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王寨等大匪徒都在战场外围看着,余下部队都在寨子内没动,还是比较懒散的呆在寨子里,府城里面的官兵他们打了一波大胜,现在异常膨胀,何况寨内现在掠夺宣平府境内的各堡寨呼声异常之高,更是让他们觉得己方山寨是宣平府内最厉害的一支武装。
不仅下面的贼匪这么想,上层军官也基本是一个心态,官兵不堪一击,只有火器犀利,不攻宣平府,优先掠夺周边堡寨,让宣平府疲于奔波,这样子削减宣平府和沧州城等地的军事力量,再找机会趁虚而入,完成真正的山匪向流贼进化的一大跨步。
被称作小诸葛,现在坐稳第三把交椅的“众王寨军师”就是这么想的,他本身就是一支流贼,被安北道官兵击溃后在安北道境内流窜,最后来到这众王寨,组织了众王寨这么个山贼集团。
他和众王寨二大王和一众卫兵现在山头上旁观战事,也看得王骁军阵连发两阵火铳,众人都是惊异,这官军什么时候有如此多的犀利火器?
不过山下领头的乃是军师亲卫魏言,论武力也是寨中数一数二的猛汉子,有勇有谋,他们倒也放心。
二大王转过头笑着对小诸葛道:“军师观此战如何?”
小诸葛依旧摇着那把鹅毛扇,笑道:“二哥放心,这帮子官兵比将手到擒来,成为我军攻略城寨的垫脚石!这官兵小弟观之用的乃是内地所用三段射,最多快速射击三波,至少需要几息时间重装,这个时间我军已经冲入官兵阵型,以宣平府现在官兵的水平,无异于屠鸡宰狗耳,就算是那沧州境内名叫王骁的部队前来,也……”
正当他笑着说话时,第三阵枪响,二大王佩服的抱拳道:“军师果然料事如神!有您在寨中,我们众王寨必定所向披…”
这两人正在互相恭维的时候,远处官兵军阵中第四声第五声凄厉的天鹅响响彻天际!
“什么?”
“什么!”
……
“叭!!”
这是第五声天鹅喇叭号音了,这么短短五十步距离之内,鸟铳的射击个穿透能力达到了最大,铳子甚至能打穿第一个人继续把后面跟着的人穿死,眼前这一排火线射完,又倒了一大片厮养和刀盾手。
匪贼也就只有老营贼和马队贼有极少数人有棉甲,铁甲更是一副都没有,面对火器中近距离射击等于裸奔的人往刀尖上冲。
鞑子有一回攻城,为了防止城墙的铳炮覆盖射击,用推车改成外面带着盖子的盾车,外面用铁覆盖,再上一层牛皮,六七十步还好,五十步内依旧被打穿,有不信邪的鞑子兵,身着三层甲,悍勇无比的冲锋在前,被一颗铳子直接射了个洞穿,当场暴毙原地。
比起鞑子兵,这些匪贼简直就是跑动的活靶子,更何况他们直接就是密集阵冲锋,更别谈躲避。
前排的饥民基本已经死伤殆尽,后面跟着的厮养也基本丧失了战斗能力,剩下的匪徒都是亡命徒,都还保持着建制还在向前冲锋,马队也即将冲到眼前!
叭!!!
凄厉的天鹅音再度响起,代表着死神的火线再一次喷射火舌!
……
“起枪阵!盾兵到前面来!”
张彪在五十人队中心,高举长刀大声号令,他的面前,是飞驰而来的五十匪贼马队。
“虎!”
众将士齐声大喝一声,前排枪兵斜斜立住长枪,一片尖刺透过盾牌如同密林荆棘插在前方,匪贼马队带着惊人之势向着这里冲击而来!阵中之人无不心惊胆战,但仍然坚守战位,他们接受到现在为止的训练都是坚守,进攻,有序撤退,唯独没有逃跑二字,最重要的是,他们可是甲等队兵!先登堡的最强部队,自己主将就在身旁,凭什么后退!
“坚守阵地!不得后退!我与兄弟们共存亡!甲等队的汉子,没有孬种!”
张彪长刀前指,穿着全身铁甲的他如同天神,站立于队伍中央,周边军士被他感染,眼神坚定,紧紧握住手中的武器,面向奔袭而来的匪贼马队!
今日,不管此身如何,他们要把甲等队的荣誉捍卫住!先登堡的男儿,没有孬种!
匪贼马队毫无阵型可言,凭借马速飞速冲击五十人队阵型,瞬间就直接撞飞了前排数名甲等队士兵!这些士兵都是优先供给的棉甲,人人都有甲,可依旧扛不住马匹的冲击!
“稳住!稳住!拒马阵型!”
张彪坐在马上,伸手一刀削去一名仗着手中枪长想捅他的贼匪马兵的头颅,又直接投掷出手中的长刀,从马上插下一名刚用大刀砍伤一名枪兵的匪贼,大声呼喊着。
“虎!”
