表说,“走了,回办公室收拾一下,准备领饭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