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末梢,夕阳西下,黑夜降临,
世间的一切重新陷入黑暗当中,
谢必安静静地躺在原地,压到了一片绿草,
周围的气温有些低,时不时的吹过几道微微的冷风,凉意透人心底,
躺在地上的谢必安头上已是有了几片落叶,初春时节的夜晚依旧如冬季般寒冷,只是寒冷中多了一丝暖意,
谢必安早已醒来,双目圆睁,呆滞无神的盯着漫天星光闪闪、月光如霞的夜空,偶尔天空中飞过几只飞鸟,周围响起一阵“叽叽喳喳”的鸟鸣,
谢必安此时的心中并不平静,他想起了上一世的记忆,想起了阴司鬼城,这些记忆对他今世的思想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性格也逐渐中和了两世的特点,逐渐温和、镇定起来,谢必安花费了几个时辰终于将这些记忆消化掉,汇聚心慧之中,
此时的谢必安心中对自己的肉身没有腐烂,没有被野兽吃掉、行人葬掉还未察觉到异样,只当一切如旧,却不知是榆北府阴司吴判官暗中护持住了,
谢必安缓缓活动着冰冷酸痛的胳膊,伸了伸有些微麻的脚踝,将身上的衣服紧了紧,再次和衣拥着大地睡去,
......
此时正值黎明时分,灰蓝蓝的天色显得有些昏暗,四周树静风止,鸟虫息声,一切都陷入寂静之中,
“咴咴~咴咴~咴咴——”一阵急促的马叫声响起,躺在几百丈远的谢必安被这马叫声惊醒,微微颤动着眼皮,睁开了眼睛,
拥着衣服坐起身来,扭头看向那马叫声处,一列十几丈长的队伍停在那里,前后左右四周具有骑着马的身带利器的护卫,而队伍里面,则是几辆有壁厢的马车与十几辆满满的装着行李的驴车,
这时,那骑着马貌似头领的身穿铠甲,腰胯宝刀的汉子,举手示意身后的护卫警戒,他则下马走向了队伍最里面的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在走近后,
这名护卫单膝下跪,向着马车行礼,低头说道:“冯县令,我们现在已到了榆北府的边缘地界了,按照地图上的距离,我们再走一天便可到达凤梧山,出了凤梧山,我们半日内便可进入巴余县!”
这辆马车上的窗帘被撩起,从窗口处探出了一张人脸,四四方方,天庭饱满,面色略黄,却也十分威严,眼睛中闪耀着精芒,缓声说道:“嗯,我知道了,通知众人,在此地休息一天,明日一早出发,下去吧!”
“是!”那护卫十分恭敬的应了一声,正欲起身,却又听见马车中传来了声音,“赵卫长,我听闻此地常有豺狼虎豹出没,你让护卫们提高警惕,小心一点儿,
偶,对了,这里有一百两碎银子,你拿去给众护卫分发下去,就当是我为他们这些天尽心尽力的赏赐!”
话音刚落,从马车上的窗口处便有一只粗壮有力的臂膀伸出,手上拖着一大一小两袋银子递了出来,
那跪在马车下的“赵卫长”面色一喜,便起身接过那两袋银子,转身将那一袋小的银子塞进腰间,就加快脚步走到了车队的前头,向着一名正持剑警戒的小护卫走去,
那“赵卫长”走到那小护卫身后还有几步远时,便停下了脚步,声音略带喜色地说道:“小虎,过来!”
那前方名叫小虎的护卫立即转过身来,向着‘赵卫长’跑去,边走边说道:“卫长,冯县令今天又发赏钱了吗?这次有多少?”
说着,便走到了“赵卫长”的身边,那‘赵卫长’右手上下掂了掂袋子中的银子,笑呵呵的说道:“不多,也就一百两!”
“什么?这次竟然这么多?”那名叫小虎的护卫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极为惊讶,
那“赵卫长”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你拿下去发一发,注意不要让大家放松警惕,都放机灵一点儿,听到了吗?”
“知道了,我先去了,卫长!”小虎极为的高兴,面带喜色的去给外围正在警戒的护卫们传话、发银子,
赵卫长看着急急忙忙从自己手里接过袋子,去给别人发银子的小虎,笑骂一声:“真是急性子!”
不多时,队伍的四周传来了喜悦的欢呼声,小虎也回到了自己的警戒处,小虎看着自己手心里的那一堆碎银,细细的数了数,估摸着有三两银子,开心的咧开了嘴,
小虎伸出手摸了摸腰间那鼓囊囊的钱袋子,小虎算了算,自己这一次得到的赏钱足足有十一两银子之多,加上这个月的军响,回到家里就能正式向小兰提亲了,
这时,队伍中间的那辆装饰奢华的马车后面,一辆略小的马车上,传来了女子玲珑般的清脆笑声,令得小虎等众护卫不禁侧目,
但是看到守在队伍中间的卫长扫来的凛利目光,众人又将各自的目光收回,面有戚戚的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周围的草木之中,
那辆装饰奢华的马车上,冯县令从车门处撩开车帘,在赵卫长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向着后面的那辆传出女子笑声的马车走去,
待走近后,便看到那辆马车此时已是撩起了窗帘,里面露出了一大一小两个妙龄女孩的美丽脸庞,这两个女孩面容清秀,五官端正,皮肤白里透红,一看便是两个美人胚子,长大了必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那跟随在冯县令身后的赵卫长,在离那个马车有着一丈远之时,便低下了头,双眼直视脚尖,
走在前面的冯县令微不可查的满意的点了点头,便向着马车上的两个女孩大声呵斥道:“梦琦,新柔,你们两个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看来我真要好好管教一下你们了,免得以后出去了让别人笑话我冯家之女不懂礼数,!”
