枳实歪着头看着南充语凝,假笑道:“南充姑娘怎的这般着急,莫不是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笑话。”南充语凝大笑一声,“我南充语凝何惧之有?”
枳实余光瞥见方才离开的苍术,眸中笑意更盛,“喏,这不就来了吗?”
南充语凝转头去看,只见苍术手中捧着一物飞奔而来。
纵使是不似姑娘好嗅觉的秋娘也蹙着秀眉,看着苍术手上那物,血腥气味极重,仿佛即将要破鞘而出饮血的利器。
“哦?”南充语凝神色不变,“姑娘这又是何意?”
枳实接过苍术递来的那团黑布,猛然掀开,只见那物浑体青光茫茫,刀锋尖利可削铁如泥。
姑娘举起那森冷物件,素手一反直直飞向南充语凝,擦耳而去“噔”的一下插进了牢柱,刀尖穿过牢柱露头。
“着实是个好刀。”枳实赞叹不已,难得见如此锋芒逼人的刀,磨砺得可寒光乍现。
南充语凝抬眼看着枳实,“枳实姑娘戏弄我不成?”
“好说好说。”枳实笑眯眯拔出刀,在手中灵活的把玩,看得苍术提心吊胆的,生怕一个没拿稳便扎到姑娘的手。
枳实拎着那刀举在南充语凝的面前,“南充姑娘可认识这物?”
“不认识,第一回见。”
“哦?”枳实似有疑惑的出声,出其不意的塞到南充语凝的手中,“可我得物归原主啊。”
南充语凝险些将姑娘反手扔出去,触得冰凉的刀身方堪堪停住,“姑娘说笑了,语凝不认得此物。”
“罢了罢了。”枳实抄着手,好整以暇的看着南充语凝清秀的脸庞,“可这是在姑娘屋里头的啊,又何来不是姑娘的物什。我还得同姑娘道歉,未知会姑娘一声便拿了姑娘的东西。”
话音未落,枳实眸色一凝,纤手捏诀,猛然出手打向南充语凝,微黄的光亮大增,刺得秋娘和苍术阖眸。
光芒渐落,秋娘急忙抬眼去看,只见那南充语凝不知何时将手中的刀架到姑娘的玉颈上。
秋娘还未动作,身旁的苍术早已扑到南充语凝身后,肉乎乎的手掌抵在她的腰间,竟是让南充语凝动弹不得。
“别动。”苍术眸中幽深,冷声道:“你若是伤的小枳一根毫毛,我便是要了你的命。”
南充语凝闻言反笑,“可我已经伤了你家姑娘了啊。”
什么。
秋娘看见姑娘被刀锋抵住的那处,渐渐渗出血来,瞳孔一缩,伸手拉回姑娘,着急察看伤势。
苍术眼眸越发森冷,蔚蓝的光芒在南充语凝身后大亮,“嘭”的一声被震出飞落在墙上。
南充语凝捂着胸膛,嘴边逸出血丝,却丝毫不慌,阴狠的双眸紧紧盯着枳实,“姑娘玩的真是一手好把戏,竟使得以身试法,你难道就不怕我伤得黎繁訾那般,直接取你的命吗?”
枳实推开秋娘的手,摸了把伤口,“你不会,而且你也不敢。”
枳实走到南充语凝的身前,抬手摒退想上前的两人,纤指抬起南充语凝的下颌,轻声道:“你若是能要了我的命,尽管来试试。”
南充语凝血红的眸色越发红,就像快要滴出血般,拭去唇边的血丝,低低一笑,“我自是不敢,若是要了你的命,恐怕那至尊之人会毁了我南充氏一族,我可犯不着那般。”
“但是。”南充语凝盯着枳实,仿佛要透穿姑娘一般,伏在姑娘耳旁似乎似闺中好友那般耳语,实则只有枳实听到她那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最好不要落在我手上。”
“奉陪到底。”
枳实轻笑一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伤得不轻的南充语凝,“你这等害人的古术是师从何处?”
南充语凝笑了,“我还以为枳实姑娘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呢,怎的用得着来问我这宵小之辈呢?”
“放肆!”秋娘平日里温柔的脸色全然不见,桃花眼满是凌厉。
枳实嘴边噙着笑,“既是如此,我便要去府上拜访拜访了。”
“求之不得。”
枳实丝毫并不意外南充语凝的爽快,她早就料到南充氏会巴不得她带着寒槿去北雾界。
苍术眉间拧的紧紧的,他也晓得那南充氏只敢在寒槿周旁的人下的手,应是不想伤着寒槿的。这底下有什么阴谋他们尚且不知,所以当枳实这么说,他不觉出奇。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南充氏这么大费周章的寻得我,大概也不会只是过府喝喝茶吧。”
“我南充氏必会恭迎姑娘莅临。”南充语凝恍若未听,自顾自的说着话。
“说来倒是有意思。”枳实拍拍裙袂染上的尘埃,腔调含笑道:“我也是头一回见着这世间竟也还有夺舍之术,南充姑娘真是博学多识啊。”
南充语凝瞳孔微缩,“此话怎讲?”
“哦?”枳实状似惊讶的问道:“怎的南充姑娘自个儿也不知晓吗?这夺舍啊,可是比姑娘习的那古术还要凶残。这稍加不小心便会让你魂飞魄散的,想来南充姑娘习这古术也是不易。既是想要炼成便要现在自个儿身上下得了狠手才是,姑娘原先的身子怕是早已破烂不堪了吧。”
南充语凝听着姑娘似有惑心的话,那永不熄灭的长命灯像极了儿时她在北雾界寒冷的冬日里最是喜爱的火烛。
脑海中闪过的是自己被凌迟过的身子,她拼命挣扎着却被身后的人紧紧按压得不能动弹。手被迫举起握着那饮血的冷刀,一下又一下,姑娘家如凝脂般好看的身子早已不见,满眼的血肉模糊。
好疼啊……
耳边遥远的地方似乎传来声响,“这小语本就生来凄惨,可惜又被尔等行如此残忍之术。想来你自个儿也知晓,这般如此定会魂飞魄散的。”
南充语凝失焦的眼眸定在姑娘俏丽的脸蛋上,半跪着缓缓挺直了腰身,“望姑娘救我一命。”
话毕,南充语凝恭恭敬敬的给姑娘磕了个响头,“小语可怜,我又何曾不可悲呢?纵使是南充氏最宠爱的幺女,也不过是听他们话行事的行尸走肉。”
南充语凝抬起头,眸中血色艳丽,似乎眼带笑意,“我可以在黎家众人面前承认我就是那歹人,但希望姑娘能保我一命。”
闻言,枳实笑了。轻启红唇,一字一句的说:“可笑,本就是如此,你又有何本事让我保你一命?就论你对繁訾做的那等事,我也不可能让你全须全尾的回去,更何况黎家众人呢?”
“姑娘这般说也是使得的。”南充语凝露出势在必得的笑意,“可是我对姑娘尚且有用,姑娘可是杀了我泄愤好,还是揪出幕后黑手一网打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