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枳实悠悠的说,“还有另一个法子就是要看那个歹人是否愿意出来承认罪过。”
“可是……可是我不知晓那人到底是谁?”小语像似失了魂一般,瘫坐在地上。
“哦?”枳实笑眯眯的伏在小语耳边,“我倒是知晓。那人不爱笑她爱哭,她始终没想起自己到底是谁,不知晓自己到底从哪儿来。”
“我也不知晓……”
“那人心狠手辣竟是能将不相干的他人抽筋扒骨,沾得满身血。”
“你猜猜她是谁?她是……”
枳实直起身子,抱着手冷眼看着面前明显恍惚的小语,由她自个儿胡言乱语。
“不是我,不是我……”
“是她,是她杀的。不关我的事,不是我干的……”
“我不认识她,为什么她一直跟着我……”
“为什么!”
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屋里头,小语的面色越发狰狞,不断抽搐着身子。
苍术上前几步将姑娘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面前明显不对劲的小语。
“你早就知晓了。”
小语站起身,全然换了一人般。无论是从何处瞧,都不似那方才动不动便落泪的小语。
“今日一早我便已是知晓的。”枳实抬起眼,似笑非笑,“南充语凝。”
南充语凝眸中渐渐充血,红的似那暗夜嗜血的魔,“哦?”
枳实点了点自己的鼻尖,嘴边勾起笑,“吾乃天命之人,尔等若是伤人嗜好杀戮,将其斩杀乃吾之宿命。”
南充语凝不甚在意的掸走衣裳染上的尘灰,低低一笑,“我何罪之有?”
枳实指尖凝起气漩,直直绕在南充语凝周身,轻笑着说:“喏。”
南充语凝见状也不躲,饶有兴趣的看着微黄的气漩在身上起伏。不约多时,淡黄的气漩逐渐暗色,直至血红。
“倒是头一回见这般有趣的神术。”南充语凝捻了捻那气漩,似有看杂耍的意味。
“依这色泽来道,你莫不是杀戮孽重,至今用那古术害了多少苍生?”枳实蹙眉看着还不断在增加的气漩,只怕是上千人有余了。
“你怎若知晓我便是南充氏人?”南充语凝没有回应枳实,纤指微动竟是硬生生拧碎了气漩。
“瞧着我真是烦躁,还是这般好些。”
枳实敛神,看不出眸中意味,“不说也罢,我既是知晓你就是那歹人,又怎会不知你的来处呢?”
听着枳实似是而非的话语,南充语凝竖起纤指摆了摆,“姑娘说话真是不讨喜,我何时承认过那歹人便是我?”
“你虽是未曾承认,但你昨日被繁訾伤着。算算时辰,就算你是魔,现应也是未愈合的。”枳实指了指南充语凝的裙袂,“这不是还有伤口吗?”
“你说这个啊。”南充语凝撩开裙袂,丝毫不顾忌的露出白皙的腿,只见一道浅浅的伤痕隐隐出血,“这是我前几日在厨房帮忙时不小心划伤了,这又怎能说我就是那歹人。”
南充语凝放下裙袂,血眸中含着冷意,“枳实姑娘未免也太冤枉人了。”
枳实笑了笑,仿佛预料到般,“别急,咱们还有的是时辰,慢慢听我细说,想来南充姑娘也是得闲的。”
“既然枳实姑娘都这般邀说,我自然不好再推脱了。”南充语凝绕有兴趣,想看看枳实到底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南充姑娘不承认不要紧,我自是有的法子让姑娘明日一早在黎家众人面前承认自个儿的罪过。”
枳实俯身在苍术身旁耳语了几句,苍术点点头得了令便身形一闪走了。
“枳实姑娘刚放下狠话,怎的,让那只小蛇去唤人了不是?”
枳实不理她挑衅的话语,可在旁容忍了很久的秋娘却是憋不住了,冷笑道:“南充氏人真是有些意思,不过是一介趁大乱之时为非作歹起家的宵小之辈,口气竟是如此狂妄。”
一直懒散倚在牢柱上的南充语凝闻言站直了身子,反讽道:“今时不同往日,尔不过是战败之犬,也配谈论我南充氏?”
枳实抬手止住了想反驳的秋娘,嘴边勾起笑,“南充姑娘性子如此急躁,怕是家中长辈娇宠的心尖儿吧。竟是不容得旁人说半分,姑娘是恐怕损了南充氏不成?”
被拦下不得反驳的秋娘本有些气愤,听到姑娘一番极为漂亮的话语后,在心中忍不住赞叹。
这可不是长辈娇坏的孩孙,这才被说上些什么,便沉不住气道出这般难言的话语,暗说这南充氏本就为草寇之徒,兴不过百年书香世家,还要做那般姿态,真是贻笑大方。
能被族中派出行这等事物的确是得是精儿主,可偏偏南充语凝不得驳枳实的话,要不然可真落下南充氏不识道理的闲话了。
见说话颇为毒辣的南充语凝被她噎得半响说不出话来,枳实轻佻的吹了个口哨,“还是先前的小语惹人疼些。”
随着在竹林外等候多时的咚桂趁黑摸进屋房的苍术点燃火折子,一旁的咚桂低声说道:“这便是姑娘要寻的屋子,这小语素日不怎爱讲话。我常在府里走动,也极少见着的。”
苍术点点头,寻思着不可能明晃晃的将那物放在屋里头。应是有什么遮掩一二的,苍术掀开床褥,肉乎乎的手在里边摸索着。
指尖摸到一突起,苍术湛蓝眼眸微亮,果不其然如小枳所说,这人疑心颇重,这等物什自是放在贴身之处最为安心。
只见那木板下方搁置着一把瞧着便让人心生寒意的冷刀,把身上神秘而又复杂的花纹刻置。
苍术细细端详着,忽而想起在方才在屋里头枳实说的话。那古学之术这般阴狠,寻常的刀剑可是奈不了的,可见这物什有何处蹊跷,定不是寻常之物。
思及如此,苍术抬头唤咚桂,“你且先行按照姑娘吩咐,咱们来看场戏。”
“是。”
……
在牢柱那边的桂枝忽而出声,“你难道就不疑惑我怎的会在此处?”
闻言,枳实左看看右看看,而后指着自己问道:“我?”
桂枝拨开杂乱的发鬓,直直盯着姑娘不做声。
枳实轻笑一声,“无非就是玩的些小把戏罢了。我出世不久,识得我的人可不多。”
枳实说到这里,瞥了一眼南充语凝,意味深长的说:“但若是想寻我,倒也是不难的。不过,你们既是寻着我了,又无动作必是有谋,咱们来日方长,不着急。”
南充语凝“啧”了一声,不知为何似有些不耐烦,“打住打住,现下不是让你们闲聊的。若是想叙旧……”
南充语凝往旁踱了两步,行至姑娘身边,“枳实姑娘不妨先让我回去,你们也好再聚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