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料,杨霄说动手就动手,不待掌柜再放厥词,右手闪电般甩出。
“啪!”
掌柜的左脸被杨霄甩了一记响亮的耳光,顿时五道红通通的指印就在掌柜的左脸上浮现。
啪啪啪……
杨霄连连出手,又是几记耳光结结实实甩在掌柜的左右脸上。
他的力道是何等之足,那掌柜平日里养尊处优,身子本来就虚,杨霄这几下虽没用多大力,他却被接连几记耳光打懵了,眼前金星乱冒,耳朵嗡嗡作响,两边脸颊也迅速浮肿起来,脚步虚浮,一个站立不稳便摔倒在地。
围着鲁良的十来个伙计,见自家掌柜被打,立时弃了鲁良,呼啦啦朝这边冲了过来,嘴中骂骂咧咧不停,一些人还顺手操起称米的称杆木棍等武器。
不过对于杨霄、鲁良这样血雨腥风中闯出来的沙场悍将,那会将十来个好勇斗狠的市井之徒放在眼中。
也不用站在人群外的岛兵们帮忙,迎着十来个伙计便冲了上去,连身上的直刀都没用,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只听不断拳拳到肉的击打声,木棍折断的咔嚓声,骨头断裂的脆响声,还不到盏茶功夫,十来个米铺伙计便是折胳膊断腿滚倒在地惨叫。
“好汉子,打得好!”
见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米铺掌柜与伙计全被打倒在地,围观百姓这次再没了顾忌,都大声叫起好来。
经过这么一会,那掌柜终于缓过劲来,他捂着浮肿的脸颊,目光怨毒地盯着向他走来的青年,色厉内荏道:“你你,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打兴隆米铺的人,你可知这米铺是谁的产业,你就不怕走不出象山县。”
这掌柜虽兀自说着狠话,却是不敢再吐脏字,看来杨霄的那几巴掌教会他祸从口出的道理。
杨霄停在他面前,从怀中取出牙牌,放在他眼前,让他看清楚上面的刻字。
只见上面用小篆工整的雕刻着:杨霄,宁波象山人氏,天佑七年举子……
掌柜的脸色有了些许变化,他明白这块牙牌的意义,不过他心中还有依仗,倒不是太害怕,只是今天这几个耳光却多数讨不回来了。
杨霄也注意到掌柜脸色的变化,他将牙牌揣入怀中,冷冷道:“朝廷律例,本朝户籍分四等,士农工商,尔等商人为末等贱籍,居然敢辱骂当朝举子,可知已触犯朝廷刑律,我便是当场打杀了你,也不过被官府申斥几句而已。”
“你你你……,你敢……,光天化日,没有王法了么!”米铺掌柜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腿也在微微发抖,不过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是强自嘴硬。
杨霄眼中厉芒一闪,腰间直刀锵啷一声出鞘,锋利的刀锋就架在掌柜的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的脖子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当街欲至人死地,现在却想起王法来了?”
他感觉脖子上传来一阵刺痛,锋利的刀刃划破了他肚子上的皮肤,一缕鲜血就流了下来。
杨霄刚经过与倭寇的一场厮杀,伤亡在他手中的倭寇也有七八人之数,这下一拔刀,眼中的杀气犹如实质,让人望之心惊胆颤。
掌柜被吓得亡魂皆冒,再也顾不得颜面问题,扑嗵一声跌倒在地,语无伦次告饶:“大爷,大爷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也是县丞魏大人家家奴,请看在魏大人……份上,饶过……饶过小的一回。”
“哼!”杨霄鼻中重重哼了一声,又将那掌柜吓得一激灵。
“魏大人堂堂县丞,进士及第,一县之中流砥柱,岂有尔这等欺压良善的恶奴,休要胡言,否则别怪我手中钢刀不认人。”
杨霄是打算在象山县谋求发展的,自然也不想马上与当地第一豪强明面上撕破脸皮,虽这做法有掩耳盗铃之嫌,但对他一个初来乍到之人也说得过去,而且只要那魏县丞不是太傻,也不会为了个家奴与他一个举人为难,毕竟经商是贱业,朝廷官员谁也不会明白承认自家经营着商铺。
但最主要的是,凭借丰富的知识与远超同时代人的见识,杨霄有信心在短时间内发展出足以自保的力量,象山不过是宁波府沿海的一个小县城,此时也不同后世,沿海都是富裕地区,恰恰相反,此时沿海地区由于经常受到倭寇与台风的袭扰,生活更比内陆百姓艰辛。
一个小县中的豪强,撑死了不过一个土豪,华夏军人出生的他怎么会畏惧这种人。
那掌柜也自知失言,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幕后东主的身份抖露出来,堂堂一位县丞经营商贾之事,这不是给东主丢人么,这话要传出去,就算逃过眼前一劫,魏大人恐怕也不会放过自己,下场多半比被眼前青年一刀斩了更加凄惨。
想到这里,那掌柜的脸刷一下白了,连扇自己嘴巴:“老爷说得对,小人也是糊涂了,魏大人一县之丞,那是我一间米铺高攀得上的。”
杨霄可没兴趣看他自扇耳光,用刀面拍拍他的脸:“即如此,你辱骂当朝举子,以下犯上,按大炎律,要么受割舌之刑,要么赔偿白银百两,你选那个?”
“小人愿意赔偿,小人愿意赔偿。”掌柜忙不迭连声道,他今天只有自认倒霉了,遇到这样一个狠人,打又打不过,还是举人身份,大庭广众他还不敢将后台搬出来压人。
掌柜走到地上一个受伤较轻的伙计身旁,狠狠踢了两脚,将一肚子怨气发泄到这倒霉的伙计身上:“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去帐房取一百两银子来。”
伙计吃痛惨嚎了两声,但却不得不忍痛爬起来,一瘸一拐向店内走去,片刻后取来两锭白银,每锭五十两,白中微青,上面还有雪白的花纹,正是上好的雪花官银。
掌柜接过银子,恭敬举到杨霄面前,谄媚道:“老爷请笑纳,这是小人的赔偿!”
旁边鲁良收起银子,杨霄对掌柜冷冷道:世道不宁,汝等商贾还需遵法守纪,勿行那仗势欺人的恶事,否则纵使王法不究,天亦不饶。”
掌柜连连称是,杨霄也不管他听没听进去,与鲁良二人转身就走。
来到那老农面前,将他从地上扶起:“老丈,你那些粮食我买了,还要麻烦你给我送到地方去。”说着,递过去一锭五十两的银子。
那老农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一锭银子,他那三骡车粮食不过十来石,即使按现在的市价算也不过十五两银子,更何况他知道收购价是远远低于市价的。
老农慌得连连摆手:“使不得,老爷,使不得啊,我那点粮食那值得了这么多银子。”
杨霄拉过他粗糙犹如树皮的手,将银子硬塞他手里:“余下的就当我雇你运粮的脚钱和米铺打伤你儿子的汤药费。”
老农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嘴角嗫嚅着,浑浊的老眼中满是泪花,他突然扑嗵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老爷菩萨心肠,老爷公侯万代。”
杨霄连忙将他扶起,挥手招来一名岛兵,吩咐他先带老农的儿子去医馆医治,再到城门口等候自己,一起将这十来石粮食运回去。
待将县衙中的事办完,接下来他就要开展一系列的建设计划,这十来石粮食远远不够,花五十两银子买下,不过是路见不平,顺手帮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