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早已经没有了,几年的饥荒早已把为数不多的粮库也吃空了,所有能吃的东西也早已吃尽了。天上的鸟儿也看不到了,树皮也都扒光了,连人的死尸也吃得不见了,盗墓挖穴的人只能把几年前就死了的骨殖挖出来沌汤来喝。再后来,男人们就开始易子而食。
饿急了的人们开始袭击已经为数不多的军队。军队有国库最后仅存的一点粮食得以支撑。但他们却抵挡不住难民对他们的偷袭。饥民不怕死,打倒十个,又冲上来十个,再打倒十个,又有不怕死的冲了上来。
最终,便有战死的士兵被饥民拖了回去。他们象他们的先祖那样,烹煮他们的同类,并且象他们的先祖那样,丝毫也没有为这种啃食同类的兽行感到有什么羞辱和不安。
大秦的最后一支号称铁军的军队就是这个时候哗变的。这是一支养尊处优的皇家卫队,一直靠着国家税收的绝大部分豢养的享受着种种特权的部队,也是秦元霸从发迹之日起便命名的特种部队。
秦元霸从未想到这支他一直依赖和信任的军队能背叛他,所以当赖思急里急慌地跑到他临时宿住的帐篷里向他报告的时候,他说什么也不肯相信,并且认为这是赖思想借机推翻他这个总统,以便取而代之,他恼羞成怒,一枪打伤了赖思的大腿。
赖思没有撒谎,也没有僭越造反的念头,他这个一上任就被战争搞得焦头烂额,被举国暴乱搞得生不如死的代总理兼国防部长,连自杀的念头都有几次了。他也是被几个将军从床上揪起来的。
这几个总统一向宠爱的将军把他从军毯里提出来时,面无表情地通知他,军队必须停止撤退。因为前面五十公里处便是原子弹爆炸过的北羌城。到那里,所有的人都可能遭到核幅射,并且因此毙命,士兵已经开始大批逃亡,即便前行,通过北羌城时,部队也会溃散。
"你们难道想造反吗?"赖思刚刚入睡不到半个小时,他已经三天两夜没敢合眼了,自从带着那个精神过于兴奋的总统逃出垣丰以来,他们每日行程都在五百公里,他早已被大狐国追踪的飞机和长途跋涉搞得精疲力竭。
"是的,我们要起义了。"几个将军十分严肃地对他说,并且同时把五支手枪对准了他。"我们要废掉这个混蛋总统。是他葬送了大秦帝国。"
"你们难道不怕死吗?"赖思躲避着他们的枪口,但无论他怎样躲闪,枪口仍直直地对中了他。
"反正怎么也是死。"
赖思突然笑了起来,"哈哈,不怕死就好,那你们为什么不亲自去和总统说呢。"
"我们想立你为总统。希望你能带领我们扭转如此惨局。"
赖思叫喊了起来,"你们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当总统。"
"你不当总统也可以。"几个将军互相对望了一下,"但从现在起,秦元霸已经被废掉了,他不再是总统了。我们也不向死亡之地撤退了。"
赖思耍起了赖皮,一侧身倒在了行军床上,"你们去找他呀,他就在后边帐篷里住着么。"
几个将军一起将他又揪着脖领提了起来,"我们命令你去向他宣布,他的卫队现在只允许你可以面见总统。"
赖思知道躲不过去,他的脑子已经乱成一锅粥,理不出一个头绪,但他还是搞清楚了这几位将军的意思,是让他去宣布,从即刻起秦元霸将不再是大秦帝国的总统,因此他的任何指令将如同放屁,一钱不值了。军队不再漫无目的的后撤,国家也不将再在秦元霸的掌控之中了。
但是,还不等赖思结结巴巴,吞吞吐吐说明白反叛将军的意思,秦元霸已一枪打伤了他的左大腿。赖思恼怒了,他努力站直身子,声色也变得从未有过的严肃和冷峻,他不再是总统忠实的仆人了,而且仅存的几位将军已不容许他做总统忠实的仆人了。他气喘吁吁地对暴怒的秦元霸大声道:"将军们让你退位,马上退位!你不再是总统了。"
"现在,我最后一次履行总统的权利。"秦元霸咬牙切齿地刚说完,便一枪击中正欲转身逃跑的赖思。赖思晃了一下身体,在即倒未倒之际,他扭转过身体来,两眼喷出一团烈火,冲秦元霸狠狠地"啐"了一口,"你是个疯子!!"然后"扑嗵"一声栽倒在地。
