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元霸的纵容和默许下,刚至成年的他们每人都有了三妻四妾,虽然遭到朱伯理痛心疾首的拦阻,他们还是认定他是老二,秦元霸才是说了算的真正的老大,所以在这一点上,他们根本就不把朱伯理的拦阻当一回事。
"王府几乎就是妓院和酒馆。"这是朱伯理后来在逃往垣丰回望玛雅时说的最伤感的一句话。这样一帮人组成的政府会有什么希望呢,就是他朱伯理长有三头六臂也挽救不了它的衰亡。
在玛雅军工厂爆炸,引发大火的前一个月,与政府军对峙的已不是散兵游勇的反抗,玛雅已形成一支有组织的反政府武装,这是官逼民反的必然结果。
政府的横征暴敛,让许多人被迫逃出家园。无家可归的他们无以生存,便自发的组织起来,组建成一支专门与秦元霸政权作对的武装队伍。
这支武装部队的牺牲精神,秦元霸是无法想象的。他们都与朱伯理极力维持的政权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几乎每个人都有亲属死在这个罪恶滔天的政权手中。
他们前仆后继地与秦元霸的军队浴血奋战,尽管每个月战死的人可以以百位计,但仍陆续有亡命徒加入到这支决死队伍中来。他们偷袭,暗杀、爆炸、绑架、无所不用其极,使得朱伯理好不容易组建起来卫戌部队,很快失去了战斗力。
朱伯理为此寝食难安,每晚都惊恐得难以入睡。他几次上表秦元霸,想出台一套安抚百姓收买民心的政策,但秦元霸却充耳不闻。他只奉行一个办法:杀。
他始终认为,只有大开杀戒才能使玛雅周围的百姓俯首帖耳,才能保证王府各项赋税的正常收取。连那些过去与他一起打家劫舍的兄弟一个个暴亡的惨状,也没能唤起他的良知,让他改弦易辙。甚至连亲生母亲玛莉的鞭打,也没让他发昏的头脑有过片刻的冷静。
早在秦元霸在玛雅街上为非作歹抢吃抢喝的时候,玛莉就当着众乡亲的面,宣布了她与秦元霸断绝母子关系的声明。入山为匪后,玛莉更羞于提起他这个不肖儿子。
有一次伽图挑起一个话题,向她提及乡亲们的议论,玛莉肝火顿旺,当即把新买的铁锅砸在地上,指着伽图的鼻子,"你再给老娘提起这个畜牲,我就把锅砸到你的头上。"但是,后来玛莉还是去见了这个牲口一般的儿子。
几个乡亲跪在地上,央求她去解救因为没有按时交够租粮的丈夫。玛莉既羞愧又愤怒地说,他根本就不是我的儿子。但那几位女人就是跪在地上不起来。玛莉叹了口气,只好起身说:"你们一定要逼着我去见这个畜牲,我就为你们跑一趟吧。"没有人知道玛莉的心情有多么难受。
她即便去舍身饲虎,或当即跳下山崖殉道,也不愿意再看那个牲口不如的秦元霸一眼。他让她这个母亲丢尽了脸面。要知道,玛莉当年可是品行高尚的一个人哪。
守卫王府的士兵不认识玛莉,他们都是朱伯理从离玛雅很远的地方招募来的年轻人,从未听说过玛莉的大名。也没从衣衫褛褴、蓬头垢面的玛莉身上,看出她的高贵身份。
他们用枪挡住了玛莉,并威胁说再前进一步,就开枪将她打死。玛莉毫不畏缩,她拍拍早已干瘪的胸口,对那俩士兵说:"打死我吧,打死我吧,打死我就省得去看那个忤逆之子。"
她的嘶叫声惊动了正在总理府忙得焦头烂额的朱伯理,他急匆匆跑了过来,边跑边喊,"不要开枪,她是王太后。"
没料,这位王太后没有收下朱伯理的恭敬,相反,她恶声恶气地对朱伯理说:"你下令让他们打死我吧。"
