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陈如龙心想:据历史记载,这老头不但不怕死,脾气臭,还有点骄傲,来硬的绝对不行,必须哄一哄。
好在早有说辞,当下凄然道:“实不相瞒,陈某确有心请先生长驻常山,某自问,若论厚待百姓与将士,天下无出我右者,常山郡内民生如何,想必先生来时已知。半月前雁门郡一战,虽剿灭黄巾余孽,又杀退胡人,然我军亦伤亡惨重,轻重伤员七百余人,尤其重伤员二百五十人,虽有初步救治,留得残命,却难根治,若是别人,必弃之不顾,某却不愿弃之,他们都是为我大汉百姓安定受伤,是我大汉的英雄,他们虽不顾自己的性命,我却不能不顾他们的性命,这才请先生出山,先生愿留,陈某自然欢迎之至,但若先生执意要去,某也不为难先生,但请先生吃些饭食再去,若能为将士们医治了再去,便是先生天大的仁慈,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话倒是至情至理,但这位陈太守大老远把我抓来,会这么好心放了我?华佗将信将疑道:“大人此言当真?”
“自是真话。”
“好,老夫便为大人的军士医治,请大人派人引路吧。”
“先生休慌,某闻先生一日未进水米,且先吃饱了才好办事,来人,速备酒食!”
不多时,酒食备好,这回华佗也不客气,酒足饭饱后,陈如龙亲自领路,到营房看时,那二百五十个重伤员不是断手断脚,就是瞎眼少耳,没一个完整的,又深又长的伤口更是个个都有,确实堪忧。
陈如龙叹道:“如今天气渐热,虽有初步治理,奈何乡野郎中医术有限,长此以往,这些兄弟难以煎熬啊。”
其中一个伤员嚷道:“属下不惧,此次大伤,属下恐无力再上战场,属下不愿空食军粮,耗费医药,属下愿死,请主公全我忠名!”
众伤员齐道:“愿死!请主公成全!”
陈如龙也是虎目含泪,大喝道:“都给老子闭嘴!想死何其简单,活着才是本事!告诉你们,别想偷懒,好生活下去,有你们的事做。”
见这景象,华佗忍不住赞叹道:“将军仁慈,将士用命,小民也曾入过军营,医过军士,何曾见过如此上仁下孝之兵?太守大人驭兵有方,实乃异士也,吾当尽力救治。”
陈如龙忙抱拳道:“如此,多谢先生。”
华佗便要去解开一个伤口,陈如龙忙止住道:“闻先生有一方,名为麻沸散,可止疼痛,敢请先生用之,莫叫兄弟们再受痛苦。”
华佗惊道:“小人才制成此方,从未示于人,大人怎知我有此药剂?”
“咳咳,实不相瞒,家师曾教授我测天之法,可知些先机,因而得知。原本我也有些办法可先消除细菌,减少感染,令兄弟们早些康复,可惜无有先生良方,怕兄弟们难以承受疼痛,实不敢施为。”
“哦?细菌是何物?感染又是何意?”
“咳咳……,细菌乃是极其微小的有害生物,肉眼不可见,细菌之害好比是蚂蚁群咬大象。至于感染,便是生长脓疮之意,且不管他,请先生速开药方,某好令人煎药。”
华佗开完方子交给军士,回过头来道:“大人所言虽有些晦涩,听来却大有道理,大人也知医事?”
“略知一二,不及先生远矣。”
华佗道:“大人不必谦虚,还请指正,小民也好下药。”
陈如龙道:“既如此,恕某大胆,若有不是,还望先生海涵。所谓细菌者,实乃病毒也,我等平常未伤时,有皮毛覆盖,毒不得入侵,如有皮毛损伤,则百度竟入,一如箭矢附毒时,中者伤口溃烂加速,需除去腐肉,清洗伤口,方能治愈,若是毒入肺腑,则难治理,故而疗伤时,刀具需先高热消毒,方可用于削除腐肉,再以药物附之,伤口自愈。如今天气渐热,利于细菌生长,伤口化脓感染极快,还请先生相助。”
华佗眼睛一亮,抱拳道:“小民或知用药,乃是多次尝试所得,然知其理则不如大人也,今闻大人一言,胜读十年药书,多谢大人指教。”
陈如龙道:“某只知皮毛,如何用药还要靠先生,请先生为我弟兄们检视,赐下药方,我好叫人取药。其余病理之事,容后再向先生请教。”
华佗点头道:“正该如此,请大人稍待,小民这便探来。”
都是外伤,用药也差不多,各个用酒冲服麻沸散,待其晕厥,便解开伤口查看,有化脓严重的,便去除腐肉,清洗伤口,重新用药,已经愈合结痂的,便不管他。
乡野郎中的技术确实差些,小些的伤口还没什么大碍,断腿断手这些大型伤口治疗效果就差多了,一大半都已化脓严重,需要重新治疗。
华佗忙活了七八天,才将需要重新治疗的伤员全部换了药,便去向陈如龙辞行。
陈如龙道:“先生执意要去?”
