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林荫之中,先前在唱卖行被李潇“夺”去了宝匕的司马镬,领着一伙人突然从前方的小道上奔出,他们跨马截道,挡住了骑驴而行的李潇五人。
司马镬身坐于高马,看着坐在毛驴背上的李潇,嗤声大笑:“小子,把你手中的宝匕交出来,然后乖乖的牵着自己的蠢驴回家磨面去。”据这司马镬之前派人遣查看来,李潇不过是个毫无身份的富贾子弟,带着随侍外游而已。
“哈~哈~哈~”一干手持长棍的随从,也跟着主上司马镬轰然大笑。
孙红玉见状皆迅速翻身落地,并让其她三名女将靠近侯爷身侧护卫,自己则手握佩剑挡于前方。
靠躺在驴背上,李潇都不拿正眼瞧面前的司马镬这些人,他用慵懒的声音回到:“你们被围住了,知道么?”
“小子脑袋怕不是被驴踢了?”司马镬阴笑着看向李潇五人,却是眼色一亮:“驴上的两名女婢倒是生得俏美,跟着大爷我如何?”
三分外打扮,七分自颜色。虽然两名作侍女装扮的女将身着单布简衣,但她们颜姿俊丽、气质犹在,稍稍定睛注意,便会很是吸人眼球。
孙红玉托剑横举,显然是为对方的言语而怒,亮声道:“找死!”
司马镬又看向站在前边男装打扮而更显清秀俊逸的孙红玉,露色道:“呵,这兔儿爷我也要了!”
噌!回应司马镬的是剑光闪鸣。此前客栈之事,孙红玉就憋有内火,这时再遇挑衅侮辱,更是怒难遏止,她顷刻间拔剑跃身,将对方一个持棍的随侍挑翻在地,夺其马,孙红玉继续挥刃袭向其余的司马镬等人。
司马镬的随从,不过是稍有些力劲的家丁,哪能是久经沙场、破军战敌的青羽军参将的对手。孙红玉飞马舞剑,三下五除二,便将对方十几人打翻在地,因看他们只持有木棍,且又是名门之后,也就未伤其性命。
大腿上被割了条口子,司马镬倒在地上哀嚎:“我,我是燕泸司马家三代...啊...呀!”
孙红玉捡起地上的长棍,不等司马镬说完,又是一棍抽在他腿上。
司马镬怎受过如此痛楚,当即哀求道:“别...别打了,我有钱,我给钱!”
孙红玉轻蔑一呲,将木棍砸在司马镬身上。也许是觉得未得侯爷示意便擅做主张,心有僭越之愧,她回转身去低首问向李潇:“公子,这些人如何处置?”
“嗯...”这还是李潇第一次见识青羽女将出手,的确有过人的武力,值得称赞。李潇却不作答,他坐起身看向前方周遭的丛林,高声道:“诸位高手,藏了好一会了,何不现身?”
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高草灌木之中走出一队脸上蒙着褐布的刀手,发顶裹有头巾,皆身形健硕,手持阔背宽刃。
“你,你勾结杀手?!”司马镬看向李潇,惊呼道。
“蠢驴!”李潇嗤之以鼻:“这伙人是跟随你们而来,懂么?”
司马镬闻言一怔,细想过后却是冷汗直冒——这帮刀客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方位,此前他和随从一直骑马奔驰在前,刀手只能在暗处紧随,现在他停下了,这帮人便伏在四周,伺机......
司马镬哪还能不明白这帮杀手是要取他的性命,顾不上疼痛,他赶紧朝李潇这边爬过来,大叫到:“公子...不,大爷,救我!”
