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沐无言一身红衣坐在床上入定,神识拓展开方圆几里,一道红色的身影闯进屋内,突然把她扑倒在床上。
“千言公子好兴致,怎的没发现我来了?”夜九寒语气轻佻,一副逛尽青楼楚馆的模样。
“少废话,起来!”沐无言挣扎一番,夜九寒竟是丝毫未动。
“千言公子一向以白袍闻名,怎的自上次过招,就迷上了红衣?”
“这也与你无关!快起来!”
“若我不呢?”说着凑到了沐无言耳边:“千言,以你上次的功夫,只怕早就把我杀了,这次偏偏故作挣扎,你……到底是谁呢?”
“你!”沐无言话一顿,细想一番:此刻不能和他起正面冲突,神魂……顾忌的地方太多了。
发现沐无言无话可说,夜九寒手指撩开沐无言的额间碎发。
“我怎么了?言儿,你还不承认吗?”
沐无言眼睛蓦地瞪大,随后却也轻蔑一笑:“夜殿主误会了什么?叫千言叫的这么亲昵,倒真是让人不好意思呢,情事这方面,千言不在乎男女。”
这一秒,沐无言倒像是流氓附身,伸出食指挑起夜九寒的下巴,越凑越近。
夜九寒连忙起身,嫌弃的看了眼沐无言,自窗口跳了出去。
千珏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一拍床沿坐了起来,出门敲响沐无言所在的房间的门。
“师傅,您睡了吗?”
沐无言从床上起来,稍微整理了一番衣服,连忙去开门。
“何事?”
千珏看到床榻上的凌乱,大开的窗户,以及脸色微红的沐无言,咬着下嘴唇,半天没说出话来。
“有什么事情吗?”
待到千珏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说“师……师傅……”
“怎么结巴了?”沐无言走到桌前,沏了杯茶喝,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
“师傅……”
千珏的脸更红了,声音也越来越小,沐无言看得奇怪走到他面前,手搭在他额头上,见没有发烫,又拽过他的手,把起了脉。
“没有问题啊,那你脸红什么?”沐无言手指敲了一下千珏的额头,似是无奈这个徒弟一股傻样,随后自行把茶端起,喝了起来。
“师傅,虽然我…我不好男风,但是如果你需要…我…我…”
千珏的声音越来越低,白皙的脸上挂着一抹桃红色,温柔的目光如深潭中的清水,让人忍不住沉浸在这温柔中。
“噗!!??”沐无言一时没忍住,一口茶水喷了出来,离她很近的千珏,无辜成了受害者。
“咳,徒儿,你误会了,我……”
还未说完,千珏就接话道:“师傅,我都知道。”
沐无言:你知道什么啊!
“不是,你过来就是和我说这些的吗?”
“师傅,我……我睡不着,想着来看看您这边,好像打扰到您了。”千珏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咳咳咳,徒儿呐,没打扰。”沐无言内心要炸了,这孩子怎么听不懂呢?
“师傅,以后要做这种事情……您……你可以叫我……我……我……”千珏的脸更红了,整个人站在门口,酷似受了调戏的良家妇女。
不等千珏说完,她就连忙打断了他:“停停停,够了!别说这件事了行不?”
千珏关上了门,走到沐无言面前,蹲下身,咬着下嘴唇,仰着头眨了眨眼,看着沐无言,模样甚是可爱,一双眼眸温柔地都要滴出水来。
“师傅,我心悦您,敬重您,爱您,想一直守在您身边。”千珏拉着沐无言的手,搭在她得膝上。
沐无言这这几句话雷得不轻,眼珠子转了一圈,最后盯着千珏,语重心长道:“你…是被什么东西刺激了?”
“师傅,明天您能不能不要去找徐冰,他真的不是个好人。”千珏的声音越来越小,泫然欲泣的模样,让沐无言实在难堪。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婉婉姑娘的事情,我作为朋友,理应查清,不是吗?”端坐着地沐无言伸出手,揉了揉千珏的头。
“这件事情查不清的,那个云婉婉她不可能说实话。”千珏一时语快,待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沐无言把手从千珏头上挪开,叹了一口气,站起来转过身背对着千珏。
“师傅……”
“你瞒了我多少事情?”
“云婉婉体内有蛊,容易被人操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反咬一口。”
千珏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说了出来,他知道,如果不说,他的师傅可能就不会再理他了。
“我知道了。”
“那个……师傅,刚刚的话……”千珏站起来手指打着转,足以说明他内心的忐忑。
“刚刚的话,我会当做没听见。”沐无言背对着他的脸,嘴角勾出一抹笑。
这傻孩子。
听到这话,千珏立马慌了:“师傅,不要,我……我说的是真的!我心悦您,哪怕这辈子您是个男子,我……”
沐无言听的越听越乱,索性甩出一把白色粉末,千珏愣了一秒,意识被渐渐吞噬,最终无力的摔倒下去。
沐无言连忙扶住千珏:“你不是睡不着吗,现在睡着了。”
把千珏拖到床上后,正欲离去,却被一双手拽住,床上的人脸上漏出了让人心疼的孤寂。
“帝尊,不要……徐冰……”
“嗯?”
又一次从千珏嘴里听到徐冰这个名字,终是坐不住了,抽出一抹神魂进入千珏的梦境。
血染红了半边天,杀伐声络绎不绝,一名红衣女子营帐内手持嗜血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帝尊!不要去!这就是个圈套!”千珏挡在红衣女子的面前,好言相劝,眼眶一圈都是红的,好似刚刚大哭了一场。
红衣女子却是一脸不屑:“不去?他们都送上门来了也不去?”
