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护，其实还是挺枯燥的，哪怕程父因为情况稳定暂时从重症监护病房给挪到了普通病房，可以说会儿话，可毕竟程父是个病人，需要休息来着。而程雨九点刚过，便起身离开了，她还得准备午饭来着。
程雨离开后，病房里更安静了。闲来没事的程曦被照射.进病房里的暖暖太阳一晒，有点昏昏欲睡。就在程曦开始打瞌睡即将睡着之际，冷不丁地听到程父在喊她的名字。
“小曦。”
“啊。”猛然惊醒的程曦侧过头看向正斜靠在病床上的程父，“爸爸，你叫我。”
“来，坐到爸爸身边，我们父女俩好好说会儿子话。”程父拍了拍床沿位置，示意程曦坐到摆放在床边的那张四方凳上。随后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小曦，你是不是一直觉着比起你，爸爸更偏疼你妹妹小雨儿？”
程曦抿了抿嘴，过了许久才反驳道：“难道不是？”
“你这孩子。你跟小雨儿，都是爸爸的闺女，所以在爸爸心里是没差别的。只不过……”程父有些无奈地轻叹了口气，继续道，“你妈妈因为小雨儿长得更像你们的阿嬷，便一直不怎么喜欢她，爸爸难免更护着她一些。最主要的一点，你是姐姐，就得有当姐姐的样子。可小曦你现在……看看你哪里有点当姐姐的样子。”
“是啊，我就是没有点当姐姐的样子。反正我就是不管做什么都比不上爸爸你的小雨！”程父的话，传入程曦的耳朵里很不是个滋味，一时没忍住，便顶撞了回去。
被程曦这么一吼，心脏顿时“砰砰”乱跳的程父，原本还想心平气和说会儿子话，却突然意识道，或许他的两个闺女真的长大了，而且现在是一个比一个有了个性，甚至隐隐出现了叛逆。就像宠爱有加的小闺女，会在程家老宅那边那般不顾情面地将那化脓的伤疤揭开一样，他的大闺女也不似儿时那般乖巧了。
程父顿时没了继续闲聊的兴致，伸手按下了连着医护值班室的小按铃后，闭上了眼。
“爸，爸爸？”话一说出口，程曦就有些后悔，见程父突然没了声响，顿时慌了神。想碰却又有所顾忌的程曦试探性地轻声叫唤了一声，怎奈并没有得到程父的回应。
“医生，医生！”这下，程曦更慌张了，赶忙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朝着病房外直奔而去。
负责值班的医生并不是前一天给程父抢救的那位小徐医生，就连护士长也换了个人。警铃声以及程曦的呼唤声自然很快惊动了值班的医生跟护士，又一番折腾过后，值班医生一脸不悦的神情看向程曦，有些忍不住地呵斥道：“胡闹！不知道这里的病人需要静养吗？”
“对，对不起……”再次受到惊吓的程曦低着头，因为前面留着长刘海，一时半会儿也不太容易看清楚脸上的神情。
这场勉强能算得上是虚惊的闹腾，倒是将做好了午饭，匆匆赶回医院的程雨给吓了一大跳，不过她也没指责她那好姐姐，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程曦，吃饭吧。”
“不吃！”程曦看向自家妹妹的眼神里，又多了好些莫名的情绪。
“哦。”程雨将装有程父那份清淡午餐的保温饭盒顺手放在了床头柜上，随后打开了另一份本该给程曦吃的午饭，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喂，那是我的！”程曦瞪大了眼睛，看向她那妹妹，压着嗓门怒道。
“知道。你不是不吃嘛。原本我还想着只能回家再吃了。”
“你！”气鼓鼓的程曦抓起自己的随行背包，抬脚便往病房外走。因为程雨随后的那句“下午三点记得过来换班”，而加快了离开的步伐速度。
太过分了！
就因为她早出生十分钟，就应该忍让这样的妹妹？
想都别想！
“你这孩子……小曦毕竟是姐姐。”程曦离开后没多久，便听到本该睡着的程父那声音，慢悠悠地传到了程雨的耳朵里。
“爸，你醒了。我给你熬了鱼片粥。”
“怎么又是粥？”程父虽说并不讨厌喝粥，但是粥毕竟属于易消化食品，说句不好听的，上个两回卫生间便没了。
“没办法，这几天医生说了你得吃清淡点儿的食物。”程雨熟练的将鱼片粥从保温饭盒里倒了出来，随后又塞了个玉米面的杂粮馒头到程父手里。
“好香啊。”程父由衷地感慨了一句，“小雨儿，打个商量，晚上咱能不喝粥么？”
“那吃面条？青菜鸡蛋面？”
“行。”程父想了想，同意了。只不过在喝粥啃杂粮馒头时，眼睛总是时不时地往程雨那头瞄。不得已，程雨只好将自己那份菜放到了程父面前。程父有点迫不及待地伸出筷子夹了一块丢进嘴里，没一会儿便发出一声惊呼声，“怎么不是糖醋排骨？”
