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怡虽然是天玄宫的二弟子,但因为她是唯一的女弟子,加上又极聪明伶俐,所以天玄圣尊对她甚为偏爱,宫中一应大小事务都不要她操心,她想管就管些,不想管时也从不苛求于她。于是她便成了天玄宫里最清闲的一个人。
平时萧端忙于宫务,虽然对这位师妹非常疼爱,但并没有太多闲工夫陪她玩,而那些师弟因为敬她是师姐,虽然年纪不一定比她小,但也不敢越了礼数,不敢跟她玩,这样她虽然清闲却又有说不出的愁闷。今日来了一个玄瑶可以陪他四处游玩,她自是高兴异常,待大师兄一走,便拉了玄瑶往出跑。
天玄宫很大,玄瑶随着林玉怡四处闲逛。林玉怡边走边向他介绍天玄宫的各处,哪里是上晨课的,哪儿是练功的,哪儿是天玄圣尊的闭关清修之地,就连哪儿她没有去过她都说给玄瑶听。
玄瑶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他只是愿意跟林玉怡在一起而已,跟她在一起玄瑶觉得温暖惬意,心里会涌起一种怜惜的情愫。这很新鲜,也让他很好奇,所以他才乐意陪林玉怡四处游走,听她说话。
一连三天,萧端都忙于宫中琐事,没有过多闲暇多陪玄瑶,只能在吃饭时在饭桌上聊一会儿。这三天几乎都是林玉怡在陪着玄瑶逛,形影不离。
林玉怡带着玄瑶把整个天玄宫都转完了,就连以前她一个人不敢去的地方这次在玄瑶的陪伴下也去过了。宫里逛完之后,她又拉玄瑶去逛五方山上的另外四座山峰。他们在那些纵横交错的迷宫一样的路上来来回回地走,一来二去,玄瑶就记住了从四峰上天玄宫各不相同的路径。
三天里,除了睡觉以外林玉怡都粘着玄瑶,关系甚为亲密。林玉怡越来越喜欢这位曾经救过大师兄命的玄瑶哥哥,她觉得他跟大师兄不一样,大师兄虽然疼她,但偏有那么多规矩,而且总是空不出工夫来陪她,为此她没少生大师兄的气。而玄瑶哥哥,不仅肯陪她玩,而且也很宠她,人又温柔随和,又没有那么多规矩,她觉得很是快乐。
所以三天下来,林玉怡和玄瑶的关系变得甚为亲密,林玉怡在玄瑶面前已经跟在萧端面前没有什么两样。不管去哪里,林玉怡都会拉上玄瑶,有时还会在他面前撒一阵娇,人前人后并不避嫌。玄瑶凡事也总是顺着她,极其宠溺。
萧端自不必说,其他弟子也素来知道这为师姐仗着师父和大师兄的疼爱,任性惯了,年纪又不大,人又极其单纯,所以对她的所作所为并不以为意。倒是玄瑶,他竟也不避嫌疑地把对林玉怡的怜惜之情、喜爱之意毫不掩饰地表露出来。林玉怡在他面前撒娇时,他竟然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当众把林玉怡揽在怀里,软言抚慰,旁若无人。
这种轻薄的举动让天玄宫的弟子们纷纷侧目,他们原以为玄瑶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好汉,对他甚是敬重,谁知竟是这样一个无礼之人。但因为他是大师兄的救命恩人,一边又是自己的师姐,也就不好说什么,惟有避开不见而已。
第四天早晨,玄瑶从睡梦中醒来,听到外面有很轻的说话声,他便起来,开门走了出去。他扶着栏杆往下望,看见萧端跟林玉怡站在荷池一角的空地上,正说着什么。
林玉怡侧身站着,平抬着右手,右手手指间夹着五枚柳叶,在指根处缠绕着一根红色的丝线。萧端一挥手,只见林玉怡手肘一曲一送,五枚柳叶便急速飞出,在空中依红线旋出一个圆来,快速朝对面墙上移去。柳叶扫过,墙上马上显出一条笔直的镂刻的痕迹。
萧端看见了玄瑶,便招呼道:“玄兄,早上好。”
林玉怡也看见了,跳着脚招手:“玄瑶哥哥,你来。”
玄瑶飘身下去,像一片白云无声无息地落在他们身边。林玉怡看得呆了,她自己断然做不到这样举重若轻,忙拍手赞道:“玄瑶哥哥,你真是了不起。”
她仿佛想起什么,拉着玄瑶的手,觑着他笑,问:“玄瑶哥哥,你说教我法术的,什么时候教?”
“怡儿!”萧端赶忙制止,嗔道,“连天玄宫的工夫都没有学好,还想学什么法术?看你刚才那一招,全没有什么劲道。”
“我就是想学嘛。”林玉怡皱着眉头嘀咕道,又问玄瑶,“玄瑶哥哥,我说过要拜你为师的,你当时也答应了。玄瑶哥哥,你什么时候教我?”
