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霍文耀的出现,才使人到中年的他第一次产生了类似父子般的感情。特别冲动的时候,一向刻板冷漠的他竟然也象世俗之人,把霍文耀搂在怀里,在霍文耀嫩雅洁白的脸上吻上一口。"我要把你培养成天下无双的圣人。"他对霍文耀这么说。
霍文耀咧着两个小虎牙天真地笑了。让莫扎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就在他准备潜心教育霍文耀的时候,他突然被宣布成为了兆丰大帝的驸马。如果不是生性沉静,已修练到宠辱不惊的地步,莫扎会惊吓得晕死过去,这是他做几十回恶梦都梦不到的事情。
当罗扎带着圣旨和十多个太监亲临莫扎府邸的时候,莫扎还在酣睡之中,昨晚他与太子秦元国观望天象到凌晨五时。太子过于热衷天象让他也匪夷所思。秦元国是他一手教育出来的,按照兆丰大帝的旨意,是要培养他将来承继大统,经邦治国。
但不知怎么弄得,这位性情忧郁的太子竟然一直对帝王之学毫无兴趣,反而对连他的老师也莫名其妙的宇宙星际沉溺得不可自拨。当然,他莫扎
自己也对天文有浓厚的兴趣,这可能也是太子痴迷不返的一个原因。但他还是担心自己误导了秦元国,在这个由皇帝一统天下的世界上,太子的好恶无疑将决定一个国家兴衰成败的命运哪。但他难以违拗太子,尽管这个太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学生。
家仆慌慌张张跑进他的卧室将他推醒的时候,他还以为是霍达那份由他转送的奏章给他惹出祸端。尽管他在转给罗扎时心里已有所准备,但事到临头,他穿衣服的时候,手还是忍不住有些颤抖,扣子怎么也穿不进扣眼里。
他听说过,许多大臣阁僚就是从床上提起来直接押到刑场处决了的。近几年,兆丰大帝总是疑神疑鬼,怀疑有人要谋害他,篡夺他的皇位。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莫扎承认自己还没有修炼到视死如归的境界,而且应该说,他是一个特别怕死的人,特别是收养了霍文耀之后,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个人有了责任感。
尽管心里有了恐惧,莫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在一千文武官员中,他毕竟还是享有豁达声誉的人。
门外的罗扎早已等得不耐烦,他命令手捧圣旨的皮尔卡去擂莫扎卧室的门。罗扎不学无术,所以对学富五车的莫扎压根就没瞧在眼里。尽管他知道圣旨里写的是什么,他仍然对这个即将成为驸马的书呆子,不太当回事情,何况他心里清楚地知道兆丰大帝这次乱点鸳鸯谱只不过是心血来潮时的冲动。
"莫扎接旨。"他冲卧室厉声喊道。
莫扎好不容易将衣冠整理好,急步出来。直到听清罗扎宣读的圣旨,他才为自己刚才的慌乱和惊恐羞愧不已。晕弦过后,他甩袖站起,掩饰似的拍拍身上的土,才故作镇静地对面无表情的罗扎说;"请回禀皇上,收回成命,莫扎终生不娶。"
"你敢抗旨?"罗扎腮帮上鼓起两块横肉。
莫扎彻底恢复了一贯的从容,"我不是抗旨,因为皇上知道我不愿意结婚。"
"皇上现在命令你结婚。"罗扎突然阴冷地笑了一声,"莫大臣,你别不识好歹,好多人梦都梦不到此等好事啊。"
"那,那么是哪位公主与我成婚?"
"还能是那位,当然是元春公主了。"
莫扎又一次惊得几乎晕死过去。如果不是家仆急时赶过来将他扶住,他肯定会跌倒在大理石砌成的花坛上。
但他还是好久沉昏在虚无缥渺的幻觉之中,以至连罗扎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看见。
兆丰大帝有六位公主,除了两个还在襁袍之中,俩个七八岁模样,成年可嫁的就是元春公主和元昭公主了。元昭公主,莫扎见过。她是兆丰大帝在出征路上艳遇的产物,身材婀娜,面容姣美,好象性情也很温顺。
但她大概刚满十三岁,兆丰大帝不可能将她许配给年过四十相貌怪陋的他。但他在接听圣旨的时候又祈盼的是她,那样,即便他满心的不痛快尚可勉强接受。让他无比痛苦的是,兆丰大帝恰恰把他唯恐躲避不及的元春公主钦点给了他。一时,他几乎有了以自尽来抗议的念头。
没有人比莫扎更了解元春公主的了。当元春公主还是个八岁孩子的时候,莫扎就做为她的老师领教够了她的撒泼和疯癫。实事求是的讲,元春公主还是很聪颖的,几乎有过目不忘的很强的记忆力,甚至超过了她的挛生兄弟秦元国。
她的诗赋也做得很好。没有脂粉气,比男人更象一个男人。粗犷豪放,洒脱不羁。让那时的霍达和莫扎都惊叹不已,怀疑她是个变了性的女孩。只到她象别的玛雅女孩来了潮红,他们才确信秦元春是个女儿身。
但你从她的言行举止,调皮撒泼上看,无论如何不能相信她是个应该文雅娴静的女孩。她比当时学堂里的任何一个男孩更玩皮,捣起乱更让人瞠目结舌。以至于霍达当时坚定地认为,一定是玛雅女王怀胎时阴差阳错,混淆了秦元国和秦元春的性别。
那时的莫扎也不过二十出头,尽管他天性沉稳含蓄,处事温静,但穷竟还是有点脾气的。他在无法忍受公主的肆无忌惮刁泼的时候,也曾用竹板甚至抄起板凳,砸过元春公主,但元春公主丝毫也没有表现出理所应当的畏惧。
有好多次,这一对师生象拳脚相殴的俩个男人一样,撕扯在一起,在学堂里打得昏天黑地,直到俩人都精疲力竭。莫扎决心象整治任何一个调皮男生一样,把元春公主修理得俯首贴耳,元春公主则决心让老师象一个奴仆对待主人一样,在她面前不敢说一个"不"字。
俩人的争斗,始终没有结果,只到兆丰大帝定都垣丰,他们一齐迁往京城,莫扎才将这位烫手的他早已无可奈何的举世无双的刁泼女孩送还给她的父皇,他也终于得到了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