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丰大帝在把元春公主交待给他的时候,曾希望他这位玛雅有史以来知识最为渊博的先生,把元春公主培养成一个知书达理,有教养也有皇家风范的女人。
但是,莫扎后来无奈地承认自己力不从心。他确实往元春脑袋里灌输了许多知识,但对她肯定是与生俱来的强悍性格却一筹莫展。
后来,他认真地分析过元春公主近似变态的心理,也许与她从小失去母爱有一定关系,但太子秦元国不是一样也缺乏母受吗,何以本是男孩的秦元国倒变得性情文静,有如处子呢。这实在是个让人费解的问题。
与元春公主比起来,当时的霍达和莫扎当然喜欢的是秦元国了,尽管秦元国显得木讷,缺少灵气。但莫扎当时就对元春公主失去了信心,以至于对她竟有些放任自流,只要她不出乱子,不惹事生非,听凭她在城堡里疯耍戏闹。
他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太子秦元国身上,俩人从那时起,便形同父子,无话不谈。虽然莫扎天生就缺乏温情不善言辞,但对秦元国还是尽到了自己的责任。这也是兆丰大帝后来对他有所偏爱或敬重的一个重要原因。
莫扎回到书房有两个时辰,仍疑为在梦境之中。这个婚配无论如何是件让他不可思议的事情。对元春公主的放荡无忌,可以说满朝文武都很清楚的。
除了少数人想借皇上攀龙附贵外,应该说,许多单身贵族都对元春公主避之唯恐不及,仅元春公主已出嫁过三次这一条,就让已被儒家规范浸染已久的国人退避三舍。何况是曾发誓终生不娶的莫扎呢。
与元春公主成亲无异于慢性自杀,这是莫扎自接听圣旨后,头脑里唯一不变的恐惧。兆丰大帝一定是发疯了,不然,何以做出如此草率匪夷所思的决定呢。难道还想把一个不懂事,需要照料的孩子再推给他这个当年并不称职的先生。
思考再三,莫扎还是决定草书一封,回绝兆丰大帝,即便兆丰大帝因他抗旨不从,免了他的官职,砍掉他的脑袋,他也认了,尽管他从心里不想因此就结束他越来越倍加珍惜的生命。
他渴盼着兆丰大帝能收回成命,马上结束这场近似闹剧的婚配,好让他安心做他的学问。当然,他也准备接受最坏的结果,让刽子手取了他的脑袋。
但出乎莫扎的意料,兆丰大帝既没有派人来取他的脑袋,也没收回他的圣旨,到是几乎满朝的文武大臣象巷蝇嗅到了臭味一般,一齐涌到了他的府邸,游说他接受这件天赐福来的婚姻。
第一个登门的说客竟是达奇。应该说,从他记事起就瘸了一条腿的达奇是他的舅舅,只不过这层亲戚关系由于玛雅氏族的消亡和舅甥二人从政多年变得疏离而微不足道了。
但是,莫扎还是很尊重达奇,尊重这位创造了有史以来第一件精密武器,让战争变得越来越精彩的奇人。达奇在军工制造方面表现出来的天才,无疑是那个时代的任何人都无法相比的,也必将载入史册,他的奇思妙想让莫扎都经常慨叹自愧不如。
而且,达奇还显示出对大秦帝国的绝对忠诚。周边的几个国家曾经以一百名美女,三十吨黄金来诱惑他归顺,更有甚者,大狐国国王塞西里宁愿以自己的王位来换取他的军工技术,但都被达奇拒绝了。忠君爱国的思想象血液一样注满了他的全身。
曾经有来自同一玛雅氏族的人煽动他叛乱,盅惑说,仅凭他制造出来的武器便可把兆丰大帝取而代之,但他眼眨也不眨一下,就把提出这种大逆不道设想的人押出去毙掉了。为此,兆丰大帝特赏赐他一把白龙宝剑,有了这把宝剑,他可以不用通报皇上,任意杀掉他达奇认为该杀的任何一个人。
达奇就是腰佩着这把剑来到莫扎府邸的。他是怀着真挚的热情向这位本族外甥来道喜的。这个除了制造军工,在机械方面表现出超人天赋的大臣,在政治上却如同白痴。但他只认准一条,兆丰大帝是金口玉牙,是主宰世间一切的圣主明君。
当他听说莫扎对这一婚事表现出无言可状的痛苦时,惊得几乎晕死过去。"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比你更不知好歹的人吗?"他痛心疾首的指着莫扎鼻子大骂起来。莫扎却一如既往地报之以沉默。
苏格也抱病坐车来了。他为边防上正在激烈进行的战争焦躁得几天睡不着觉,身体明显地垮了下去。他几次闯宫不成,因为兆丰大帝正因为守寡在家的元春公主暴跳如雷,无心过问朝政。
所以,苏格见到莫扎的第一句话便是,"你知道吗,前方将士正在浴血奋战,你却在这里为自己的幸福耍小孩脾气,你还有良心吗?"这句质问让莫扎无以对答。
"你知道前线每天死多少人吗?三百。"
莫扎顿时羞愧不已。如果说一百多位大臣的游说可以充耳不闻的话,那前线每天战死的几百将士,他却不能视而不见了。他央求苏格道:"你让我再考虑两天如何。"
"这******还用考虑?"
莫扎就不敢再玩什么缓兵之计,在皇宫早已送来的婚仪日期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吩咐家仆送交宫廷大臣罗扎。
罗扎其实并没有将莫扎的回绝奏章转交兆丰大帝。因为他知道,性情越来越暴戾的兆丰大帝一时恼火,说不定连一向宠爱有加的他也一并杀了。而且,他坚信莫扎最后会同意这门既可说是天下第一幸事,也大概是天下第一悲剧的婚姻。因为他也深知元春公主的怪戾和荒唐。
其实元春公主对这一婚配也极为不满,正在宫内大发淫威,棒打任何一位敢于上门的劝说者。她不是不想再婚,而是不想嫁给一个泥雕木塑的毫无情趣的废物。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莫扎的了。早在玛雅读书的时候,他就极为厌恶这位形象怪异的书痴了。如果说一点感情也没有,那也不是事实,俩人相处将近五年,但那是学生与老师之间的那种由于严苛和服从而生发出来的无可奈何的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