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姬依旧敌视着他。他从她切齿的样子当然看出她的愤怒,但神色依旧显得平静。"我就是让达摩带他走,也不会让你带他走"。
"达摩?"秦兆丰一时惊得半晌合不拢嘴。"他,他来过这里?他现在在哪?"
"他已经走了,他看见你们来了,他就走了。是他让我们放弃抵抗。"玛姬说。
秦兆丰怅然若失,妇人如木偶般一坐不动,过了一会,他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抬起头来,看着玛姬仍直立在那儿,那种旁若无人的样子表现着她的轻蔑。
"好吧。"秦兆丰想缓和紧张而尴尬的气氛,他指了指身边:"来,你到我这里坐。"
玛姬没动,良久,突然声音沙哑的说:"你可以把我杀死。"
秦兆丰一惊,感觉到一种从头到脚的冰凉,他一时真想杀死这个该死的女人,然而最后还是沮丧的冲她挥挥手:"你去吧,把孩子领来我看看"。
"达摩说,你是个暴君。"玛姬在走出洞口时有如一把利剑掷下这句重重的话。秦兆丰已经有了让人砍死玛姬的念头,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这个与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当年曾是那么善良温柔,几年之间不知为何变得如此强硬。这也许只能归咎于达摩的流言蜚语了。他原以为玛姬不会让孩子来看他,那样他就不得不动之以武力了,这是他所不愿看到的。
然而,那个长得虎头虎脑的孩子,却很快独自走进了他歇居的山洞,这个有着一双阴沉目光的孩子,从走进山洞,就以一种十分平静的镇定,显示出他的超异,秦兆丰向他招招手,他就一步步轻轻地走了过来,秦兆丰伸过手去,他却把自己的手倏地藏在了身后。
"你叫什么名字?"
"达卡。"他用汉语回答到。
秦兆丰不由的摇摇头,"这个名字不好,我给你起一个名字,秦元超。"
"秦元超?"达卡喃喃的说,显然这几个汉字对他来说还很陌生,超出了他的语言范畴,他突然改用蛮语道:"不,我叫达卡。"
秦兆丰武断地说:"不,你要记住,从今天开始,你的名字就叫秦元超。"
达卡眼睛眨也没眨,仍非常执拗地说:"我永远是达卡。"
秦兆丰瞪了他一眼,发现并没有收到如期的效果,口吻便平和下来,:"好吧,达卡,你知道吗?我是你的父亲。"
"父亲"?达卡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但随即又如湖水一样平静,"我没有父亲。"他用汉语轻轻地说道。
"我把这把刀送给你。"秦兆丰将刀拿起要递到他的手中,达卡的眼睛惊恐的眨了几下,随即又把手藏在身后,"不,我不要,这刀是杀人的东西。"
"它也可以杀死虎狼豺豹"
"我不会要的。"达卡认真地说,"我长大要做一个圣人。"
"圣人?"秦兆丰惊异地,"什么是圣人,你知道吗?"
达卡自信地点了一下头,"就是做达摩那样的圣人。"
秦兆丰不由地大笑一声,"达摩算什么圣人,他不过一个蛮人罢了。"
达卡突然道:"我要回去了。"
秦兆丰想想还没有亲近过自己的这个孩子,一种与生俱来的父爱驱使他忘记了自己身份的尊严,双手抬起,"别,别走,你再呆一会好吗?"但是,达卡已不顾他的召唤和乞留,转过身向洞外跑走了。
秦兆丰被一种强烈的沮丧的阴云笼罩了很久。这期间,撒达几次将烧烤好的羊肉和刚刚采摘的水果端了进来,他都挥手让撤了下去。往日温柔的玛姬变得如此绝情,令他既伤感又愤懑,直到强行拖进一个姿色稍微过得去的一个蛮女人发泄了一通****之后,心情才略微平静下来。
使他奇怪的是,这个蛮女人也会说汉语,而且承认为达摩所传授。达摩在此住了一年,他教会她们耕田,教会她们纺织,也教会她们说些简短的汉语,但也曾诅咒秦兆丰是上天派来的暴君,扰乱了他们安宁的生活。
第二天,秦兆丰还想见一下达卡,但是已经找不到了,玛姬也失踪了。这个拥有近五百人的部落逃亡大半。秦兆丰刚骂了苏格几句,就觉悟过来,错误并不在他。
他让苏格带人去追玛姬和达卡,但派出去的几路人,在黄昏时刻都回来报告,逃走的人连一个踪影都没有找到,森林茂密,群山起伏,要想在随时都可能陷入迷宫的荒原中找到达卡,简直如同大海里捞针。
秦兆丰命令将玛姬部落里剩余的人全部整编在军队之中,只留下少数孩子和哺乳期的女人。军队的厌战情绪已经越来越强烈,他们虽然在已往过着近似畜类的生活,但一直有固定的居所,有相对平静和安逸的生活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