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说错了。”
夜晚时分，孙山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月亮，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
“什么错了？”
“你之前上山的时候说，这两界山的人不会帮姜元青，但是最后他们还是上来了，其实他们也都是好人。”
孙山看着小和尚，后者一愣，良久之后，方才缓缓点了点头，从床上坐了起来，穿上草鞋走到桌边坐下，挑针拨弄着桌上的灯芯，烛火稍微亮了一点，“只不过是特例罢了，人心比起天上流云，尚且多变三分，又如何能说得清？之前我在东土的时候，人们可不是这样的，就算发生在眼前的惨祸，他们也会冷眼旁观，生怕惹祸上身。”
孙山闻言从窗户上跃了下来，“什么惨祸？”
“……这世间悲惨的事多了，你打听这些干什么。”
小和尚抿了抿嘴，白了孙山一眼，岔开了话题，“孙山，你们在花果山的时候，猴子和猴子之间说话，也像咱们师徒现在这样么？我是说，面对面用人言？”
“对啊，就是这么说。”
孙山点了点头，随后脑袋一歪，扯了扯身上的衣服，道：“有一些年纪比较小的猴子，他们还不会说话，然后等他们长大一些老猴子会教他们说话，还有就是我们在花果山的时候身上可不穿这些东西。”
小和尚一愣，“你们不穿衣服？”
“不穿。”
“你们……**啊？”
“我们有毛啊。”
孙山扯了扯头上金色的毛发，“不过若是到了冬天天气变冷，我们也会在山上猎熊，猎虎，然后用兽皮取暖。”
小和尚双手合十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说完，小和尚便回床上躺了下去。
“师父？你要睡觉了？”
孙山开口问了一句，只见小和尚没有说话，而是将头转向床的里侧，孙山耸了耸肩，身子一跃，重新坐回到窗户上，看着远处天上的月亮，总觉得心里好像空落落的。
许是在花果山上待得太久了，平日里见的都是猴子，此番非自愿的下山，虽有小和尚在身边，却终究和这世界，是格格不入的吧？
不知何时，少女一袭白衣站在树梢上，两人四目相对，孙山惊喜不已，跃下窗户，但看少女那如天仙下凡之姿，一时竟不敢上前。
“呆子，还愣着干嘛，上来啊。”
少女好笑的看着手足无措的孙山，后者脸更红，一个健步长身而起，几下便爬到树上，站在少女身边，挠了挠后脑勺，道：“咦？你……你之前不是走了么？怎么在这啊？”
“不喜欢城里晚上那吵吵闹闹的场合。”
说着，少女坐在树枝上，孙山也盘膝坐了下来，两者之间谁都没有说话，气氛略微有些微妙。
“喂，呆子，你在花果山待得好好的，干嘛要跑出来，和那个傻和尚去什么西天取经？”
“……花果山已经没有了。”
少女率先打破僵局，孙山闻言，原本摇晃的大尾巴也垂了下来，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对少女说了出来。
“西天取经，可没有你想得那么好走，那傻和尚就是在骗你。”
少女伸出青葱般的玉指，点了点孙山的脑门，“你可真不像个猴子，呆呆傻傻的，我看你那个骗子师父倒像是猴子变的。”
“他不是骗子，他在花果山救了我。”
孙山摇了摇头，“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能走一遍当年先祖走过的路，就算不能成佛，我也能见到先祖，请他回来拯救花果山。”
“佛陀可不是那么好见的，西天路，也不是那么好走的。”
少女摇了摇头，沉吟片刻后，方才说道：“呆子，那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天命？”
“不知道。”
“天命啊，就是一切都是上天注定好的，是命运的安排。就是说你的花果山遭逢这场劫难，也是在天命之中，这些都不是凭你能够改变的。”
少女伸手指了指天上，“当年你的先祖齐天大圣法力无边，也无法与天抗衡，你认为凭你一只花果山的猴子，就能改变这天命吗？”
“我不知道你说的天命有多厉害，可能我打不过它。”
猴子认真的想了想，掰着手指说道：“但是我现在打不过这天命，我就好好修炼，一年不成十年，十年不成就一百年，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能打得过这天命。”
少女被猴子认真的傻样逗笑了，那一笑，在猴子的眼中如春风拂面，感觉整个世界都温暖了起来。
“好，那我就看看，你是如何打得过天命的。”
“恩，我一定会打败这天命，给你看看。”
猴子听到少女话中肯定的意味，便笑了出来，可马上想到了什么，歪着头想了想，道：“可是，就算我打败了这天命，我该怎么告诉你？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真是个呆子，看你呆呆傻傻的，也没什么修为，本姑娘就勉为其难，跟你们一起去西行呗。免得你再碰到什么厉害的妖怪，把你和那笨和尚给吃了。”
“那不行。”
猴子听闻少女要一道去西行，脸上露出一丝喜色，随后拍着胸脯说道：“如果你要跟我们一起去西天，那就是我来保护你和师父，你是母的，要我来保护你。”
“……笨猴子，你才是母的。”
少女脸色一黑，随后一把推在猴子身上，猴子猝不及防，直接从树上摔了下去，接着连忙又爬了上来，看着他头上顶着一片树叶，少女“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道：“真是个呆子，哪有猴子会从树上掉下去的。”
猴子脸上一红，干笑着挠了挠头没有说话。
“我叫敖雪，你叫什么。”
“我叫孙山，孙子的孙，花果山的山。”
“……不应该是孙悟空的孙吗？”
“师父说的，说下山可能很少人知道孙悟空，说孙子他们就能明白。”
“……哦。”
……
次日，姜元青家中。
小和尚被外面的鸡鸣声吵醒，起身收拾好行装，推门走出房间，只见姜元青正在院子里摆放碗筷，见到小和尚出来了，姜元青笑着放下碗，“小师傅，昨晚可休息好了？”
“休息好了，多谢姜施主。”
小和尚弯腰施礼，四处看了一圈，问道：“姜施主，可曾看见我的徒弟？”
“哦，他方才和昨日的上仙一道出去了，说是要去看看两界山曾经封印大圣的神石。”
小和尚一愣，“昨日的上仙……是那条白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