玄瑶温柔地看着她,说:“你想学我现在就教你。”
林玉怡高兴得直拍手,依在玄瑶身边连声说:“玄瑶哥哥真好。”
“玄兄,你不要惯着她,她现在这个根基怎么能学高深的法术?没得叫你生气。”
“我看着她就很好,天赋极高。”说着,玄瑶牵着林玉怡走到一边去。
萧端无法,只得苦笑,跟了过去。
“大师兄做个见证,我今日正式拜玄瑶哥哥为师。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拜。”林玉怡笑嘻嘻地说着,然后装模作样地拱手下拜,作势就要跪下磕头。
萧端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按照世俗常理来说,林玉怡已是天玄宫门下弟子,现在未经师尊允许,擅自拜他人为师,这是背叛师门的大罪,理当被逐出师门。但是林玉怡向来单纯,不通世务,毫无心机,被师父和自己给宠坏了,许多行为不能以常理度之,这半真半假的拜师仪式,自己实在不知是该阻止还是该由着她,不由得尴尬地立在那里,直是摇头。
玄瑶拦住了她,含笑说:“小玉儿不必多礼,玄瑶哥哥收你为徒便是。”
“谢谢师父,只是这里没有茶水,徒儿不得给你敬茶了,待会吃饭的时候再补上吧。”林玉怡一本正经地说。
玄瑶笑着点点头,这拜师仪式算是完成了。
林玉怡挽着玄瑶的手,亲昵地问:“师父,那我们这个门派叫什么名字?有什么规矩没有?”
“你是我收的第一个徒儿,还无门无派,也没有任何规矩。”
“那可不行,”林玉怡神采飞扬,一副准备要大干一场的模样,“师父,我们不能无门无派,你这么厉害,我们必须要开宗立派,不仅要开宗立派,还要开枝散叶,就像我们天玄宫一样,要广收门徒,把你的本事发扬光大。呃,让我想一想叫什么名字合适……师父叫玄瑶,大徒弟叫林玉怡……”
林玉怡真的把这个当成了一件严肃的事在思考了,沉思了一会,她双眼放光,喊道:“我们门派就叫逍遥林派,师父说好不好?”
玄瑶说:“玉儿说好,那便是好。”
“太好了!大师兄,”林玉怡拍手喜道,“玄瑶哥哥也自立门派了,逍遥林派,好听。从今以后,我既是天玄宫的二弟子,又是逍遥林派的大弟子,真是太棒了。玄瑶哥哥,我们的门规后面再慢慢想吧,忠于师父、忠于门派这肯定是门规第一条了。”
萧端对于林玉怡的这一番言行真是哭笑不得,他指着林玉怡的鼻子,吓唬道:“怡儿,你这一会喊师父一会喊玄瑶哥哥的,大师兄都被你搞糊涂了。只是你可别高兴得太早,未经师父允许,你擅自拜投他人门下,这可是背叛师门的大罪,师父他老人家如果知道了,一定会把你逐出天玄宫的。”
林玉怡瞪大了眼睛,愣在了当地,惊讶地问:“为什么呀?为什么拜玄瑶哥哥为师就是背叛师门了?玄瑶哥哥这么厉害,我让他教我法术,这是在替师父分忧啊,师父该高兴才对啊。再说了,便是我拜玄瑶哥哥做师父了,我也依然会孝敬师父他老人家的,也会忠于天玄宫的,师父干嘛还要赶我走?”
“因为这是规矩啊,你不守规矩,师父自然要赶你走了。”
“这——”林玉怡信以为真,不知如何是好。
“那如果你拜玄瑶哥哥为师,改投逍遥林派,师父就要把你逐出师门,你还要不要拜?”
林玉怡左右为难,她低头玩弄着衣角,低声嘀咕道:“我可不想被师父赶走,但是……但是我又想拜玄瑶哥哥为师……门派都立好了,这可如何是好?”
她求救地看着玄瑶,希望他能有解决之道。但是玄瑶只是看着她,笑而不语。
万般无奈之下,林玉怡只得选择放弃,心情瞬间变得不好了。
“玄瑶哥哥,”林玉怡靠在玄瑶怀里,有些沮丧,“师父年纪大了,我不能让他老人家因为这个生我的气,虽然我很想拜你为师,但是现在,怕是不能够了。既然我当面不能叫你师父,那我就在心里叫你师父吧。心里叫,师父总不会生气的,只是可惜了一个好门派。”
“算你还有点良心,师父也算没有白疼你。”萧端哈哈一笑,没想到这个师妹平时任性胡闹惯了,关键时刻还能想着师父,守住分寸。既然她那么想跟着玄瑶学艺,这也不是什么坏事,那就由着她吧,反正她也算是血渊城主寄养在天玄宫的,师徒名分并没有那么严格。“既然你那么想拜玄瑶哥哥为师,那我就替师父答应你了,你可以继续做你逍遥林派的大师姐了,好好跟着玄瑶哥哥学。”
“真的?”林玉怡跳了起来,激动地抱住萧端,边笑边喊,“我太开心了,谢谢大师兄成全。”
玄瑶也笑了,这个小玉儿,现在又成了自己的徒儿,真是太可爱了。如此人物,怎能不叫人心生怜爱?
这时,一名弟子前来禀告:
“大师兄,师尊回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