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鬼扛着自己的一大袋财宝开始抱怨道“马不见了我们不会要这么扛着回去吧?”听着是抱怨,实则道出了问题的核心。没有代步工具,这荒山野岭的横竖都没有好下场,若是被人放了,那对方的目的就是要切断他们后路,后续不知道还有什么花招,若是被荒野中的猛兽吃了,他们要步行回到人类社会,不知道要花上多长的时间。他连路都还没记清楚,当前的情况非常不乐观。
金手指本就内心憋屈得慌,听赌鬼这么一说巴不得暗中放跑他们马的人现身,好让自己发泄这满腔怒火。闷闷不乐的一拳打在树干上。
一边的柳梨番发话了,状态表现还算冷静,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幕大哥,我觉得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的这么严重,按照你之前所说的思路推测的话,那些暗中的人应该还在山里,寻找他们想要的东西,阵仗必然不会太小,人数也就不会太少,他们眼前的事情都没解决如何分出心神顾及其他?如果真要发现了我们,为了守住见不得光的身份一定会在山上直接对我们动手,况且目前上山的道路只有一条,他们没有理由放我们下山,也没必要驻守在山下。我的意思就是说他们尚未发现我们,我们应该是有点多虑了,你们再想想看,慕大哥说山里还有别的人存在,那些人不仅把朝廷的人给铲除了,还没留下活口,那怎么看都不会是寻常人手,我们忽略了一个关键点”
“是什么?”金手指好奇道,他被柳梨番的逻辑打动了
“这么多人他们是怎么来的,我们刚才看到了朝廷的,马车和马都在峡谷中,那暗杀朝廷的那些人的马呢?既然能搞出这么大阵势的暗杀,他们总不能是跑步来的吧?”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离蛮喊道,表情都变得舒展了。
“这么说,峡谷内根本没有人?”赌鬼道。
“不,别说的怎么绝对,刚才山里的叫声你怎么解释。朝廷的人能牵马上去对手为何不能?况且我们人少,还是后来的。”金手指说道,“总而言之先找到马再说,山是不可能再上去了。”
这一番话让离蛮金手指陷入了沉思。而金手指觉得柳梨番的话说到了他的心里,他也不是完全没有被说服。
柳梨番算是外来人,与茶馆内的所有人都没有形成默契,万家是生意人关注点和他们不太一样,善于发现他们注意不到的细节。也能看出合作已久的他们形成的缺点和疏忽。长久以来,他的行为真的是被自己的经验和猜疑左右了,凭借自身多年的盗贼经验让自己一旦感觉到反常就会一直处于过于防备的警戒当中,况且从山上到现在除了那两声怪叫,剩下的确没发生什么特别有危机感的事。
离蛮也在分析风险概况,来之前柳梨番就猜错了一回,还好没酿成大错,也不是他小心眼,柳梨番全凭他自己常理来分析,没有金手指那般有说服力。得亏没有出什么事。要是柳梨番这回又说错,风险太大,还是不能马虎。现在他要衡量走错一两步之后还有没有什么退路。
“那我们的马怎么说?”赌鬼看着沉思的两人发问了,这是当前最需要解决的问题,没有马离开这儿,若是山上的下来他们只能找地方躲,躲是好躲,但是鬼知道他们下来会待多久,下来生个火煮个饭,搞不好就会被发现了。
“小番子说的是不错,但是我们还是要小心,难防附近有没有一两个探子”离蛮拍了拍柳梨番肩膀,没有正面回答赌鬼与柳梨番“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按原路返回,兴许还能遇到我们的马匹。”至少还有一丝期盼存在。柳梨番能看出他们忽略问题,但是不能解决问题,毕竟过往经验多少还是比理性分析管用。
赌鬼应和道“宁可信其有,东西到手赶快走。”
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就得冒险一试,真放弃了最后的希望他们就得徒步会家。兴许周旋片刻还能找到对方来时候用的东西。
五人沿着溪水的流向谨慎的原路走回,并没有因为没遇见危险就放松警惕。
话说回来,这荒山野岭的找到三匹马的可能性太小了,金手指还不断对着其他人洗脑,据他观察拴马的地方没有血迹,那么证明马没有当即遇害,缰绳也没有锋利的切口,倒像是被扯断的,很有可能是湖边的那声怪叫的猛兽,因为离此处很近,走过来也说不定,马受到惊吓扯断了缰绳。
这是金手指心里的推测,也是给他们的一种心里安慰。
