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城最大、最豪华的客栈当属“宾至如归”。无论是谁住在这里都挑不出一点毛病,甚至会觉得比自己的家还要舒服。
但是柳家二位少爷却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坐在桌边对着茶壶长吁短叹。
忽然窗外传来一阵响声,一个穿着破烂的乞丐出现在窗边,笑嘻嘻的看着他们俩。
柳东来大惊:“是你!”
那乞丐儿将一个乾坤袋丢了过来,柳东来一把接住,里面正是他输掉的几十万两本钱。
他又惊又喜,问道:“朋友这是什么意思?”
乞丐儿笑道:“没什么意思,只是希望二位下次出来玩耍时莫要再去赌场了。”
柳东问喜道:“你不要这些银子?”
乞丐儿哈哈大笑:“区区几十万两银子,在下还未放在眼里,不过下次小弟要是去柳家买衣裳还望二位能便宜些,哈哈哈!”
长笑声中,乞丐儿不等二人回话,一个翻身从窗边跃下,在黑暗中没了踪影。
柳家兄弟望着茫茫夜色,唯有感激叹服。
柳东来叹道:“这人真是奇怪得很,到了手的银子都不要,若说他不是白公子我实在是难信服。”
柳东问也唯有点头同意:“这样的大恩,不知以后有没有机会报答。”
白公子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下次再见或许又是另一幅面孔。
柳东来忽然神秘一笑道:“有的。”
柳东问也想到了什么,笑道:“可是袋子上的追魂香?”
柳东来含笑点头,正是柳家独有的追魂香。无论是谁沾上一点,五天之内都难以消除,到时派出训练过的猎犬追踪下去不难找到乞丐儿的踪影。
彭三挑着灯,骑着马,深夜里回到小屋前,看见小屋里点着灯,开着门,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生着炉火。走近了又不知该不该进去,生怕打扰到那位张公子,所以他只能站在外边屋檐下等乞丐儿回来。
他刚下马,直觉眼前一花,乞丐儿已站在他面前,笑道:“你怎么不进去?”
彭三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在下怕打扰到张公子歇息,所以没敢出声。”
乞丐儿哈哈大笑,挽住他手臂,拉着他进屋,边走边说道:“三年不见,彭大哥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的?”
彭三迟疑道:“我们见过?”
乞丐儿笑而不语,两人进屋后,他朝屋里大喊道:“师兄快出来!我知道你没睡!”
果然张天一闻声从里屋出来,摇头笑道:“有你这么个师弟,想睡个好觉实在是难。”
乞丐儿笑道:“做师兄的总是要照顾师弟的。”他又扭头对彭三道:“彭大哥稍坐,先与我师兄小酌几杯,暖暖身子,待小弟去洗漱一番再和大哥通宵畅饮。”
说罢他便径直去了,留下不知所措的彭三。
张天一笑道:“彭镖头不必拘礼,请坐。”
彭三只能惴惴不安的坐下,他看见这些如世外高人般的公子,哪能不拘谨?须知武夫与修士的差距是天差地别的。
张天一见他那模样心中已了然,也不再说客套话,从厨房拿了酒,放在火边水盆里开始温起。
他一边温酒一边道:“师弟平时周游四方,又精通易容之术,彭镖头一时认不出来也是正常的,说不定他还是你的旧相识呢?”
彭三讷讷的道:“小人平时并不认得什么仙师。”
张天一将温好的酒递给他,道:“凡事没有绝对。”
彭三接过酒,仰头喝了一口,心里轻松不少,喃喃道:“希望如此。”
连日来的奔波劳累使彭三心神疲惫,此时酒实在是慰藉身心的良药,不由得多喝了几杯。
张天一道:“这酒后劲极大,彭镖头还是喝得慢些。”
彭三笑道:“小人本事不大,但酒量还是不小的。”说着他又满饮一杯。
张天一笑而不语,他知道彭三现在的确需要酒来缓和自己紧绷的心弦。
此时后堂门帘响动,一个身高七尺,相貌英俊的年轻人揭帘而出,彭三见了,手中酒杯不由跌落,失声道:“是你!”
