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街上行人稀少,一些摆摊的小贩将准备妥当的灵器和所谓的珍宝一一放好,拉开嗓子乱嚎。
姜山关与徐寒山从街的另一头走过来。
随着叫卖声越来越稀少,徐寒山抬头一看,眼前的是一个极大的府邸,并无牌匾,但却威风凛凛,周边无人影,却能感到暗处有数道目光扫过两人。
推门而入并无人阻拦,姜山关驾轻就熟,不知早已来过多少次。
走到一个不起眼的偏院,姜山关突然停了下来,徐寒山正感觉奇怪,就见姜山关示意徐寒山去敲门。
徐寒山走上前,拎起轻叩三声。
等了少许,门嘎吱打开,身后姜山关自然跟上。
步入庭院当中,看到一个年轻人站在中央对两人拜礼,徐寒山想要还礼,姜山关突然以心声开口。
徐寒山大惊失色道:“拜见七皇子!”
七皇子雍允答道:“不必多礼,小哥年岁与我相仿,我名雍允,你我之间随意称呼便可。姜大人,这位小哥是?”
姜山关面皮装的极为正经,开口道:“殿下,此人名为徐寒山,不过十六岁年纪,便已经破关离合境,我请来这名天才时,寒山兄弟非要与我交流仙法,不小心跌落境界才堪堪洗玉境,殿下莫要小瞧徐兄弟,他的杀伐手段,连我父亲都十分赞赏。”
徐寒山是一头蒙,虽说昨天逞了口舌之快,没有机会提前规划下计划有点后悔,不过痛快后肯定就有后果,自己也会坦荡接受,只是什么时候自己成了姜山关话语里的天才人物,自己怎么不知道?
雍允十分满意,他本身意愿就是要锻炼自己的杀伐法,境界什么倒是其次,既然姜山关都这么称赞,定然不差就是了。
姜山关笑嘻嘻地接着说道:“殿下,您尽情找他试剑,若论凶恶斗法,在自己门派里可是威名赫赫。”
徐寒山看着姜山关翘起来的大拇指,脸色巨变,虽然自己也不是初出茅庐的雏鸟,但与七皇子之争,本就差了一个境界,虽说自身真元液化,短促交战使一些手段,不是没有赢的可能,但面对七皇子,自己怎么敢轻易造成那种连自己也不好收手的场面?
徐寒山正思考,右侧厢房的门猛地打开,一股子难忍受的酸臭味传了出来,与这里的格调层层不入,倒是和自己曾经易容压货露宿的乞丐堆味道类似。
徐寒山倒是没什么,在西山居打交道什么样的人都见过,落魄的修道人数不胜数。
有的家族被灭,只能用镇宅的宝剑换去白玉钱,希望自己能修道有成,报仇雪恨;有的书院书生,自己瘦的没多少肉,还坚持一腔子不值钱的浩然气,拿飞剑换钱给被拐入妓坊的女子赎身;有的是大雍将士的后代,年年岁岁镇守边疆,家徒四壁的老人还想给他寄去一副好盔甲。
灭族的死在半路,换剑的被骗了情,送甲的哪知道那人早衣不蔽体地死在边境。
天下落魄人都一个德行,自己也一样,有一股其他人远离的味道。
厢房里,慢慢出现一个黢黑的身影,那身影还没走出房门,就直直地摔在地上,动弹不得。
姜山关一动不动的,满脸平静,而雍允则是身体抖了一下,看样子是想去扶却实在是受不了这老人的样子。
徐寒山没注意其他人的样子,赶紧跑过去把老人扶起来,顺手拍了拍老人身上的尘土说道:“老人家,你没事吧?”
老人脏兮兮地,乱发束在头顶,夹杂着草屑沙土,衣服的质地已经看不清楚,能看出来是被厚厚的油污遮盖了,也是那股刺鼻的味道的源头,再看老人相貌,量是徐寒山阅历富足也大吃了一惊,一道尺长的剑痕横爬在老人脸上,平添凶恶。
老人站起身子,不在意别人实现把手一伸,自顾自地揉着屁股。
他看了一眼徐寒山说道:“没事没事,小子你是哪个?”
徐寒山眼神清澈,歪嘴惨笑道:“小子徐寒山,以后可能要经常见面了!”
七皇子雍允缓过劲了说道:“徐兄,眼前这位就是我学剑的师傅,剑术可通神。”
老人当即戏谑道:“我不收徒,你给我侍剑我都不愿意,只是在你身上换个人情而已。”
看着雍允一脸尴尬,徐寒山刚想开口缓解缓解气氛,眼神瞟到老人,发现老人正眯着眼睛看着自己这个方向。
视线穿过自己,徐寒山回头,意外发现目光所见之处那人,正是姜山关。
“滚”
姜山关罕见地没胡言乱语,占些便宜,分别拜了下皇子,还深深拜了老人,就直接离开了。
徐寒山知道这不是姜山关的性子,但看在场之人没有出言的意思,自己就没有去问。
徐寒山在西山居和清水门的尔虞我诈告诉他,很多时候听见了,哪怕不是听懂了,就是要死了。
七皇子雍允看向老人,似乎忘了刚刚被呛的事,开口道:“前辈,今日刚巧徐寒山来了,我们趁机比斗一番……您能否指点一二?”
往日里,他一向是练剑到真元枯竭,才能讨得这位前辈几句不痛不痒的指点,今天主动一试,没报什么期望。
“可以可以,蟋蟀打架有趣的很!”老人笑眯眯道,脸上的褶子堆在一起。
老人一把摘下徐寒山腰间的酒葫芦,径直跳到一旁的石桌上,四仰八叉地躺在上面,大口大口地饮酒。
雍允畅快拔剑,看着眼前的贵人,想起太傅送的“贵人相助”的箴言。
徐寒山只记得一剑飞来时,心疼自己的小潮酒,还要满脸微笑。
老人盯着此时葫芦酒,想起当年杯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