朱伯理急忙双膝跪下,"请王太后息怒,你有何吩咐请讲。"
"你赶快把昨天抓来的人给我放了。"
朱伯理顿时苦了脸,为难道:"他们抗命不从,犯了王法呢。"
玛莉冲地上啐了一口,那口痰恰巧落在朱伯理眼前,"你们那是狗屁的王法。"
"臣子实在不敢随意放人。"
"那你就让我去见秦元霸这个畜牲。"
朱伯理为难了,秦元霸近来脾气变得越来越乖戾,连她的妻妾都已杀了三个,太监也杀了五个,王府内外的人见了他大气都不敢出。谁知那一天,他不高兴了,会不会连他这位恩师也杀掉呢。
正当他踌躇不决的时候,玛莉已快步冲进王府内,俩个士兵由于有朱伯理的命令,也不敢擅自开枪,瞪着眼看着玛莉冲进了秦元霸的寝宫。
秦元霸的寝宫装饰得十分漂亮,洒着浓郁的香水,连地板都是金片铺就,更不要说他那张可同时容纳三个女人的巨型卧榻了。
被永无止境的寻欢作乐折腾得面黄肌瘦的秦元霸此时正赤条条的躺在用檀香木雕刻得如同龙舟的床上酣睡,身边有俩个同样一丝不挂的妖媚女子。
玛莉一冲进去就险些被浓烈的香水味呛得晕倒,她从来没享用过香水,也没嗅到过这般古怪的香味。等她稍稍定息下来,俩个卫兵已随后冲了进来,他们高喊着"大王",意在提醒秦元霸防范,但这正好让玛莉从三个赤条条的人中认出那个是秦元霸。
她们娘俩已有5年多没见过了,但玛莉还是准确地从胸部那块紫红痣上,认出她这个厌恶至极的儿子。她当即从窗口边的案几上抓起秦元霸那条经常鞭打奴仆的马鞭,然后不由分说,朝秦元霸身上抽了过去。
秦元霸从沉睡中惊醒过来,着急地用锦绸被子掩盖肉体,但玛莉一把就掀掉了,她一边抽打一边詈骂,"我打死你这个畜牲,打死你这个畜牲。"
秦元霸被抽得在房间里东奔西跑,苦苦哀求,他认出了他的母亲,否则按他的脾性早就夺过卫兵的手枪开火了。玛莉一边打一边让他马上放人。秦元霸被迫同意了,嚎叫着让站在一旁的朱伯理马上执行。
玛莉又抽了十几鞭,才气喘吁吁的扔掉那杆缀有铜扣的马鞭,再看秦元霸,浑身已血迹斑斑,惨不忍睹。
玛莉恶狠狠地骂道:"你再作孽,我就打死你。"然后朝他啐了一口,转身走出了王府。一出王府,她就哽咽起来,泪水流满了憔悴的黑脸,"我怎么生下这么一个畜牲呢。"
玛莉终于第一次为自己洗清了玷污了的名誉。所有乡亲都对她十分感激。但让她们没想到的是,放掉这几个人的代价是,秦元霸觉得丢了脸面,除了留下还得依靠的朱伯理以外,将那天凡是目睹了他狼狈相的三个妻妾,五个卫兵当晚就让人活埋了。
在那场席卷玛雅王国的大火爆发的前几天,秦元霸新建的王国已到了风雨飘摇的境地。那五个士兵被活埋的当晚,就有三十多个士兵逃出了城堡,还有朱伯理新任命的七八个官员也失踪了。
他们曾都渴望封侯做官,光宗耀祖,但朝不保夕胆颤心惊的伴君如伴虎的生活,让他们天天不寒而栗。以至最后几天,连朱伯理都准备挂冠而去了。
那场达奇的军工厂引发的大火,烧了七天七夜,整个玛雅都烧透了。恰巧那几天刮西北风,风力很大,三百公里内,一切都燃烧的荡然无存,除了有一百军人侥幸逃出火海,玛雅州府当时为数不足两万的人口大多葬身在这里了。
秦元霸是有幸逃命的一个。他还有十余名效忠于他的臣属,包括事实上已对他丧失信心的朱伯理,不过他依旧固执地认为秦元霸是一个可以待价而沾的稀世珍品,皇室后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