甲等队士兵们得到命令大喝一声,阵型后方向前方挺进,两翼则散开往中间包裹,而本阵中,王骁派来的一百丙等队也在从侧面以盾前枪后的长蛇阵型从右侧狂奔而来!
这是王骁赌博的一把,他赌匪贼马兵毫无阵型冲锋,这样子正面部队压力会大大减少,而且派出去的五十甲等队都是身强力壮的汉子,且人人都着棉甲,不仅存活率高,而且拼杀能力惊人,只要张彪队能够拖住对面马队,使他们陷入鏖战无法脱身,那么自己就可以派一队援军过去从侧面包围这五十人的马队,从而全歼敌军或使他们完全丧失战斗能力。
不过有一说一,若是换成鞑子或者流贼的马队,马队齐头并进,如墙而来,王骁派出去的这五十人队就会如同麦子一般被收割,毫无抵抗能力可言,五十人的步兵队对抗同等数量的骑马队打个五五开纯属扯淡,这波马队的马也都是劣马,有几个冲在前面的看着尖锐的东西,本能让他们感觉到畏惧,拖累了冲击的速度,前面一停,后面的马兵也冲不进来,而且张彪队接敌之前采用了防冲撞的密集阵形,否则张彪队的损伤绝不止前排死伤几个士兵这么严重。
攻击而来的匪贼马兵冲进来后并没有意料之中的一冲而溃,撞飞了几个前排士兵之后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近身混战,而马兵最致命的就是陷入混战,他们并非鞑子兵,马背上而生,马上作战和步战一般强,也不是百战流贼,能够采用局部小战术,陷入混战的他们急于逃离,却发现后面的退路已经被支援而来的乙等百人队围了个水泄不通。
长枪攒刺而来,大刀劈砍下去也总是被拿着盾牌的官兵格挡而开,不断有人被刺下马,等待他们的都是乱刀砍死的结局,这批马匪开始逐渐崩溃了,但是逃不出去,哭喊声震天,然后就被一根长枪捅在腹部,两三根长枪又捅将过来架在空中,再重重落在地上。
“别杀马!别杀马!”
张彪在旁边急的不行,他接受到王骁命令之前就被交代过了,人一个不留,马尽量保持存活,眼看着数匹马哀叫着倒下,他心头如滴血,王骁在旁边遥遥看着心头也在滴血,更不用说山上边观战的小诸葛和二大王等人了。
“别杀马!别杀马!”
很快甲乙两队就完全围死了整个马队,完全逃不出去了,剩下的十余马匪被围在中间,孤零零的他们武器长度不够,四周被马匹死尸官兵围的水泄不通,绝望之下只能高声哀叫:
“军爷军爷!我们降了,我们降了!”
“别杀了军爷,我们投降!”
哀嚎求饶之声此起彼伏,张彪看了看眼前十几个丢了武器哀嚎求饶的马匪,厌恶之色毫不掩饰,大手一挥:“千人将军令,匪贼不留一人,全部斩杀!”
剩下的就都是一片慢慢低下去的痛苦的尖叫声了。
王骁放下心来,这波他赌对了,当然也付出了他可以接受的代价,剩下的就是面前已经冲到眼前的几百匪贼刀盾手和老营贼兵了,对他而言,这些人都是毛贼而已,正面冲击他军阵的后果,沧州境内的大小土匪已经给他们提前试过水了。
经历了六波火铳齐射的饥民队和厮养队早已肝胆欲裂头也不回的逃跑,任后面跟着的刀盾手和老营贼砍杀也止不住溃逃,所幸这帮刀盾手和老营贼兵都还没遭受巨大伤亡,保持着相对较好的建制冲了过来,以他们的经验,熬过了官兵的火铳,近身战,操练荒废的官兵绝对不是他们这些杀人如麻的山匪对手,但只可惜,他们不知道,这一次碰到的,不是一般的官兵。
王骁立在中军本阵,高声发号施令:“传令下去,辎重队收拢马匹,命弓箭手后撤五十步,火铳队重组部队,攒射匪队后侧老营匪,谢一飞部和张彪部队伺机绕后从左侧包围,司马烈队从阵线右侧展开,合围匪贼!”
“诺!”
一阵阵军号响起,也预示着这波战斗即将进入白热化阶段,两边部队合围,如同一只铁钳狠狠夹住了进攻正面一百甲等队和司马烈手下三四百军兵的匪贼主力部队,双方随即展开激战。
而这只部队的指挥官,就是被众王寨等人寄予厚望的小诸葛亲信魏言,而他则身上带着十数个弹孔双目圆睁的躺在地上,化作一具尸体,他纵马挥舞着长刀风驰电掣般冲向火铳枪阵,然后被第六波也是最后一波枪阵射死在冲锋的路上,这就是他不信官兵还有枪阵齐射的代价。
而早已离开大部队进入山中待命的白赢,看着远处本阵中高高飘起的狼烟,沉默着带领部队向着深山中进发,他们的任务,比起正面战场更重要。
伺机而动,突袭匪寨本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