那马车上正在相互说话的两个女孩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具是面色一慌,手忙脚乱的收拾起妆容来,然后,在马车旁侍女的搀扶下走了下来,向着冯县令齐齐的行礼,柔声说道:“见过爹爹,女儿知错了,还请爹爹不要怪罪女儿!”
那柔弱的声音听得让人心境清明,冯县令正欲再教训几句,却是听到一道中年妇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爷,梦琦和新柔还小,礼数以后可以慢慢教,还请老爷看在妾身的面子上饶了她们吧!”
冯县令听得声音,便认出是自己的夫人,急急忙忙的转过身,看向身后,
那里站着一位中年妇人,身穿丝绸材质的七彩锦袍,头梳发髻,戴着一簪白玉色的簪子,脖间挂着一串墨绿色宝珠,手里拿着一串檀香木制成的佛珠,时不时的拨弄几下,
这位冯夫人正在两位丫鬟的搀扶下,微微喘着粗气,向冯县令说着话,
那冯县令见到自己的夫人下了车来,便急步走到她身前,搀扶着冯夫人的一条胳膊,温和着声音说道:“夫人,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下来吗?你生梦琦和新柔时都落下了病根,现在积病颇深,大夫让你好生的静养,不得受了凉气,你怎么就不听劝呢?”
“老爷,梦琦和新柔都还小,还请老爷慢慢教她们,我也会好好的管教,还望老爷不要对她们太过严厉!”
“好,好,我答应你,不过,梦琪现在可不小了,她今年已经及笄了,明年就能嫁人了,我们不能再惯着她了,必须要好好的管教一下了,不然将来梦琦到了夫家,会受大委屈的!”
冯夫人听到冯县令此言,也没再说下去,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示意身边的丫鬟搀着她回马车上,
冯县令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希望夫人能够想开,积极的养病,早日恢复健康,
冯县令转过身来,看向梦琦和新柔站立的地方,脸色微愠的说了些话,“你们这两个丫头,如今这般大了还是不懂事,不知礼数,你们母亲为了生你们,落下了大病根,如今生着病还要为你们担心,你们就给我呆在车里好好的反省!”
顿了顿,冯县令目光看向那名叫梦琪的女孩,说道:“梦琦,你如今也到了嫁人的年纪,等到了巴余县,为父便为你提一门亲事,你这些日子好好的准备一下吧!”
不等那叫梦琦的女孩回答,冯县令便向身后的赵卫长喊道:
“赵卫长?”
“属下在!”
“从现在起,两位小姐在没有我的命令下,不准出马车,若是两位小姐出了马车,唯你是问!”
‘是,属下领命!’
赵卫长单膝跪地,头略低垂,大声领命,
冯县令转过身,临走前看向梦琦和新柔,冷哼了一声,甩袖走了,
待冯县令走远,赵卫长目视脚尖,对着脸色不太好的梦琦和新柔两位小姐说道:“两位小姐,还请你们上马车吧,属下职责所在,若有得罪,还请恕罪!”
那名叫梦琦的女孩从冯县令说完话后,面色便有些恍惚,整个人也无精打采的,梦琪旁边的新柔虽然也被爹爹训斥了一顿,脸色有些难过,但是明显比她姐姐好多了,
新柔摇了摇梦琦的胳膊,柔声说道:“姐姐,你别难过了,爹爹就是这样,看到我们哪里做的不好就会训斥我们,你别太难过了!”
梦琦晃了晃神,瞳孔恢复了焦距,脸上强笑道:“妹妹,无须担心,姐姐没事,我们回车里吧!”
“嗯,好!”
......
在几百步远的地方,谢必安此时已经站起身来,摘掉了身上的几片残留的树叶,打了打身上的灰尘,定睛看向那列队伍,
那列队伍的护卫们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只是在周围几十步的地方巡视,
谢必安此时才发现自己的神异之处,自己能目不转睛地将几百丈外的队伍看得清清楚楚,而且那列队伍中的每个人说的话都能听的逐字不差,
谢必安内心在惊异之时,却想起了在地府阴司时,自己的那位“兄长”送给自己的那本小册子,貌似还是什么修仙界的引气诀,
“嗯?修仙界?当时没注意,现在才发现我身上的那本小册子居然是一本修仙界的引气诀,真是撞大运了,我居然也能修仙了!”
