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黎黎一早忙着洗漱后已经准备好回去了,却不见夜隗身影,只得坐在屋子里辗转等着。
时至晌午,进来一个送饭的婢女。
她略带失望的磨磨蹭蹭吃完饭。草草吃完后又忍不住打了一会儿瞌睡,直至将夜,夜隗方才攥着一只玉钗走了进来。
“久等了,邬小姐。”
邬黎黎眼睛发亮,就像看到了食物一般急忙跑过去拽着他的袖子,“你怎么才回来,做什么去了?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夜隗盯了一眼手上的钗,细心地插在她的发髻上,“看来这一时半会离不开啊,这北摩臧果然和以前一样难缠啊。”
她摸了摸头上刚刚还没有仔细看的玉钗,莞尔一笑,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大叫,“喂!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是要老死在这里了吗?”
她顿了顿,又道:“不对,不是我们,是我啊,你能活个几百几万年的,就我,我已经十八岁了,这么待下去,我岂不是没几十年可活了!天哪,一辈子在这里也太无聊了吧!”
夜隗斜眼看着在一旁絮絮叨叨的邬黎黎,脑袋都大了,跑去将她按在椅子上,见她暂时不说话了,才慢悠悠的坐下来。
“这我也没办法,谁让曾经我就招惹了他呢?早知道来这里请不来郁蓝,我也就不费这功夫了。”
“欸?对了,我才想起来,昨夜那臭男人对你好像怨念还挺深的,好像还提到了阿黎?”
邬黎黎转折眼珠子,一个灵激,邪魅的眼睛看着夜隗。
“哦~我明白了,你们一定是当年都喜欢阿黎,结果阿黎更喜欢你,你俩就此种下了怨果。啧啧啧,果然是谁都过不了情字这一关啊。”
夜隗略有所思地喝了口清茶,对着邬黎黎露出一个不可言说的表情,邬黎黎心中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想,默默点头。
果然我邬黎黎冰清玉洁,聪明伶俐,这种事我还真是一看一个准啊,任你是鬼王也逃不过我优秀的法眼。
她在心里暗暗为自己的聪明鼓掌。
“嗯……你有一半说对了,是为了那一个情字,可是还是有些地方你错了。”
“嗯?那是什么?快讲讲。”邬黎黎来了精神,一到听故事的时候,她简直上赶着能忘记任何事情。
夜隗突然思绪飘到十年前的那个时候。
“那时能去北阴是我最幸运又最不幸运的事了…”
十年前,夜隗和北摩臧的父母与苏黎的母亲相熟,便带着妻儿到北阴相聚。
那时,夜隗对于“北摩臧”这个大名那可是久仰已久啊,不过可惜路上没遇到。那北摩臧天慧极高,那时便已经完完全全的掌握各种功法,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王者,他父母自以为最伟大的作品。那北摩臧父母也是个爱炫耀的性格,见人就夸赞他多么多么优秀,那各种没什么本事的小妖精天天被自己的父母拿来做对比,练功练不好就说“你看人家北摩巴拉巴拉。”,他们不好好吃饭就说“你看人家北摩臧就不会让父母烦恼……”,调皮被打时也要顺便提一句“你看人家北摩臧怎么就不做这种事……”那些个小妖精小鬼那是对“北摩臧”这个名字耳濡目染、恨之入骨啊,当然不包括夜隗,他心里只有敬仰。
也不晓得是夜隗父母太过聪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也或许是物极必反吧,夜隗那时学起东西来难如上青天啊,就连最基本的说话,都练不好,声音总是在张嘴后很久很久才传来,一度都是三界的笑话。
可笨小孩也有笨小孩的好处,聪明小孩也有聪明蛋的苦恼。
夜隗虽然笨,可是他温文尔雅又平易近人,胆子大敢说话,丝毫不在意别人口中的“笑话”,关键夜隗父母也不觉得夜隗这样很丢人,反而觉得很骄傲,至于骄傲什么,谁也不晓得,而且夜隗如此说话总是能逗笑同龄的小朋友们,大家自然喜欢和他玩。
可北摩臧这边,纵使天资聪颖的他,却生性胆小,不爱言语,不懂风情。又被家长作为一个榜样天天在其他人面前啰嗦,那群小孩子恨不得见着他把他揍成傻子。
北摩臧再怎么聪慧,也渴望玩耍啊,可是因为父母每天的炫耀,没有人愿意陪他,他简直羡慕死有小伙伴的人了。
他们举家约着夜隗一家去北阴,夜隗那群鬼族小伙伴当然不能陪他一起去,到了北阴,苏黎当时就刚好重病,不得出门,初来北阴自然没机会交什么朋友。
夜隗无聊透了,大人们做什么都不带他。
那一日,也算是命运捉弄吧,夜隗就刚刚好看见一群人围着什么东西又打又欺负着,兴冲冲跑去凑热闹。
他若没有去凑那热闹许就没有那么多事了。
走近了才见是围着欺负一个同是小鬼的小孩,鬼使神差下,夜隗打算英雄救“鬼”,从衣服里掏出了一把五颜六色的小珠子,两瓣嘴唇一开一合似是说着什么,将怎么玩这个珠子一股脑说到底,小妖们你瞧我我瞧他的,都不知道他张着嘴在做什么,愣在原地看着夜隗,不一会儿,声音来了,他又顺着声音的方式亲身示范给小妖精们看,小妖精们笑得人仰马翻,拉着夜隗的小手仿佛相见恨晚。
夜隗将珠子交给他们,让他们先去玩,而身后的北摩臧看呆了,流着小泪珠羡慕的五体投地。
夜隗转身打算拉起那个被欺负的可怜鬼,仔细一盯,忍不住说了句,“你长的真好看,比我娘还好看,我是夜隗,你是哪家的?”