孙红玉稍稍退后挡在李潇身前,其他三名女将也抽出备挂在行囊上的长剑,卫护一旁。这伙蒙面之人,身着统一的褐色短裳,手中长刀明显是精锻的利刃,寒光犹似冷冽,与司马镬一帮“乌合之众”截然不同。四名女将紧绷着肌肉,内息收敛,保持警觉。
蒙面刀客并未动手,此前在一旁见识了孙红玉的武功,他们心有所慑,即使人多势众,也不敢贸然出击。其中有名蒙面武士上前一步,沉声道:“我等只需料理这司马家的人,与公子诸位无关,可否行个方便?”随即让出一条路,示意让李潇五人通过。
“不要啊!”司马镬活了三十多年,从来没这么肝胆俱裂过,他嘶叫到:“公子,救我!我司马镬必做牛做马来报恩!还有,还有司马家也绝对会记公子大德。”
“闭嘴。”李潇冷冷的说道,他抬头看向蒙面刀客,慢声道:“如若小爷我,不行这个方便呢?”
“公子爷...”孙红玉的第一要务是保护侯爷李潇的安全,她当然觉得对方的提议是很好的,不过却被李潇抬手止住了。
靠前一步的刀客亮了亮利刃,瓮声道:“那就只有手底下见真章了。”
李潇面色不变,回道:“这司马蠢驴,小爷我保了。”
司马镬这时候哪会在意别人称他作什么,他紧紧的趴靠在李潇骑着的毛驴的蹄子旁,有如拉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话无可说,众蒙面人排成一线,亮刀冲向李潇这边。
避无可避,孙红玉四位女将当然不惧,皆持剑对攻。孙红玉的武艺超群,她稳跨马上,一手携棍用力扫击,将好几名刀手挡在半丈之外;另一只手挥剑行招,削刺靠近的歹人,顷刻间就伤毙一敌。
见识过孙红玉的高强武艺,蒙面刀手们一开始便分出数人与之缠斗,然而他们却小觑了女婢打扮的另外两名青羽军女将,几个照面就被杀伤了三人。虽然人数有绝对的优势,但这伙蒙面刀手已渐入下风。
此时,先前被孙红玉打倒在地的司马家随从,也缓了过来,见是生死攸关之局,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痛,都捡起长棍与蒙面人对打。
蒙面刀客见情势难逆,其行动也异常果决,为首的蒙面人出令,即抛下死伤的同伴转身逃进了山林深处。
司马镬见歹人已退,瞬间变精神了,腿上的伤口也不觉疼,要去查看被伤毙的蒙面人:“爷倒要看看,是谁敢欺到本大爷头上。”
“我要是你,绝对会立即打马回城。”李潇安稳的坐在小毛驴背上,喝下葫芦中的果汁后轻笑道。
“是诶,公子说得对。”司马镬闻言,身上抖出个激灵,是非之地不可久待,况且还不知道歹人是否会有援敌,小命要紧!他赶紧招呼随从上马回城。
李潇往前伸直手臂,对向准备跑开的司马镬,出言相止道:“留下五匹马。”
早就被孙红玉打服了的司马镬,谄声道:“好勒,公子爷。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后会有期。”
司马镬一伙十数人,皆是骑马而来,让出五匹并无不可,更何况受李潇救命之恩,当然,他也早就被青羽军四女将的武力吓破了胆,不敢不从。话毕,司马镬策马而起,带着一众随从奔向去往邢阳城的小道。
“这些贼人如何了?”李潇提拉驴嘴上的嚼子,让毛驴走前几步,他看到孙红玉正在检查地上留下的几具蒙面人尸身。
“回公子,受伤的歹人都已服毒自尽,末将在他们的腰间内侧发现了这些铜制的铭牌。”孙红玉将其中一个铭牌递给李潇。
“卯肆。”李潇轻念着铜牌上的刻字:“这‘卯’出自‘天干地支’的地脉,‘肆’为数字,合在一起可能是表示此人为‘卯支第四号’。”铭牌很是精致,刻字上镀金,牌边篆有细纹花镂。
“公子所言甚是。”孙红玉点点头:“末将历识尚浅,不曾知晓这种铜牌的出处。据末将观思,这伙歹人的行装皆是上等制品,兵器配备统一,想必是哪个大势力暗中豢养的杀手。”
李潇点头表示认同,随即五人踏鞍上马,并将伴骑了一程的毛驴放由山林,也算是酬其功苦了。
盛夏日光灼炙,经过此前激战,李潇一行五人又顶着艳阳赶了段长路。傍晚时分,众人驻马在河溪边休憩。
李潇的视线看向四名女将,见她们早已汗流浃背,身上的衫裳也连衽成帷,他好意道:“四位姐姐身上汗透了,此处正好有流水,何不涤洗一番?”
