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把热腾腾的饭菜端了上来,“客官,请慢用。”
看来厨师的手艺非常的好,虽是些家常菜,但是色香味俱全,引人食欲大开,不愧是店里的招牌菜。
箫二白早就饿了,舌头不停地舔着嘴唇,眼睛都要掉进菜盘子里了。但他并没有动筷子,毕竟不是自己花的钱。
关山月下巴一抬,说道:“吃吧。”
得了关山月的应允,箫二白才敢夹菜。
箫二白把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牙齿用力地咀嚼,样子看起来活像一只松鼠。而关山月仪态端庄,举止收敛,夹菜只夹一块,嘴巴张的很小,还要嚼好久。
从这餐桌上,才能看出来关山月是一位大家闺秀,而不是一位女捕快。
箫二白把舔的发亮的空碗放在桌上,仰面朝天,摸摸肚子,心满意足地吐出一口气,“啊,吃饱啦。”
再瞧向关山月,半碗饭都没吃完,动作慢吞吞的,和箫二白认识的关山月简直不是一个人。
箫二白抹抹嘴,好奇地问道:“你们有钱人家都这么吃饭吗?”
关山月没有立即回答,待咽下嘴里的食物,放下手中的碗筷,稍顿一下,才说道:“这叫礼仪,你个什么都不懂的乡巴佬。”
这话一出口,就又是熟悉的关捕爷了。
“要是吃饭都这么婆婆妈妈的,一顿饭还不得吃到猴年马月?”
关山月白了箫二白一眼,接着吃起饭来。
箫二白见关山月不理他,就无聊地用指甲顺着桌面的裂缝划动,眼睛打量着四周。
大堂里的人稀稀两两,十分冷清,风时不时地吹动挂在外面的招牌叮当作响。
箫二白注意到小店的角落里坐着两位安静喝酒吃菜的人,但似乎他们的眼光也不时地飘向箫二白这边。
坐在箫二白和关山月邻桌的是一位身穿白衣的公子,桌上摆着不少好酒好菜,看来应是位富家子弟。
更远的一桌坐着位头戴斗笠的魁梧汉子,只喝酒,没点菜,桌上好像还放了什么东西。
这些人应该和箫二白他们一样,都是入京的赶路人。
关山月仍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吃饭,箫二白的指甲更加频繁地沿着裂缝摩擦,发出难听的声响。
关山月端着碗,脸上满是不快,皱起眉,瞪了箫二白一眼。箫二白没看到,还傻呵呵地飞快晃动手指,玩的不亦乐乎。
直到关山月在桌下狠狠地踩了一下箫二白。
“你干嘛?”箫二白呲牙咧嘴地问道。
关山月吃完最后一口饭,放下碗筷,神色骤变,气道:“你在那发什么怪声?你听得不难受吗?”
箫二白活动活动疼痛的脚趾,不敢吭声。
正在这时,邻桌的白衣公子十分讲究地擦擦嘴,拿起桌上的折扇,准备起身离开。
小二看他站了起来,从柜台小跑到他身边,说道:“客官,吃好了?那咱...结下帐?”
那位公子哥抖抖袍子,手在身上摸来摸去,摸出几十文钱,交给那伙计,便要离开。
那伙计低头在手里摆弄查看,随即朝着那人喊道:“客官!客官!你这不够啊!”然后急忙跟了上去,拦住那位公子哥。
小二看他穿着还算得体,语气放的很客气:“客官,你这...你这也不够饭钱啊!”
那白衣公子疑惑道:“不够吗?那...那我身上也没有余钱了。”
“啥?没钱?”
小二的语气变得轻蔑,目光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位看似身世不俗的公子哥。细看才发现,他的袖口和衣领有些泛黄,袍子下端还迸溅有泥点,看样子,这套行头穿了有一阵子了。
原来是个想吃白食的穷鬼。
小二放肆地骂道:“没钱你吃什么饭?还点这么多,人模狗样的,我还以为是...是什么富家子弟呢。”
那青年男子气道:“你你你...你怎么这么说话呢?我...我也不是不还。”
小二得理不饶人,吐沫横飞地喊道:“还还还,你拿什么还?”
那公子哥自知理亏,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就在此时,刚才角落里安静吃酒的两位客官气势汹汹地走上前去,其中一位壮汉撸起袖子,骂道:“原来是你小子,我们哥俩才看清你!在河南他娘的偷了我们的赶路钱,一路好吃好喝的,可算让我俩在这儿逮到你了。”
话一说完,这兄弟俩便给这吃饭不给钱的人一顿拳打脚踢,一边打一边痛骂:“小兔崽子,让你偷东西!让你偷!”
关山月作为捕快,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她上前拉开正在气头上的两人,喊道:“别打了别打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青年男子看有人替他出头,踉踉跄跄地缩在关山月和箫二白身后。
“王法?你也配跟老子谈王法?你算什么东西?”
关山月亮出捕快腰牌,喝道:“我乃朝廷命官,你说我算什么?”
叫骂那人不识什么腰牌,倒分的清关山月是个女儿身,不禁嘲笑道:“自古以来,哪有女子做官的道理?你长得一副好面孔,却没长脑子,拿这个唬你爷爷我,哈哈哈!”
关山月哪受过这般轻视,目光一凛,“唰唰”两脚踢翻了那两人,吓得旁边的小二一身冷汗。
看这情形,那躲在箫二白身后的白衣男子探头叫好。
箫二白也是津津有味地看戏,忽觉背后一凉,便听到身后有人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箫二白急忙回头看去,那白衣男子正单膝跪地,用双手夹住一把刀,涕泪横流地喊着救命。
是坐在远处那个头戴斗笠的人!
剑光一闪,箫二白一下便挑飞了那人的斗笠,看清他的面容。
竟是孙其锋!
敢情是孙其锋打算偷袭箫二白,却被那白衣男子接住了。
看来之前孙其锋大义赴死的模样都是装的,他是料定了箫二白不会杀他。箫二白顿时来了火,挥剑刺向孙其锋。
孙其锋偷袭未果,又暴露了身份,登时有些慌了神,十分的力气使不出七分,没过几招就被箫二白的剑架在了脖子上。
关山月见箫二白那边出了事,就对着跪在地上鼻青脸肿的二人说道:“那人偷了你们多少钱,日后去京城关家去取,提我关山月的名字即可,快滚吧!”
那两人不停地磕头,肿胀的嘴里含含糊糊地拜谢道:“谢谢...谢谢女侠。”然后屁滚尿流地跑出去了。
箫二白的剑刃贴着孙其锋的脖子,只要手往回一拉,今天就算箫二白破戒了。
关山月坐在凳子上,手把着刀柄,看着孙其锋道:“你还真是不怕死啊,还敢再来纠缠。你知不知道,你得罪的不止是箫少侠,更是一剑山!”
孙其锋此时也不由得他不怕,声音颤抖地求饶道:“我...我错了,我我我...我再也不敢了,放过我吧,求你们了。”
没等箫二白说话,关山月道:“要是再让我看到你,不用箫少侠出手,我关山月,亲自取你狗命!”
孙其锋点头如捣蒜,“好好好,我一定消失的无影无踪,无影无踪。”
关山月吼道:“还不快滚!”
箫二白将剑一收,孙其锋便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逃了。
突如其来的种种事件让小二一时反应不过来,立在原地目瞪口呆了良久。
那受到惊吓的白衣男子颤颤巍巍地站直了身,行礼谢道:“多谢两位大侠救命之恩,高楼没齿难忘。”
关山月没接受他的道谢,倒像是审犯人一般,毫无表情地问道:“说吧,你偷了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