“医生说了……”
“行了行了。爸爸我乖乖听医嘱，总成了吧。”程父不耐烦地打断了自家小闺女继续说下去。当然，程父并不会告诉自家小闺女，其实她做的糖醋素鸡，味道并不比那糖醋排骨差多少。
哎，小闺女的厨艺现在是越来越好了。以后也不晓得便宜哪家臭小子！
未来，极有可能被便宜到的某臭小子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一想二骂三感冒。我知道了，有人在想小哥哥了。”秦泽浩前脚才打完喷嚏，后脚他那小表弟徐家小子便拍着手，一字一顿地念叨道。
“那你知道是谁在想你家小哥哥么？”一旁的诸位长辈一个比一个没安好心。这不，秦泽浩的小姑母，徐家小子的亲娘，就饶有兴致地问自家小子。见自家小子一脸懵懵懂懂的样子，便朝着正用抽纸擦着鼻子的秦泽浩那头努了努嘴。意思显而易见。
徐家小表弟愣了愣，随后如亲娘那希望那般利索地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秦泽浩，仰着头糯糯地开口问道：“浩浩哥哥，刚刚谁在想你？”
“……”秦泽浩抬眼环顾了一下四周，毫无意外地撞击好几张就差在脸上刻着“八卦”两字的诸位长辈，一本正经地低头对自家小表弟道，“哥哥只是鼻子有点痒，打了个喷嚏而已，并没有人在想念哥哥。”
“我不信，小哥哥骗人。”可惜，徐家小表弟显然并不相信秦泽浩所说的，许是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冷不丁地提到了在场诸位长辈都有点好奇着想知道的那个小丫头，“我知道了。是不是昨天那个叫云……不对，叫雨儿的小姐姐？”
“……”秦泽浩伸手轻轻捏了捏自家小表弟那滑嫩的小脸颊，许是提到了喜欢之人，脸上竟然多了一丝连本尊都不曾察觉到的甚是温柔的浅笑，“她现在只是哥哥的一个同学而已。”
秦泽浩确实并未说谎，程雨现在确实只是他的一个相处得还算不错的老同学而已，至于未来……秦泽浩开始期待过完年开始上学的日子。这一次……只怕不能再躲了，而我也不打算再让你躲下去了，程雨！
秦泽浩隐隐察觉到放在裤袋里的手机好像震动了一下，应该是来了新的短信，便借口上楼看书，果断开溜了。瞧着那匆匆上楼的架势，不清楚秦泽浩的人，甚至都要怀疑后头是不是有什么可怕生物紧随其后。事实上，也就是个半大的小子，甚至比起外头的熊孩子要懂事太多。
“哎，我瞧着浩浩那样子，都有点好奇那小丫头了。”正在研究国粹的秦家老太太看了一眼自家大孙子离去的背影，用胳膊肘碰了碰自家老头子，“老头子，你不好奇？”
“既然好奇，那就让人先查查。”秦家老爷子不以为然地开口道。
“不太好吧，爸。要是让你家宝贝金孙知道了，一准生气。”秦家小姑母倒是挺了解自家大外甥的。
“那就找个机会……”秦家老爷子话只说了一半，“等等，莫抓牌，我糊了。对对碰！”
“到底是爸，手气就是好。”秦母不着痕迹地拧了一把疑似故意放炮的自家男人，浅笑道。
“大舅哥，你下次……能不能悠着点。”趁着洗牌的间隙，徐姑父压低了嗓门轻声道。
“胡说什么？爸是那种需要人送牌才能胡的人吗？”在一旁的秦姑母有那么点不乐意了。
“好了，各凭本事！都说了‘麻将桌上没父子’了。”秦家老爷子又不傻，自家一双儿女这是在让着自己，又岂会看不出来。既然自家老爷子都这般说了，秦父与徐姑父彼此对视了两眼后，便开始不客气地收复失地。
回到楼上，正躺在床上，给心上之人发短信的秦泽浩，没多久便听到了楼下传来的“呼救声”：“泽浩臭小子，还不下来帮老头子？！”
“爸，是你自己个儿说的，‘麻将桌上没父子’来着。”
“屁话！老头子一整年的糖果钱，都要被你俩不孝子给赢走了。”
好吧，老爷子你赢了。装神的是你，弄鬼的也是你，好歹给你家孩子一条路走走呗。这是赢好？还是不输好？！秦父与徐姑父再次彼此对视了两眼，快速交换了一下意见。
赢！必须赢！
只不过有些事儿，非人力可以挽回。尤其秦家老爷子搬来了自家记忆力甚是不错的孙子秦泽浩后，整个一如虎添翼，立马从一家烤肉三家香，来了个咸鱼大翻身，开始往回搂钱。
“泽浩，那个叫‘小雨’的丫头，我记得记忆力好像比你还强。”
“嗯。”正在低头看牌的秦泽浩抬眼看了自家妈妈一眼，“妈，你又想做什么？”
“问问而已。”
“当真？”很显然，秦泽浩并不相信自家并不安分的亲妈所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