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伯理知道自己违背了常规,必遭嫌疑,但他顾不得了。他走到一个拐角处,瞅瞅四处无人,快速地从衣袋里摸出一包东西,慌急乱抖地扯开,把一撮白药粉似的东西很快倒入壶里。这是一种烈性毒药,是他几个小时以前派人从帝国医院找来的。
他只能用这种方法铤而走险了。别的办法很难奏效。必须马上结束这个疯子的生命,否则整个世界将会毁灭。
直到走到误乐大厅门口,朱伯理才从狂躁的晕眩中冷静下来。他不能亲自提着这把"毒水壶"进去。这非常不合常规的举动,即便一个小孩也会识破的。此时他看见了议事大厅门口站立的警卫,他走近警卫,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把这壶茶送进去,总统一定渴了。"
警卫当然认识这位总理,也对总理亲自带着茶壶感到不可思议,但朱伯理凛然肃穆的神色让他不敢置疑。他忐忑不安地看看朱伯理,驯服地提着壶进去了。朱伯理转身向门外走了几步,但他很快站定。
他无法保证警卫能把水送到秦元霸的茶杯里。如果今天不除掉这个疯子,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如果失去这最后的机会,战争就确定不移地会爆发,那么这个世界就注定了毁灭的结局。他用满嘴的假牙咬着由于着急上火已变得火辣的嘴唇,终于下定决心返身回去。
朱伯理一走进娱乐大厅就看见那个笨拙的警卫正在给赖思的水杯里续茶水。大厅里没有朱伯理想象得有那么多高级官员,此时空旷的大厅里只有秦元霸、司徒雷登、赖思和一个多日不见踪影的空军司令,他们都沉默着,空气凝重而压抑,似乎只等待他朱伯理才开口说话。
"朱总理来了。"司徒雷登起身迎接他。"总统在等你。"
朱伯理白了他一眼,便集中注意力看秦元霸身边的茶杯。秦元霸的茶杯是从威尔兰进口的陶瓷杯,据说有降血脂降血糖降血压的特殊功效。
朱伯理也有一个,但他不太相信那神乎其神的功效,很少使用。这时,他的眼睛看清了秦元霸的茶杯水并不满,便对正要往外走的警卫斥道:"给总统续茶水。"
警卫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听话的走近秦元霸。秦元霸半闭着眼,似醒非醒,见警卫过来给他续茶水,也只是睁了睁眼皮,很快眼皮又耷了下来,"朱先生,声明起草好了吧。"
"好了"。朱伯理谨慎地坐在他身边的一张椅子上,并很快将草拟好的声明递了上去。秦元霸没接。朱伯理就知道,需要念了。此时的他根本无心念这份弥天大谎的声明,但还是硬着头皮清了清嗓子。
他刚念了一句,眼角的余光便发现司徒雷登端起水杯喝水。他的心不由地象箭一样从喉咙里窜出来。
"总统,水要凉了,请你喝水。"朱伯理说着站起身来走近秦元霸,端起他的茶杯递了上去。
秦元霸迟迟不肯去接水杯,两眼狐疑地火辣辣地盯视着朱伯理。朱伯理的手抖索了开来,水从杯沿漾了出来,烫得他的手火灼一般疼。但他努力克制着,神色却紧张地快麻木了。"总统,请,请你喝水。"
太违背常理了,这几乎是逼总统喝水。秦元霸终于接过了茶杯,但他的手停留在半空中,迟迟没往嘴边送,目光也从惊异变得十分阴沉。
"朱先生,你念下去!"
朱伯理已很难自持,秦元霸再不喝水,他就会晕过去了,"念,念,我念。"他已满头大汗,浑身躁热,双腿也抖了起来。就在此刻,他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叫,"总统,这水不能喝,水里有毒。"
朱伯理刚侧头去看,司徒雷登已从沙发椅上翻身摔倒。司徒雷登太胖了,所以他笨重的身子一倒地,便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发出一声巨响,秦元霸也惊得摇摇晃晃站立起来,他把水杯顺手砸向朱伯理,但肥胖的身体还是趔趔趄趄地象一只死猪倒在了地上。
朱伯理也被秦元霸掷过来的茶杯砸得几乎跌倒。水杯没砸着他,但他为了躲避飞过来的茶杯,又被椅子绊了一下,"咣当"一声,半跪在了地上。几名特警已冲了进来。
"杀死总理。"赖思已飞快地躲在桌下,"杀死朱伯理。"
朱伯理这时也从腰里摸出他暗藏了一天的手枪,他哆哆嗦嗦举着枪,还没找中目标,一束密集的子弹已向他射来。他还想努力地站起,但身子已不听指挥,他拼着命喊叫了起来,"打死秦元霸,这个总统已经疯了,疯了。"
他刚喊完,又一束子弹射来,他晃了几晃,终于仰身倒在了地板上。但他还是在呼吸停止之前,说出了压抑在心中好久的一句话,"是我们造就了这个疯子。"
这时的秦元霸已从惊厥中渐渐清醒过来,歇斯底里地喊叫道:"杀死这个叛徒,打死这个内奸。"
于是,已变成一副僵尸的朱伯理又被几支枪对准,一阵猛烈的扫射,只到朱伯理变成一堆稀烂的血肉。赖思早已吓得晕死过去,躺在大型椭园桌下,哼哼唧唧地没有了什么反应。倒是秦元霸有些胆量,他在无人搀扶下,晃晃悠悠地爬了起来。
这时,十几个在休息室待命的女特警队员跑了过来,她们的几十双手一齐用力,才支撑着秦元霸没致于倒下。秦元霸趔趔趄趄地走近朱伯理,解气地用脚去踢已成肉泥的朱伯理,但脚刚伸出去,便连同几个女特警摔倒在地。"把他扔出去,放到油锅里去煮。"
他的命令已无法执行,十几个士兵簸锹用畚箕才勉强把一滩血泥的朱伯理装进一只水桶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