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出声之处,迎头一匹雪色骏马,马背上高坐一俊朗公子,手持一把梨花长枪,一副古铜肤色,浑身肌肉鼓胀撑的身上黑色袍子绷紧,他双目浑圆,眉毛浓厚漆黑,鼻梁挺直。
他嘴角噙着笑,缓缓上前。
“来者何人?”
秀才沉着脸开口道。
“河间‘刺王枪’常氏!某乃常万泉。”
常万泉洪声道。
“原来是常氏子弟,还请离去,免得沾染麻烦。”
秀才挤出一丝笑来,拱手道。
常万泉大笑不止,手中梨花枪指向秀才:“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们又是什么东西?见了常氏之人还不滚蛋离去?”
秀才的脸沉的如同死水,肥龙眼珠子通红。
彪型汉子嘴角抽搐了下,随后低沉道:“肥龙!杀了他。”
“不知好歹的蠢小子,让肥爷爷把你锤成肉泥包饺子!”
肥龙面部扭曲,狂叫一声,手提狼牙棒,扑向常万泉。
常万泉带笑,腾身跃起,单臂持枪,枪尖往前一格。
猛砸而落的狼牙棒一滞。
肥龙双眼睁大,往常可是直接红白撒一地,这人有两下子。
常万泉前压上步,双手握枪,突其中门,枪势迅猛,有如猛虎下山!
唰!
快!太快!
肥龙大惊,此时出招无异于自取灭亡,手中狼牙棒一收,横在中门。
梨花枪已到!
砰!
肥龙被冲退数步,手中狼牙棒一戳,停顿下来,其喉咙一甜,暗自吞咽下去。
肥龙气的大叫,抓起狼牙棒再上,吃奶的劲头使出,接连猛砸。
常万泉面露慎重,手腕速抖,登时挽出枪花。
砰!
啪!
啪!
微弱的火花抨出,肥龙手中狼牙棒接连弹回,他脑门豆大的汗滴直往下落,肥脸涨的通红。
常万泉手臂震的发麻,呼吸便粗,守势依旧。
心中略有焦急,当即预备使出绝技,先杀了这莽汉。
“秀才去!抓紧杀了他,咱该办正事了。”
彪型汉子说道。
秀才点头,眼见抽出一黝黑铁笔,笔尖尖锐,一个飞扑,铁笔扎向常万泉后心。
当真狠辣!
肥龙见状,一个蓄力,手中狼牙棒斜挥出去,砸他右肩,封他后路。
一前一后,皆是死招!
常万泉心中一沉,内力飞速运转,八尺躯体带着梨花枪飞速盘旋。
呼!
常万泉使出一式横扫千军,荡出一阵风啸。
秀才,肥龙被逼弃招,退后三寸,一左一右依旧夹击之势。
常万泉抵御下这必死夹击,心中更沉。
“他不行了!趁他病,要他命!”
哧!
秀才手中铁笔已然刺向常万泉右侧太阳穴,肥龙紧跟而上不留丝毫缝隙,狼牙棒砸他左肋下。
常万泉眼神略带慌乱,但枪招依旧,一板一眼。
他接连后退,手中梨花枪不断格挡。
秀才,肥龙二人步步逼迫,常万泉逐渐不支。
“小子!这就是惹怒了你肥爷爷的下场,死吧!”
肥龙咧嘴叫嚣起来,手中动作更加迅猛。
砰的一声!
常万泉梨花枪被肥龙一式重砸扬起,立时便是中门大开!
秀才如附骨之蛆,欺身而上,手中铁笔刺入其心窝。
完了。
常万泉心中一惨,悔不该花里胡哨。
彪型汉子不屑。
世家子弟?
垃圾!
倏忽之间,一道追星锤突显,伸展而出,冲撞在肥龙后心,后背登时凹陷下去。
肥龙放松之间竟无反应,脸色煞白,肥大的嘴唇直抖。
噗!
喷出一口血来。
追星锤收回。
唰!
一道黑色影子显现,下一刻,肥龙砰的倒地,眉心正中扎入一根黑色袖箭。
彪型汉子双目一睁,变故又生!
一道赤影一闪而过,犹如流星,彪型汉子使劲抹眼。
下一瞬。
一柄赤色长剑已然穿过秀才左心。
常万泉双目瞪大,看向持剑之人,一位灰衣女孩,长相普通,有点木讷,黑色的秀发扎起。
阿秀!
“我说你是真的笨,我俩看了一阵,开始这肥仔斗不过你,你还花里胡哨的耍枪花。”
接着,又走出一黝黑少年,腰间悬挂一追星锤。
路展平说道。
常万泉直立身子,拱手道:“多谢二位相救,常某初次行走江湖,水平太次。”
路展平点头,接着看向两具尸体,又看向阿秀。
阿秀挑眉道:“怎样?”
路展平笑容灿烂:“这个叫肥龙值二百两,这个叫恶秀才,值一百两。”
阿秀点头,看向二十步外的彪型汉子,面部紧绷,神色阴沉。
“他值多少银子?”
