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一回了抱朴宗,罗天大蘸第四的名头与那天地同悲的一剑也随之扬名天下,宗门内各师弟师妹敬仰万千,于是松鹤便让他去带后山书院那些小狐狸修行。
不得不说那些小狐狸一个二个都挺会说话,还有一只女狐狸千娇百媚地撩拨莫天一,整得他也有些心痒痒,于是莫天一只好笑着将那位李师妹请下了山。
李小茹站在抱朴宗山门外还有些懵,前一刻她还与莫师兄欲拒还休地嬉闹,转眼就被他带下了山,莫天一走之前说了句抱朴山不收妖精。李小茹恨恨盯着莫天一远去的背影,心中却不知道如何回去面对父母。
而在躺在腾云上的莫天一,翘着个二郎腿晃着脚,嘴里念念有词:“隔几年就来这么一出,女子不自重就难搞哟。”
回了后山书院,坐在以前姚先生的位置上看着座下这些心怀鬼胎的学子,莫天一露出一个微笑,今后就由我来与你们交手,也正好借你们之百相观我之道。
松鹤从幸川峰返山后,第一时间去了景愿峰寻刘阿蛮,在景愿峰后山一处石涧里,见着了他的一具梦人枯坐在山石之上。
刘阿蛮也通过这具梦人告知了松鹤本尊所在,于是松鹤乘云而起往山巅而去。
刘阿蛮的来历松鹤知道一些,是涂山真人从山下抱回来的一个孩子,但也仅是抱了回来给了个住处给了口饭吃,甚至松鹤都怀疑一二十年过去了,涂山真人可曾下景愿峰见过这孩子一面。
当然这些不是松鹤该关心的,涂山真人修为通天彻地,学究天人做事自有他的道理,当下松鹤唯一关心的是阿蛮的伤势。
山巅离功德殿有些遥远的一处偏僻林子中,一位身材单薄的白袍道士坐在一块大石上闭目养气,神识之内察觉到松鹤已至,睁开眼笑着与这位护短的师兄问好。
松鹤摇摇头说道:“如今已不再是道璞山的师兄了,只是抱朴宗的松鹤,寒山先生的记名弟子,论辈分还得叫你一声师叔。”
刘阿蛮脸色仍旧有些苍白,他笑着说道:“涂山仙人抱我山上后,我也未与他有什么师徒名分,如今也只是道璞山一闲散人,论不了辈分。”
两人相视一笑,随后松鹤检查了一番刘阿蛮的身体,见他紫府内的元婴已彻底破裂,就对商栾那个老头气不打一处来,可商栾不在他面前松鹤也不好发作,只好将道璞山老祖的话原话送达。
意料之外的刘阿蛮竟然拒绝了,松鹤问其缘由,要知道陈祖若是亲自为他续上元婴可不止是返境如此简单,至少今后成仙道果举手可得。
刘阿蛮却说了一句:“我道璞山又何须他龙虎山来补偿?一个元婴罢了我重修便是,但这次我赢得光明磊落,龙虎山输人输阵,这份耻辱得多记段时间,哪能说还就能还了。”
松鹤哈哈大笑,初生牛犊不怕虎,不错,合我胃口。
给刘阿蛮留下了不少珍惜丹药,还叮嘱了几句,叫他伤好之后可来抱朴宗寻他,光会搬景愿峰不够,抱朴山搬不搬得?
刘阿蛮笑着答应,送走松鹤之后再度入梦,后山一具偏僻小道上来回转悠的梦人,又见着了那几个幸川峰学子。
今日休学,男子几人除了钟千俞与玄素其他五人再次相约下山,每次休学之时只有赵玉赫是雷打不动地要回家,许长久、云君等人只是偶尔下山一趟喝口小酒。
行至景愿峰又路遇那古怪道士,见那道士笑颜相对,众人也是礼貌回应。
下了山后还是老样子,赵玉赫独自返家,留下其他四人在木渎镇闲逛,按理说四人在木渎镇已没啥新地方可去,可哪怕就在站在街头也能享受片刻的人潮拥挤。
最后几人跟着郭二十八来到了木渎镇唯一的戏园子,璟圆。
今日的看官不少,范云中花了大价钱才捞到四个最靠前的位置,其他三人用着兄弟的钱早就习了惯,用郭二十八的话来说,范家挣这么多黑心钱,咱们用了也算帮兄弟扛灾,是真真的有难同当。
当时范云中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胖子,说着我范家出了名的凭良心挣钱,又哪门子黑心了?郭二十八也丝毫不觉吃人嘴短,据理力争着说咱们下次抽空去青州城里,你家开的奇珍楼、藏宝阁、万药堂等地方瞧瞧,看看那些宝贝谁是不是狮子大开口。
谁知范云中义正言辞地说,奇珍异宝有缘者得之,缘之一字何等妙不可言又捉摸不定,范家能让天下修士以钱续缘,购置有价无市的心头之宝,何错之有?