谢必安心中一阵欢呼喜悦,待几息之后,收敛心神,按照记忆中的位置从衣袖中拿出了一本封面蜡黄的小册子,
谢必安随即盘腿坐下,也不去管那列队伍的事了,将心静下来,打开了引气诀的第一页,谢必安将目光凝滞到上面,
便感觉眼前一道金光闪过,一股子熟悉的檀香味回旋在鼻尖,谢必安心中浮现出了一句话,“榆北府城隍御下阴司判官吴金河赠与谢君,鸿威帝三十一年秋!”
“好你个吴金河,还怕我忘了,故意留了一手在这等我!”谢必安心中轻笑,却也并未纠结,接着向下看去,
开篇第一章并不是想象中的引气口诀,而是一篇介绍修仙的总纲,上书:“夫道者,覆天载地,廓四方,柝八极;高不可际,深不可测。包裹天地,禀授无形;原流泉浡,冲而徐盈;
混混滑滑,浊而徐清。故植之而塞于天地,横之而弥于四海;施之无穷,而无所朝夕;舒之幎于六合,卷之不盈于一握,约而能张,幽而能明;
弱而能强,柔而能刚;横四维而含阴阳,纮宇宙而章三光。甚淖而滒,甚纤而微;
山以之高,渊以之深;兽以之走,鸟以之飞。日月以之明,星历以之行;麟以之游,凤以之翔......”
谢必安心中好似有一个人在讲道一般,不断地重复着这一篇修仙总纲,刚刚看起来还晦涩难懂的句子,此时竟是见其形知其意,
谢必安心头大受震动,心中喃喃自语,‘这便是修仙者的手段吗?果然神异非常!’
谢必安本就对修仙一事十分感兴趣,此时更是兴趣十足,整个人都沉浸在了这篇修仙总纲中,
“这句话讲的是‘道,上能覆盖天,下能够运载地......这句讲的是‘道,能强能弱,能柔能刚......这......’”
谢必安的心神完全沉浸在了修仙总纲中,两个时辰后,谢必安才大口喘着粗气惊醒了过来,“这修仙总纲实是异常晦涩难懂,就算有那道音的引导我也感到有些吃力,两个时辰才理解了四五成,
不过,这修仙总纲上也说了,修仙乃是讲究心至则明,并不一定要将它全部弄懂才能修炼引气诀,可以边修炼边参悟,心境到了就悟到了,我还是先参悟一下引气诀吧!”
谢必安将小册子翻到第二页,上面书写着引气诀的口诀:
神托于秋毫之末,优天地而和阴阳,节四时而调五行;
呴谕覆育,万物群生,润于草木,浸于金石......是故能天运地滞,轮转而无废,与万物终始;
风兴云蒸,事无不应;雷声雨降,并应无穷。鬼出电入,龙兴鸾集......
谢必安在心中默念这一段口诀,感到这引气诀竟比修仙总纲更易理解,几息之后,在谢必安的心神中慢慢出现了周天星辰,太阳星与太阴星,
周围出现了山川河流,草木鸟虫,更远的地方甚至出现了野兽动物,大地在他的眼中变得厚重,万物在周身环绕,
忽然,谢必安在心中的意境中看到了自身周围点点荧光般的青绿色水滴,谢必安从那上面感受到了浓浓的生机,此刻身体有着一种急切的渴望,竟比在阴司时对那檀木香更为的迫切,
谢必安心中剧烈地震动,明悟道:“这青绿色的水滴可能就是那修仙总纲中描述的天地灵气!”当下,谢必安捻动着引气口诀,引动着周围的灵气向自己汇聚而来,
一个时辰后,谢必安终于将离自己最近的一滴灵气吸入体内,正要吐槽这引动天地灵气的困难,
但是异变突生,自己引入体内的那一滴灵气很快消失在体内,几息后,意境中的身体却发出了一道紫金色的蕴含煌韵的光芒,
而周遭的凝聚成水滴般的灵气像是接到命令般的,蜂拥着向自己涌来,谢必安吓了一跳,内视己身,看到在自己体内乱窜的灵气,
心中大急,急忙念动引气口诀,引导着这些灵气按照大小周天运转路线运行,并在意境中炼化到己身中,形成自己的法力
良久,在天亮之际,谢必安睁开了他那闭合了一晚上的眼睛,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如今他已成功的引气入体,并且炼化到了己身意境之中,道行虽浅,却也算跨入了气引境,
也是凡俗之人称之为“仙人”的存在了,
谢必安此时感到心中无比的轻快,灵台清净、明朗,
此前的种种磨难在谢必安如今看来也有了一层新的意味,一招手,一股法力盘旋在自己的手中,谢必安端详了一会儿,收了手中的法力,就地盘坐在了地上,
谢必安此刻觉得修仙界应该有很多人能够比他做得更好吧,看来他还得勤加修炼,殊不知,若是让一些修仙界的修仙者知道了,
谢必安竟然能够在两个时辰内理解了修仙总纲的四五成,一夜之间就能够引气入体修到了气引境,必会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谢必安动了动肩膀,觉得身上有些黏热,浑身散发出一股恶臭,不由得翻开了怀中的小册子,看向了最后的那几页书有小法术的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