幸运的是顺着溪水兜兜转转绕了不到一个多小时就遇见了他们的三匹马,正在溪边啃草,似乎印证了金手指的洗脑说。欣喜若狂的几人赶紧跑过去。这几匹马跟随他们多年,熟悉了主人的气味看见人不会乱跑。
到宝马身边瞧了瞧,到底也看不出是人为的还是它们自己跑走扯断的绳子,总之先离开这诡异的地方。
重新骑上马背上的瞬间身上才传来一股踏实感,迅速收拾了一下驾马赶紧启程赶回茶馆。
太阳当头,经过几个时辰的摸索,尽管环境诡异,好在收获还算丰厚。骑上马松了口气身体随之放松。跑起来的颠簸一阵饥饿感跟着袭来,这荒山野地的这些财宝屁用没有。赌鬼只想快点回茶馆吃厨子做的饭菜‘厨子,我想你了’赌鬼内心喊道。
穿越过山下的那片丛林来到旷野众人才真正把提着的心放下,充实的安全感又回到了身边。这下算是脱离了危险地段,后面再追上来人也来不及了。
好景不长,正要快马加鞭赶路时。前面的道路上冒出来一个头戴竹笠的人,这么荒野的地方头一回见到个活人,前面安放的心又悬了起来。
更加让人心跳加速的是,对方也看到了他们。
烈日的阳光照在他竹笠下看不见面庞,那人一身朴素的灰布衫普普通通,但是出现在这出过事故的山里,说不可疑是假的。戴竹笠那人的身型还是随着他们的移动而转向,即使看不清面容,彼此的目光也在正午的阳光下漠然碰撞,疾驰的快马没有经过他周围,迅速略过了那个带斗笠的人周围。金手指回头看去,上下的打量对方,戴斗笠的人的目光还是向着他们的背影,对视的目光直至相互到远离方才相互断开。
“什么也没有看出来”没等别人出声问,金手指就说出了自己的答案“不过是山上那伙人的探子几率很大”又想起了什么问柳梨番道“之前你发现这档子事时见过他吗?”
“刚才阳光刺眼,路还这么晃我哪看得清啊,再说了,他还戴着斗笠。不过我之前来这儿除了朝廷的人外没见过其他可疑的人”柳梨番回答道
这山野林地来的时候一路没有见到人烟,无端端冒出来个人,除了暗中的势力真的找不到什么合理的解释。
一路无话,离蛮等人在第二天近午十分回到了县城。
接近城镇的地方已经看到了人家,消除了荒野之间带来的隔离感。在城外换下显眼的装扮,露出里面一身普通的行头,乔装成路人成功的混入到人群中,一下来到城镇里,回到人类社会聆听到人声鼎沸的热闹声音真有点安心,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金手指带着赌鬼刀疤和离蛮在城外分了头,好像还要去别的地方,离蛮带着柳梨番走街串巷回到了茶馆后门。
牵马都马棚后直接就进了后院再进后厨,刚进后厨就传来了锅碗瓢盆的起灶声,茶馆大厅的火爆人气也能隐隐听到,离蛮一把坐到了躺椅上,柳梨番也找个地儿做了下来,也没和离蛮谈话,经过一天的相处样子再回到茶馆后变得有些拘谨。离蛮倒霉注意柳梨番,独自思考整件事的经过。说实在话,离蛮在朱元璋时期就从军,建文帝时候当了武将,现在退隐后到现在大大小小的风浪数不胜数,唯独这次山里的经历让他直感觉发慌。他第一次看不见敌人在哪,弄不清事情头绪。本以为能快快活活的捡个宝贝,当然宝贝捡到了,但是对于朝廷官兵内心还是有些羁绊存在。不是出于关心,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打个比喻来说,以前离蛮是在大户人家当下属的,干的久了感到枯燥为了找刺激回家当小偷,几年之后的一次离蛮意外得到消息知道有值得下手的宝贝,于是和同伙把目标定在了以前那户人家家里,进去后发现那一家人都以莫名其妙的方式倒在家里,即使你拿到了想要的宝贝。回来之后当时的场景印在脑子里绝对挥之不去,那种闻所未闻的画面短时间内绝对会影响你的生活。
刺激躁动的心在坐到椅子上被社会的嘈杂声安抚后逐渐趋于平淡,边上忙活的伙计自顾自的干活丝毫没有注意到多了俩人,看到了离蛮的一个伙计对着离蛮吆喝了一声,得到应和后接着去干活,现在正值晚高峰,大量的人流来到茶馆下饭喝酒。
没过半响金手指带着赌鬼刀疤回来了,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刚回来赌鬼就吵吵忙活的厨子整上两桌好菜,刀疤也是饿得慌,和赌鬼两人跑去大厅看有没有熟人先蹭点饭吃着。这俩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心理方面的影响。
后厨的厨子和几个伙计忙的热火朝天,回来的金手指也没交谈,柳梨番也看得出这个时候不太合适交流山里的事,厨子老早看见他们回来了。好似对这样的场面也习以为常,没有多问,继续忙他自己的。