北摩臧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无所不能的“英雄”,他的声音传来后,北摩臧竟娇羞起来,红着粉嫩的小脸。
他站起来不敢看夜隗娇滴滴的低着头,“我……我叫北摩臧。”
他其实内心是忐忑的,毕竟他不知道他那个爱炫耀的“好父母”到底给他树了多少敌。
竟没想到夜隗居然激动的拽着他的晃着。
他张嘴巴拉巴拉一堆后,安静的时光总是那么尴尬,二人静静等着声音传来……
“太好啦!”
实话说,北摩臧已经喜欢这样交流了。
“你就是我娘常说的那个北摩臧吗?据说你可聪明了,我太笨了,连说话都没有练会,以后你能不能做我朋友啊,你能教我的话我一定能很快学会的,不过现在还是不要教我了,我来这里已经很无聊了,如果这时候还要学习的话我可能会疯掉。”
絮絮麻麻的一串话后,北摩臧攥着夜隗的手,这可是第一个愿意和他交朋友的人呐,多珍惜的时刻,多具有纪念意义的时刻啊,他仿佛一秒钟就长大了一般,那时候他内心就默默发誓要更加努力练习法术,誓要保护这个法术不高却连翻给他温暖的夜隗。
大约半个月的时间,夜隗和北摩臧就日日黏在一起,爬树逗鱼要在一起,吃饭也要拉着,仿佛是个连体婴儿一般。
那段小小的时光是北摩臧那小半生里的一抹阳光,夜隗就是那个光源,他甚至想好告诉父母等回去后要把夜隗接到妖鬼殿里生活,他想这一辈子都和夜隗在一起,就像他父母一样。
其实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夜隗居然也同意了,那个时候夜隗只是单纯觉得回去又要被逼着学习功法,还不如在北摩臧哪里躲着,如果能躲一辈子不回去他都愿意。
北阴那段时光鹊晴也和夜隗交好,不过那都是偶尔在北摩臧学习的那么一小空子里才有机会约一约的一起玩的,这么回想起来,夜隗这个热门人物,还挺抢手的,还有点小太阳的感觉,可谓是万花丛中过,遇到就带走,夜隗的光芒那是普照着大地万物啊。
苏黎只是得了个小小的风寒,半月后已好的差不多了,得病的那段时间,鹊晴天天在爬她床前讲那夜隗多么多么好玩,但无奈于苏黎就是那冷漠冷到骨子里的性格,任凭鹊晴夸的天花乱坠,苏黎就是淡淡的点点头。
鹊晴是熟知苏黎性格的,见她能点个头,说明是有兴趣的了,也算不枉费她每天费口舌讲那些趣事。
三家大人终于将孩子们聚起来互相见个面认识认识,许是前期苏黎的病的缘故,他们才一拖再拖没有安排孩子们互相认识。
前一天夜晚,北摩臧的母亲好好的梳洗了一番北摩臧,北摩臧迷惑脸天真的盯着母亲。
母亲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点着头。
“孩儿啊,明天带你去见一个漂亮的妹妹,见到妹妹后一定要嘴甜一点,争取让妹妹喜欢和你玩,明白吗?”
北摩臧不屑的撅着嘴,他母亲殊不知北摩臧已对那夜隗“情根深种”,一时半会儿…额,不,是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是夜,夜隗母亲也说了同样的话,夜隗心中开心要死,终于有新的好朋友加入他的队伍了,当然,母亲将那苏黎妹妹夸的美的和天仙一样,夜隗心中也默默幻想着是个什么样的小美女,有没有比北摩臧这个男孩子还好看呢。
翌日,夜隗和北摩臧不出意料的坐在一起,北摩臧小手拉着夜隗,放出了“夜隗是我的!那个叫苏黎的丑女人别想抢走他!”的架势。
只听妖王与两对鬼王夫妇相视一笑后,淡声说了句,“阿黎,快进来见见你叔叔婶婶。”
苏黎着一身黑色羽毛制成的羽衣,小小的身板却与这华衣完美结合,她那聚集着浓密睫毛的双眼皮,配着灵动的眼睛,白皙无瑕的皮肤,小小的脸上虽然没有表情,可异常美艳动人。
夜隗或许是真的被惊呆了吧,呆愣愣的盯着苏黎,眼珠都不转一下。
北摩臧叫了他好几声夜隗都没有反应,气的北摩臧死死盯着苏黎,恨不得当场把她变到土地里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