白玉京笑道:“不错,正是小弟。”
彭三又惊又喜,想不到白公子竟是当年他帮过一把的后生,此时他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想上去拍拍白玉京的肩膀,却又怕逾越了身份,才三年不见两人的身份已是云泥之别。
他只能呆呆站在原地,道:“原来你就是白公子,我早该想到的。”
白玉京上前握住他的手,道:“无论如何你总是我彭大哥。”
彭三眼中不由泛起热泪,哽咽难语。
张天一笑道:“故人重逢本该是好事,怎么做这种扭扭捏捏的女儿态?该罚。”
白玉京与彭三相视大笑,道:“不错,该罚。”
严寒深夜,三人对着火炉温酒畅谈,别有一番滋味。
彭三得知白玉京已将丢的镖拿回,镖局上下有救之后心情大好,开怀畅饮,而后不胜酒力,昏昏睡去。
火炉旁只剩下师兄弟二人。
白玉京拨动炭火,火势燃得更旺了些,问道:“师傅身体安好?”
张天一笑道:“自然安好,只不过又不知跑到哪里玩去了。”
两人的声音很小,似乎怕吵到房中的彭三。
白玉京也笑了,道:“他老人家向来是比我们这些年轻人还闲不住的。”
张天一道:“师傅心怀苍生,要做的事还很多,有些事只有他老人家才能做到,就算是想闲下来也是不行的。”
白玉京叹道:“只恨我不能替他多分担一些。”
张天一笑道:“难道你现在做的事不是为他老人家分担吗?”
白玉京也笑道:“不错,虽然是小事,但也聊胜于无。”
张天一忽然叹气,道:“只怕不是小事。”
闻言白玉京的神色凝重起来,道:“师兄何出此言?”
张天一道:“三个月前师傅算了一卦,乃是大凶之卦。卦象显示的并不甚清楚,只是显示在青阳城里有大事发生。这么多年来师傅从未遇到过如此模糊的卦象,所以他老人家才如此担心。”
他话锋一转,问道:“你追查的怎样?”
白玉京将龙老三的乾坤袋拿出,从中拿出一个玉匣子,这匣子造料精致,入手温润,光一个匣子已价值不菲,更不提匣子中的宝贝。
匣子被打开,里面躺着一株浑身火红,叶生锯齿,上生鬼脸的怪草。
张天一道:“果然是凝神草。”
白玉京点点头,将匣子合上,道:“连同之前的种魂果、培元丹、曼陀罗,这已是第四种。”
张天一沉吟道:“像这般昂贵的灵草,只有修补神魂、维护神魂稳定才会用的到,除非这个人身份极为重要,不然谁会花这么大的精力抢这些灵草?”
白玉京目光闪动,道:“青阳城里并没有哪个神魂残缺的人,但偏偏护送这些灵草的镖车都是在青阳县境内被劫,动手的还不是同一个人,劫镖的人修为还很高,若不是师傅神机妙算,恐怕真难发现其中有关联。”
张天一问道:“龙老三是影楼的人?”
白玉京道:“八成是,他对影楼似乎十分忌惮,不然也不会拼命来抢这凝神草。”
张天一叹道:“龙老三喜欢赌,喜欢抢银子,这凝神草又藏在镖银里边,这一件劫案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问题偏偏出在龙老三把凝神草输给你这件事上。”
白玉京笑道:“明明你没有看见,偏偏讲得像你看见了一样,你怎么知道这凝神草不是我抢过来的?”
张天一抿了口酒,眼里露出一丝顽皮的笑意道:“谁说我没有看见?只不过我看的方式比较特别而已。”
白玉京只能同意,道:“张师兄占卜之术天下无双,小弟佩服。”
张天一笑骂道:“别扯皮,继续说。”
白玉京收起玩笑,道:“若不是龙老三嗜赌成性,这一次还真难看出他和这件事有关系。”
张天一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不错,龙老三知道镖银里有凝神草,那么他一定与暗中搜集灵草的人有关系。但是龙老三是影楼的人,那影楼与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白玉京用手指敲打着脑门,思索良久才长叹道:“这影楼实在太过神秘,我对它了解实在太少。我只希望龙老三能给我带来些惊喜。”
张天一微微笑道:“这件事情是急不来的,时机未到,急也没有用。”
“不错,现在我们只能等。”
不过龙老三一个死人能给白玉京带来什么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