华佗叹道:“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伤病甚多,小民既有些微末之技,当悬壶济世,竭力救护,不敢多留,还请大人准允。”
陈如龙道:“先生志在救助天下人,品德高古,实令人敬佩,然,以先生一人之力,能救多少?”
华佗叹道:“唉!愿尽力而为,不负本心。”
陈如龙道:“某有一法,却比先生一人强上许多,不知先生可愿一试?”
华佗问道:“大人有何良策?”
陈如龙道:“我与先生建个医学院,聘先生为学院祭酒,广收门徒,如何?”
华佗惊道:“医者乃微末之人,何人愿学?且若无供养,子弟谁肯用心,若不用心,如何学得成?若学艺不精,则误人命矣。”
陈如龙笑道:“先生放心,某以项上人头担保,凡愿学医者,不必服役劳作,供养不低于将士待遇。”
“大人果真愿供养医者?”
“若有半点虚言,先生自去便是。”
华佗想了半天,皱眉道:“大人莫不是想还要圈禁于我?”
陈如龙道:“先生此言差矣!先生以救治天下人为己任,某怎敢落后?先生以医济世,某以武济世,道虽不同,其理如一。我手下将士但凡有口气的,未曾丢弃一个,即便敌军将士,除非外邦胡人,我从未下过狠手,亦从未有令降军陷阵之事,这些,先生自可探查。先生医术无双,若不传与后人,犹如明珠蒙尘,实为国家损失。某不仅不限制先生行走,便是先生子弟,亦可自谋去向,即便为某之对手效力,我亦不阻止,战场拼杀,非士兵之过,实乃诸侯之过也。我所愿者,天下早定,百姓早安,饥有所食,寒有所衣,病有所治,老有所养。试想先生一人,能治几个?若得子弟万人,又是何等景象?多少人因先生而活命?先生之大德,足可受人间香火供奉。”
又是勾引又是拍马屁,这一通话竭尽拉拢之能事,陈如龙也是豁出去了。
果然,华佗再无疑惑,抱拳道:“既如此,小民愿凭大人安排。”
陈如龙大喜道:“先生愿在常山授艺,实乃万姓之福,某这便安排新建学堂,为先生出榜收徒。”
“多谢大人!”
陈如龙忙派人在蒲吾新建医学院,还是交给张郃办理,安顿了华佗,又出榜招收医学徒。
忙完华佗的事,才想起张仲景,忙叫闻风来问时,却说已被孙坚抢了先手,聘去长沙。
“唉!”,陈如龙长叹一声,暗道好事果然还是不能被我占完啊,得一个外科圣手,却走了内科圣手,也是天理。
约十余日,学院建成,学徒也收到一百人,不是不想要多的,而是人再多华佗就没法上课了,要扩充医疗队,必须等这一百个出师,再传下一代弟子。
医学院便交给华佗。
令褚燕训练义仁卫不得偷懒,陈如龙便去匠作营研究钢材,陌刀这种利器,成本不是一般的高,若是钢材韧性不够,相比其他兵器既长且细的刀身,极易折断,若是战斗中断了刀,那还打个屁。
研究数天,不知换了多少次生熟铁比例,终于将陌刀柔韧性提高到可斩断十柄普通环首刀的强度,可惜铁太少,现在就算把常山郡内的锅一起砸了也造不了一千柄上品陌刀。
这一日,陈宫来报,小麦即将成熟。
陈如龙一拍脑袋道:“哎呀!却是忘了大事,快,令各军全部停止训练,下地助百姓收粮。”
陈宫一时也没转过弯来,疑惑道:“百姓家中并不缺劳力,何需荒废军事?”
“公台啊,有句话叫做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虽不想害百姓,但百姓们饿够了,也苦怕了,难保不暗地里藏下一些,我已有言在先,十税其五,若只收回十之一二,非是好事啊,倒不是我与百姓争利,若是开了这个头,坏了规矩,又不能惩处百姓,我还如何立威?以后谁还信我?军士不但要帮忙收粮,还不能回自己家帮忙,每户收成多少还要记录回来。这么做一来可搏个勤政为民的名声,二来可杜绝私藏粮食的现象,以免百姓与我生出嫌隙,何乐而不为?”
正是:怜民还需万全法,张弛有度为良方。
欲知粮草收成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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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领兵二万进宜春,敌不及防,城破,坚使普守,乃进建城。太祖母闻豫章守乃华歆,暗思史说此人曾为操之军师,颇有才,恐父鲁莽有失,与逊、蒙议,蒙曰:可使轻兵袭柴桑,进历陵,与主共击南昌。太祖母然其说,令宁出,钦、泰副之,又隐婢兵于船内,暗行柴桑。
------------《太祖母传》
袁绍欲立刘虞为帝,派人通知袁术,袁术见汉室式微,心生异志,不愿拥立汉朝皇帝,于是托辞公义不赞同袁绍提议,兄弟二人因此积怨翻脸。
------------《三国编年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