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蓝巾士子也道:“作诗赋词乃高雅之学,圣人遗风,尔等粗鄙武夫岂懂其中奥妙。不要想当然将此苍无与彼苍无混为一谈,做下此等遗笑大方之事。”
蓝巾士子说完,那名戴绿巾的年轻人也开始滔滔不绝起来,总之一句话,他们就是要将这事定性为作诗填赋中用错了词句,实乃不伤大雅的小事。
在这个时代,作诗填赋都是文人士子的专利,这种技能在普通人眼中都是神秘而高深莫测的,此时的一个诗词名家绝对不后世的天皇巨星还要耀眼,不见秦淮河畔多少行首名妓对那些文人墨客自荐枕席,甚至出钱倒贴,为的就是求得这些诗仙词圣的一夕欢娱,如能留下一首墨宝,这位名妓必定会声名大噪,身价陡增。
三个士子读书人的目的就是想用利用在场都是些武夫商人,不懂诗词歌赋的情形,将此事糊弄过去,其他人不打紧,平头百姓没几个人敢找有功名的秀才麻烦,也不会有那个不开眼的掺和到谋反这样的大罪里面来,关键是要将眼前这个难缠的武夫搞定,只要他不将事情闹大,就不会有人知道。
只可惜,杨霄并非是个单纯的武人,这些人在背后污蔑他和他辛苦建立起来的天岩堡,将武人都当成粗鄙不堪的下贱人,即便他的胸怀再宽广也无法容忍,虽然他没真想将这几人逼上绝路,但一个深刻的教训是免不了的。
杨霄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尔等口口声声诗词歌赋,显是对自己的才学很有信心?”
黑巾士子闻言自负一笑:“不敢,吾的这两位好友才是学富五车的饱学之士,吾不如远矣,不过尚能作诗填词,怎么?兄台想在学问上赐教在下一二?”
他虽是在自谦,但脸上的自傲之色是显而易见的,而且他将学问二字咬得极重,显然也知道自己的优势是在文采上。
看对方任何一个人的手臂都有他大腿粗,他这三个人加起来还不够人家一只手打的。
文人说赐教就已经是挑战的意思了,这点杨霄当然明白,这三个士子是想在自己最拿手的地方击败自己,他们肯定还有后话,他也不急,说道:“诗词歌赋乃小道尔,于国于民无利,不过尔等即出言挑战,某虽一介武人,但也会作两首打油诗,便与你等交流一二。”
“哗!”
此时二楼的动静连一楼的酒客都惊动了,许多下面的酒客也都纷纷跑了上来,将整个二楼挤得满满当当,杨霄此言一出,上百号人同时惊呼出声。
几乎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议论。
“这武人疯了吧,与几个秀才斗诗,不是自找难看吗?”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武人,说不定人家是举人呢!”
“我就说你见识短浅嘛,举人有穿窄袖便服的吗!你看他们那身量,有举人老爷胳膊上能跑马的吗?”
杨霄耳聪目明,这些窃窃私语声虽声音很低,但几乎一字不泄钻进了他的耳朵,他也不恼,只是淡笑着看向对面的三个读书人,他虽不会做诗,但他脑子里有数百首前世历史上诗词大家的名篇,随便拿出一首,也绝对能叫三人羞愧难当的。
黑巾士子见杨霄答应,心中窃喜,果然是莽夫,居然敢和自己三个秀才斗诗,心中虽喜,但面上还是强装平静说道:“兄台爽利,不过既然为比斗,不能没有彩头,如果兄台输了,从此以后不得提及苍无之事,并且还要为今日之事与我等道歉。”
杨霄道:“可以,但如果我侥幸赢了呢?”
三个秀才那里想过杨霄会赢,这时便是随口道:“如果兄台赢了,我便与兄台五百两银子如何?”
此言一出,倒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别看后世那些电视剧中动辄数百上千万两白银,那是根本对古代物价不了解,在此时,交易的货币主要是铜钱,银子与金子只是金银珠宝般的存在,平民百姓家很少见到。
谁家偶尔得了些银子,要花销时一般也是去钱庄换成铜钱,因为大多数的小商小贩对银子的好坏根本没有鉴别能力,一般也不会收,这就象后世你去超市买东西,不可能带一颗钻石去付账一样。
王朝末世,银贵铜贱,五百两银子,如果是足色的雪花官银,黑市上能换到百万枚上好的铜钱,就算是正规钱庄,也能换到八十万枚左右,这可是笔不小的数目,一万枚铜钱便可够一个三口之家一年的花销,这五百两银子,足可以让一个普通百姓家庭一辈子过上舒适的生活,也几乎相当于一个小地主大半的身家。
就连那自忖见过世面的胖掌柜也很是动容,这三个秀才,倒是豪阔之人,出手便是五百两银子,也是在这水陆要津之地,又离奉化城很近,官府管制得严,还维持着基本的秩序,否则这三人财一露白,有很大可能会被人杀人越货。
掌柜向四周看去,便看见围观酒客之中几个人目光闪烁,互相交流着什么,目光还不时朝那三个秀才瞟出,只是现在大庭广众,那十几个武人看上去也不好惹,才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就在围观众人各怀心思之时,杨霄却说出一句让大家始料不及的话来。
“我不要银子。”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五百两银子啊,你说不要就不要了,那怕你是带着十几个手下的豪强人家,也不能对五百两银子说不要就不要吧。
三人秀才此时脸上都显出惊诧之色,五百两银子是他们的全部身家,本来是想用其引诱这武夫进行比斗,却不料对方竟一口回绝,而且看那样子,连半点心痛不舍的样子都没有。
“那你要什么?”黑巾士子只得出言问道。
“很简单。”杨霄脸上的笑容消失,目光变得有些凌厉:“汝污辱天岩堡和天岩堡全体百姓,必须当众道歉,并且写下悔过书,保证以后永不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