就在赖思匍然倒地那一刻,外边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和手雷的爆炸声。秦元霸大口地喘息了几下,也"扑嗵"从行军床上栽了下来。
他不是被吓得晕了过去,而是笨重的身体不听使唤,他想找一个掩身的地方,他相信他的特警卫队会阻止一切反叛者的进攻。但是,他的判断再一次失算。反叛的将军们决定用仅剩的一颗新式炮弹结束这位独裁者的生命。
在反叛军队与皇家特警卫队交战了一个小时以后,炮弹准确无误地击中了秦元霸居住的帐篷。秦元霸当时并没有马上被炸死,在炮弹飞来之前,他已经从帐篷里爬到了外面。
他渴望奇迹的发生,就象当年他在玛雅的森林里击败政府军那样。但是,这次奇迹没有发生。他先是被炸断了一条腿,面对喷涌而出的流血,他第一次恐慌了,止不住凄凄惶惶的哭泣起来。
这个时候的他,耳朵已经震聋了,听不到依然在激烈呼啸的枪炮声。血越流越快,几乎快流干了,但他却没力气去止住它。他太笨重了,笨重到无法左右自己庞大而僵硬的四肢。
他知道自己死定了,谁也救不了他,便放开声嗥陶起来,并且第一次动情地叫了起来,"妈,妈妈哎。"喊叫后不久,他便象一头笨重的野猪仰躺在了那里。
随后冲进来的士兵找到了他们的总统,将军们已经发话,谁杀死总统就封谁为少将。面对已成僵尸的秦元霸,他们气不打一处来,一齐对中秦元霸放起了枪,然后每人掏出自己的生殖器,用黄尿来发泄他们最后的不满和愤怒。
就在秦元霸因大出血而死的那天下午,在玛雅民主共和国的一座别墅里,被世界誉为"原子弹"之父的霍文耀也因血尽而亡。他是自己割断了手臂动脉后流血而死的。
作为原子弹的研究者和制造者,他理所当然地亲自去原子弹爆炸现场验证他曾多次预测过的爆炸效果。尽管他有相当的心理准备和合乎常规的推测,他还是被原子弹爆炸造成的劫难现场震惊得好久说不出话来。
爆炸现场周围还聚集着许多人,这些人大多是爆炸死亡者的亲属,他们不顾政府和军队的禁令,仍然试图寻找那些可能幸存的遇难亲属。当他们得知这个面色凝重,一头白发的学者模样的霍文耀,就是这种原子弹的研制者,一轰而上对他开始叫骂,有的女人甚至企图冲过军警的封锁,用手指抓挠霍文耀的脸部。
其实就是这些妇女不骂他,不抓挠他,他已经心痛得难以面对随之而来的各国记者。当天晚上,他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用平日削铅笔的小钢刀,果决地切断了自己的动脉。
他去世时的表情极为痛苦,有记者这样描述,说这位世界上最伟大的科学家的死,是忏悔者的死。他在即将窒息的时刻,自己挖掉了自己的一只眼睛......
霍镇是在三个月之后去世的。他是第一个深入爆炸现场的国家领导人,不顾有关专家的警告和阻拦,在没戴防毒面具的情况下,在爆炸现场站了整整十五分钟。
他感染上了核幅射,之后,不断咳嗽,并伴有腹泻,皮肤上长出了许多红色斑点,头发也开始大批脱落,舌头也逐日变黑。其实,还不仅是想到自己去日无多,是来自举国上下的抨击和谴责,让霍镇本来就十分内疚的心灵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之中。以至最后他拒绝服药,听凭死神一天一天向他临近,最后索走他的生命。
伽尔加西则在半年之后,遭到声势浩大的弹劾。由于对法西斯主义的宽容,造成了几十万人的死亡,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伽尔加西其实还很留恋总统的职位,但他不得不在全民激奋的潮海中,黯然辞职。
但他在最后一刻警告他的继任者,必须在全世界全面销毁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但他的继任者对他的警告嗤之以鼻,出动五十万军队越过边界,进入了大秦,并把核基地转移到了大秦的西南地区,而且很快与占领了大秦西北地区的大狐国,发生了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