“帝尊!真的不能去!”千珏猛的跪在地上,头磕在地板上发出“咚”的声音:“帝尊!下臣求您了!”
可是那女子压根没有听他的,依旧出去了。
外面的雨,哗哗的下,好似在每个人心底拢上了一层浓浓的雾。那女子在与一群人打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徐冰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徐冰!你回去!”
这一瞬功夫,身后一个人袭击成功,剑从腰间刺穿。
千珏追出来,看到这一幕,咳出一口血,定睛一看,远处沐无言背后的人,正是徐冰!
是徐冰和他们串通,想杀了那个帝尊。
“帝尊!”
------
沐无言看到那女人的脸,呼吸一滞,一股悲凉从心中传来。
那女人和她长的一模一样。
为什么她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别人的,是她从别人那里偷来的,连现在的这一刻安宁也是。
徐冰也是,千珏也是……都是!
他们都是把自己当成了那个女人……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
次日,千珏从浑浑噩噩中醒来,正想揉揉眉心,刚一动,发现旁边坐在地上扒着床沿睡着的沐无言压住了一只宽袖。
睡着的沐无言,没了往日清冷的气息,瞧起来倒莫名觉得乖巧可爱,千珏的心底逐渐萌生出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
他附身凑近熟睡的沐无言,修长的手指顿了一会,轻轻抚上了她的发丝。
因为睡着,白皙的脸上挂着一抹红晕,浅浅的呼吸着。
“哐”门突然被推开,云婉婉嘴角抽了抽,自觉的退了出去。
睡梦中的沐无言听到这一声,不满的哼了声,渐渐睁开了眼,一双眸子里盛了水雾。
“徒儿,你醒了?”沐无言明知故问,正欲起来,却发现整个人坐了一晚上,动一下都是万分艰难。
千珏连忙从床上下来,扶起坐在地上的沐无言:“师傅,对不起。”
“别说这些了,去沅城吧。”
“嗯。”
马车摇摇晃晃的上了路,三人坐在宽敞的马车内。
千珏一脸敌意的看着云婉婉,因为在他看来,自家师傅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云婉婉一个体内有蛊的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害了沐无言。
沐无言一席红衣,手靠在马车的窗上,浅浅入睡。
“今早你在干什么?”云婉婉递给了千珏一张纸,大大地写着这几个字。
千珏的脸色一红,看向了外边,撩起帘子坐到了车夫身边,和车夫倒是聊了起来。
马车内的云婉婉,眼睛闪过一抹青色,拔下头上的簪子,猛的扎向沐无言。
下了死手,没有一丝人情可言。
眼眸紧紧闭着的沐无言,突然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拽着云婉婉的手往怀中一扯:“婉婉姑娘真热情,倒是让千言很不好意思呢。”
最后一个字拖得略长,语气中满是戏谑,说着,还从她手里拿过了簪子。
千珏听到动静,掀开帘子,就瞧见沐无言手中拿着簪子抱着云婉婉,咬牙切齿的看着云婉婉。
一脸哀怨的看着沐无言:“师傅……”
沐无言轻咳一声,放开云婉婉,叫停了车夫,下马车看着周围。
绿水青山,隆冬过后的春天,净显生机。
“师傅,怎么了?”千珏顺着沐无言的目光好奇望向四周,打量一周,确认无误,什么都没有。
“有人跟了我们一路了,就是不出来,怎么办?”她双手背在身后,睨了一眼马车,噗呲一声。
“出来吧,你早就暴露了。”
周围除了呼呼的风声,一句没人出来承认。
“师傅,没有人啊。”
“是吗?”
说着,折扇猛的甩向车夫,千珏正欲拦住折扇,沐无言却拽着他的手,不让他去。
车夫却是一个空翻躲过了如暗器般飞过去的折扇。
“说吧,你是谁?”
车夫却是拍了拍手,宛若看好戏般的:“帝尊果然不同凡响。”
“你认错了,我不是。”沐无言想也不想,直接否决了。
又一个在她面前说帝尊的,这个女帝尊,究竟是谁?
这一刻,车夫从腰间拔出软剑,武功高到沐无言招架不起。
车夫的一手软剑使的极好,一点儿也不像是正常修习者该有的。
“师傅,你快去找痕公子,我来拖住他!”千珏突然从一旁,抽出玉笛接住了车夫的剑。
“千珏?就凭你?”那个车夫轻蔑一笑,看这模样,似乎和千珏是旧相识了。
软剑打在玉笛上,出现了一丝裂缝。
“你究竟是谁?!”千珏怒了,这个人把帝尊送给他的玉笛打裂了,他平时可都是宝贝得紧。
二人打斗时,千珏发现沐无言还没走,心里又是一阵急躁:“师傅!快走!”
沐无言不禁嘲笑自己的无能,关键时候,徒弟保护师傅。
手中变出一个紫色令牌,双手攥紧,再张开手时,化成粉末,从指缝间流下。
手中粉末无几,猛的撒向车夫,那车夫只觉得眼前一片刺眼的亮光,周围没有了任何声音,待到亮光散去,马车和几个人全都已看不到在何方。
正在和平公会优哉游哉坐着听公会会长讲关于云婉婉的事情时,心底突然一阵不适。
丫头用了令牌?
她遇到了危险?
千珏是怎么保护她的?
看他不削了那小子!
可是他却一点儿也不担心沐无言会有生命危险。
那个令牌是之前在无回域时,他便交给了她的,中了令牌粉末的人会瞬间看不到,听不到,甚至感受不到周围的人,直至方圆一里内都没有撒药粉人的身影,才能看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