阿秀指着彪型汉子。
路展平仔细瞅了两眼,沉吟了下:“山刀鹏,四百二十两。”
阿秀没说话,手中‘赤蜂剑’悬着。
山刀鹏脸皮一抽,手中黑色长刀握紧。
忽然间。
马蹄声动,一道身影显露,其身穿银白飞鱼服,头戴黑纱冠的中年男子,眼目平和,一个飞跃,
一道白色刀芒划过。
山刀鹏圆滚的头颅已然落地,无头尸体鲜血喷洒如柱。
锋利的长刀沾染鲜血,登时滑落,不留一丝血迹。
“绣春刀,锦衣卫!”
常万泉喃喃道。
只见中年男子收刀入鞘,眼目看向三人:“我乃安平郡锦衣卫百户时真勇,尔等三人即刻听我调遣,如若不从即刻诛杀!”
此人气势森然,言语中尽是狠辣。
路展平道:“这位时官爷,这一地尸体可是雪花白银,我还等着去郡城换银子嘞。”
时真勇看了眼这黝黑少年,倒是个大胆,挤出一丝笑来:“这通缉榜赏银正好归锦衣卫与六扇门统管,你不听我调遣,这一地尸体就只能是一地烂肉。”
路展平与阿秀相识一瞧,同声道了一声好。
时真勇颔首。
“不知时百户所为何事调遣我等?”
常万泉开口道,这郡城的百户最低也要凝练五处‘窍穴’,而瞧此人气息强实,只高不低。
“你是河间常氏?”
时真勇开口道。
常万泉眉毛微动:“是。”
时真勇道:“瞧你枪法稚嫩,更要历练。”
常万泉道:“是,但凭差遣。”
时真勇道:“青城派垂涎杜家堡烟霞功,一连杀害杜家堡上下直系三十余口,杜家堡堡主杜山富之子杜惟清侥幸逃脱,此人将肉身献给了‘卷人老母’得到莫大力量,将青城派一百多弟子统统屠尽,我安平郡卫所百余人围攻此人,已然死伤大半,如今杜惟清‘杀欲’将尽,转眼便要化作聻傀,到那时便一发不可收拾。”
常万泉面色郑重:“‘卷人老母’?那杜惟清本就是年轻一代佼佼者,年不过十五,便凝练了左眼窍。如今实力如何?”
时真勇开口:“至多七窍,如若化作聻傀,足有八窍实力,此时他已抓住青城派掌门独女往杜家堡去了。”
常万泉暗自腹诽,我们三人皆未开窍,岂不是送菜?
路展平不耐烦了:“别墨迹的,快走,早做完,我们还等着领银子呢。”
时真勇道:“你三人只要辅助我即可,待将杜惟清销首,总少不了你二人好处。”
说罢,时真勇领三人往杜家堡赶去。
平谷县,杜家堡,往日的豪族大家如今已破败不已,人烟全无,不见行人路过。
堡内,一处杂乱的大堂,正中有长形木桌,摆满了木质灵牌。
其下是一身着黑衣,头戴黑色兜帽的青年,露出的双目清澈明亮。
身旁是一白净少女,身着青色儒裙,两眼肿胀通红。
她抽泣着开口道:“惟清哥哥,你别这样,你这样子变得我都不认识你了。”
说罢,她抓起青年的衣袖:“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家里人没了,可我的父亲,母亲,师兄师弟不一样?惟清哥哥,咱们离开这里,我给你生孩子,忘了这一切吧。”
戴着黑色兜帽的杜惟清将容貌完全掩盖,只露出眼睛,他从黑色袍子中露出一双“手”。
那是一双漆黑的,手背覆盖鳞甲,五指变得尖锐,如同一双野兽的爪子。
中指在白净少女君儿水嫩的脸颊划过,一滴血从她的脸颊上滴落。
“君儿,你的血真香。”
杜惟清的声音嘶哑而阴森可怖,甚至还有一丝尖锐。
君儿瞳孔骤然一缩,接连退后抵在木门上:“你是谁!惟清哥哥呢?惟清哥哥!”
杜惟清靠近君儿:“我是你的惟清哥哥啊,多可爱多美好的躯体,为‘老母’献上是再好不过。”
他伸出一条满是倒刺的舌,在君儿的脸上舔着,将皮肉舔破。
舔!
再舔!
君儿的左脸颊已然看见露出的牙床。
“血!多么美妙的血啊!爹!娘!死啊,杀!杀光仇人!一个也不留下。”
恐惧的尖叫声,痛苦的叫喊声,令人窒息。
时真勇四人已然赶到杜家堡大堂外,那一声声痛苦的尖叫让路展平心中一悸。
这是多大的痛苦?
时真勇抬步进入大堂内,路展平三人紧跟。
路展平瞳孔骤然缩小,只见正中间,一堆破碎的肢体,而一颗头颅皮肉破碎,看不清模样。
正中,立着戴黑色兜帽的杜惟清。
“小心,青城派掌门之女一死,他大仇的报,‘杀欲’尽了,即刻化作聻傀。”
时真勇提醒道。
路展平,阿秀,常万泉精神一振,暗自预备。
“聻傀?那不过是老母的奴隶!而我是老母的仆人,仆人!”
杜惟清兜帽寸寸破碎,露出面目。
那是什么形象?
路展平心中狂吼。
阿秀动了!
赤峰剑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