“这......”路途上汗渍粘身,四名女将也感觉身有不爽,虽然经年在军中,早已习以为常,但好不容易遇到河溪,且有侯爷提议,她们有些意动。
“小弟为四位姑娘望风如何?”李潇笑道。安平候李潇此世年逾十六,以大宋年岁称谓则刚过“束发”之年,他自谦一声“小弟”,也倒是没毛病。
望风?这荒郊野岭,除了李潇此独独一个男人还能有谁?四女商量后,决定由两人看...护李潇,另外两人去溪中冲洗。
其实她们大可放心,李潇从穿越到主世界,再穿越来这个时代的大宋,纯算年龄也有大几十岁,在他眼里四位女将不过二十出头,也算是小姑娘了。
这一路上多是风餐露宿、道行艰险,大部分原因是由于李潇执意改道、一意孤行而招惹的。难得放松之时,李潇心有不忍,便让四女去戏水一番,他也绝无下作窥探之意。
趁姑娘们轮流洗漱之时,李潇找来树枝枯木,用火折子生好了一堆篝火。
不多久,四女便穿好衣裳围在火旁,她们侧首垂下青丝,借着火焰的温度晾干长发。正可谓是乌发如瀑、素颜如玉,青春的靓丽在篝火下被映衬得淋漓尽致。
“我去去就来。”李潇走向河溪边,四名女将见李潇尚在目视范围之内,也就没有跟过去。
随手拾起几粒小的卵石,李潇脱下短靴、撸起裤腿,淌入溪中。
穿越至此的十六年间,李潇并未放任自我,而是一直在私下里进行修心健体、涤神控力的训练,不曾懈怠。其持有的“万能buff”所带来的各项“天赋技能”亦日趋熟稔,尤其是在身体力道的控制上,李潇有了长足的进步。
日落西山光线略显昏暗,但李潇有感知力惊相佐,通过精神气息,他能够清楚的觉察到流水之中的河鱼。内息微沉,李潇将指尖上的小石子弹出,直射到鱼儿所在的方位,石水相撞的冲击力,“噗~噗”几声便击晕了好几条。
四名女将看着小侯爷从河溪里捉来五条肥鱼,又用匕首刨开鱼腹去净内脏,撒上包囊中携带的味料,插好木枝置于火上烘烤,这一气呵成的姿势,让她们脸上既是讶异又是佩服。
李潇转动斜插在火堆旁的烤鱼,笑眼看向四女:“四位姐姐都是哪里人?”
“回公子,我等四人都是荆楚人士。”孙红玉作为领将,年龄也最长,平下里身作其他三女的姐姐。
李潇从包囊里拿出一些辣椒粉撒在鱼皮上:“难怪姐姐们都能吃辣。”今世的大宋朝和前世不同,辣椒早已普及,以荆楚、黔贵最能吃得。
“谢过公子。”四女接过李潇递来的烤鱼,外焦里嫩、香辣酥脆,令人食欲大增。
李潇也是津津有味的吃着手中的美食,得意道:“小弟手艺如何?”
“很好!”四女顾不得鱼肉烫嘴,赞道:“没想到侯爷生在扬州一地,竟也能这般吃辣。”
“噢......”李潇穿越之前可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湖湘人。
一顿烤鱼,再次拉近了李潇同四名女将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