茶馆的经营体系属于正常经营范畴。除了厨子,店里几个都是正当伙计,做饭的做饭买菜的买菜,招呼客人的招呼客人。还不知道老板背地里所干的真正生意。他们只觉得离蛮他们是老板(厨子)的朋友或合伙人,总之经常来后厨帮忙,和老板喝酒,关系非比寻常。
离蛮和金手指躺在角落的椅子上,既没有影响伙计们干活也没有和赌鬼跑大厅蹭吃蹭喝,脑子里都是山里的画面,都在整理这次行动的各种诡异信息,两人都只得寄托于今晚,指望从搜刮来的财宝中得到某些信息,或许还能得到事情的关键一环
这一单生意和以往的有所不同,粗略感觉朝廷在暗地里和什么秘密势力博弈,又或是在干一些秘密的勾当。一个远离皇城满是死人的峡谷,和离蛮听过的怪事,暗中剿灭朝廷的势力,那片山脉绝对有什么天大的秘密。值得这么多人前往,而感觉知道部分内情的万老爷不在了,万老爷之子柳梨番或许真知道些什么,不过没有说。离蛮也不想柳梨番陷入悲惨的回忆里。
现在离蛮金手指两人都思绪紊乱,就算回到安全之地一下也难以平静。特别是金手指,峡谷的一切对于他过于匪夷所思,现在很需要个知情人来说一下,他好像无形之中目睹了一桩很不得了的大案件。在他游历江湖的时期他也曾听过一些奇人轶事,这些都是听闻,今日亲自目睹还是头一回。
厨子做好了菜招呼三人开饭,离蛮站起来摆了摆头,想要甩掉乱如麻的想法,招呼金手指和柳梨番先到大厅饱餐一顿,金手指呼了一口气站起了身,只有柳梨番还腼腆的坐着不动,他对离蛮说道“离大哥你和慕大哥去吧,放盘菜给我就行”
在离蛮的询问下柳梨番说是怕被人认出来。
也难怪。柳梨番之前在家中经营自家大门面,熟络他的人很多。他们万家生意做得很大,全国少有的大,万府在他们本县的门面经常有外地人慕名而来结识万老爷。万老爷为人豪迈,生性好客,待人又没有架子,加上生意人身份难免会产生许多朋友,和厨子差不多一个性子。不管什么目的,接触的人和朋友只会越来越多。在一次万老爷外出回归的庆祝宴上,离蛮也在现场,几乎全县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整个宴会办的满城都是。可想而知万家的生意做得多大。而作为他家门面的管账,万老爷之子,万府家业的接班人,自然要不停的见过长辈和来往的合作伙伴,见过他的人很多,当时巴结他的也很多。生意做大自然有同行竞争,新生妒忌。许多不怀好意的生意人背后巴不得万家出事。事情偏偏就发生了。万家一夜之间覆灭,整个家业被拆解。
现在万家就柳梨番一独苗还存活,改名换姓好不容易躲过危险时期,茶馆又是人流量大的地方,遇见心怀不轨的人的几率也会变大。自然不能冒这个风险。
这里面的关系离蛮没有详细的进行了解,但是光看表面就知道万家的事不像表面这么简单,朝廷派遣的人对外公布的情况是万家居心叵测,逆反朝廷。由于万家生意带来的排场,外界人可能信以为真。真正知情的谁信呐。好端端的生意人放着大生意不做违抗你朝廷作甚。
这其中的详情和瓜葛十天半个月也难查得清楚。唯一可能知道最多内情的柳梨番也没有对他们透露过半点信息,柳梨番也曾说过不指望他们为万家复仇,即便是指望也指望不上,他们几个人能对朝廷产生什么实质性伤害。
在一月之前的晚上柳梨番只呆了一天,剩下的日子都在逃亡。好不容易回来,看起来情况好了很多,他不希望柳梨番在陷回去。如今他看见朝廷的人马出了事,难免勾起回忆,看得出他还没有完全从家里的事情中的阴影里走出来。这事换谁都难放下。他不出茶馆大堂吃饭离蛮也能理解。这倒是他的疏忽了。
屋里忙活的伙计也没有顾及到离蛮和柳梨番他们,还在忙前忙后。离蛮对金手指使了个眼色,金手指心领神会后转身就去了大厅。离蛮把柳梨番拉到后厨外的露天院子里,后门院子一圈围墙,外面看不见里面还能看火焰一般的黄昏。“嘿嘿,我们就在这儿吃,还凉快”
柳梨番还显得不好意思推脱了一下,在离蛮搬来桌子拿来酒后也不好说什么,并对柳梨番说“你给我们带来了一笔大生意,现在先吃好喝好,今晚带你去长长见识”说着就开了罐酒。
酒一打开金手指就带着赌鬼刀疤来到了院子,手里还有几盘好菜。
“来~来~来~有干了一单大的,我们几个敬小番子一碗”离蛮举起一碗酒,几人也纷纷举起手里的碗,“哟~,干杯,干杯”
客气之后就是一顿狼吞虎咽,后厨的伙计还不断的从后厨来院子送上好菜。直到吃饱喝足倦意袭来,由于长途奔波过于疲惫,几人上到茶楼三楼打个盹儿!柳梨番也困得不行,现在正直营业高峰期,人多眼杂,柳梨番把脸用衣服一遮,佯装抹嘴,跟着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