得,听见范云中如此说道郭二十八那会儿也不争了,这范家生意经里字里行间全是面厚心黑四个字。
四位公子哥翘着脚等着角儿登台上戏,前面那报幕老头唱了名,说是今儿个演牡丹亭,四兄弟算是赶巧了,刚好碰上陈青冥陈真人所著流转人间的戏本。
“铿,锵锵锵!”
一袭紫衫朦胧,身段高挑的女角杜丽娘粉墨登场,游园惊梦唱罢,好一段痴儿怨女情!
可惜云君年岁小,听着这婉转曲回的调子昏昏欲睡,许长久与范云中手在桌上合着拍子,郭二十八则一人很专心地吃着瓜果。
看完牡丹亭觉着后面的戏曲没了意思,四人便早早退场,去找了钟哥儿说的那家烤鸭与酱牛肉,巷子里的酒家不见了,那卖伞的女子的确清纯可人。
想着带两壶琥珀回山,安慰一下如今还在山上练拳的钟哥儿,既然酒家今日未出摊子,只好带些木渎镇还算不错的女儿红。
四人打包了不少吃食,今天没想着在山下凑合一顿,打算回去叫上玄素、钟哥儿、朱老一起喝酒才有意思,于是四人调头回去多买了好几壶酒。
日暮西沉,深秋的天色总是熄得早些,四人随着天上血红云霞流转,一路谈笑风生回了山。
偷偷回了家的赵玉赫对着书,一笔一划地教着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习字,阿娘在一旁边淘菜边看着自己的四个娃子,眼睛都笑眯了。
半年前还饥一顿饱一顿的赵家,哪里敢想现在顿顿有肉孩子有学上的日子。每每家里端着满满一碗白米饭上,还盖着几片油肥的肉片,老赵一家打心眼里感激那位长得比神仙还神仙的男子。
自从七里八乡的村户,听闻了赵家大娃子去山上做了神仙,常常有媒婆登门给玉赫说亲。
说哪家小娘子温柔乖巧,还有一手精巧的女红,哪家女子家境殷实,端庄贤淑。不过妇人哪里还看得上这些乡野女子,自家孩儿有了出息以后是那山上的神仙老爷,要找也只能在山上找,这些世俗女子没门!
老赵扛着条野猪腿回来了,还带着个老头,是经常在村口抽旱烟的黄阿伯。
赵玉赫认认真真向黄阿伯行了个礼,跟以往每次从村里出去,从林子里回来见着他的时候一模一样,黄阿伯连说了几个好,笑成了弥勒佛。
玄素在自己房间绘着青山红叶,笔墨间有神意流转,他的修为竟也在不断精进。钟千俞却苦熬着在竹楼外开拳架,每一次抬手放手双臂都酸痛不已,朱莽那老家伙给他胳膊上绑了好几块玄铁,重得不行。
而老槐树下还坐着一位明艳动人的女子,她看着钟千俞挥汗如雨的模样,一时心疼又一时心喜,手里握着一方锦帕又不敢上去为他擦汗,怕打扰到他练拳,只好坐着不动想这样陪着他。
“这小倒霉蛋桃花不错。”朱莽站在二楼看着楼下的一男一女,尤其是少女眼中脉脉含情不由让朱莽感叹。
朱莽转过身回了卧房,一大把年纪看这些头疼,路过陈若安房间时,见他门未关好,朱莽余光往里一瞅。
只见他持卷踱步,出尘之表,真神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