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双眼低沉,一番嘘寒问暖之后,才稳稳落座。
一整天,只听大人们相互客套奉承对方孩子怎么怎么优秀,除此之外仿佛没有别的话题聊了似的,也是,人到中年那可不是一心只投到孩子身上了。
小夜隗不时地偷瞄一下苏黎,当然,主要是因为他未见过如此美貌之人,美的东西大家当然都喜欢,嗯……除了北摩臧。
他看着夜隗眼珠子都快看出来了,气不打一处来,紧紧拉着夜隗的手,一边死盯着苏黎,一边不断往自己嘴里喂东西,塞得脸蛋鼓鼓的,但是哪里有他肚子里的气鼓,小狐狸精的标签已经被他在心里死死地钉在了苏黎的脸上。
临夜,一切仿佛快要结束了,妖王突然在苏黎将要离开之前喊住了她。
面目异常和蔼,“阿黎啊,你告诉娘,这两个哥哥你喜欢和哪一个玩啊?”
苏黎始终没有抬头看过他俩任何一个,母亲一句句的逼问下,苏黎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个名字——“夜隗。”
她回答,“夜隗。”
突然听见大厅里有一个重重的舒气声,这当然是夜隗父母发出的了,但这一切都要拜鹊晴所赐,鹊晴每天都在她面前提那个夜隗,苏黎不记住也很难。
回答完后,母亲面色依旧是笑着向夜隗父母看了一眼。
“恭喜恭喜啊,那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
三个小孩云里雾里,北摩臧心中更加不爽,“干嘛要叫我的夜隗的名字!真讨厌!”
当夜,北摩臧母亲给他梳洗时,北摩臧一脸天真的问道:“娘亲,什么是订亲啊?那个讨厌鬼和夜隗订亲了以后是不是就要天天在一起了?”
“对啊,订亲以后,等他们长大了,就像父亲和娘亲一样成婚,之后就要天天在一起了。”
犹如晴天霹雳的一段话差点将北摩臧的心给烧焦了,他母亲后面絮絮叨叨埋怨他不和苏黎搞好关系的话他自然一句也没听到。
次日,夜隗父母和北摩臧父母因鬼族有事,不得不提前回去,见小孩子们玩得好,便将孩子留了下来,其实可能鬼族根本没有事,只是不想带个电灯泡吧。
夜隗一夜都在北摩臧屋里玩,第二天天一亮,他便马不停蹄的带着北摩臧去找苏黎。
苏黎才起床,慵懒的穿着衣服,两小孩就在那等,只不过苏黎是不愿意搭理他们的,便自顾收拾好后打算继续学习法术。
没想到的是夜隗竟一把拉着苏黎往外跑。
原来他苏黎边跑边悠悠听见传来声音,“我们一起玩吧,外面这么好玩,闷在屋子里做什么。”
苏黎也不反抗,跟着就一起玩耍,毕竟也是个小孩子,怎么会不爱玩呢。
但是夜隗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他把北摩臧给落下了。
北摩臧就这样一个人灰溜溜的回了房间,小嘴一嘟便开始生着闷气,“哼,讨厌苏黎!讨厌死了!小夜你如果今天晚上不来道歉,我就绝不原谅你!”
很意外的,夜里夜隗被苏黎母亲叫了去问话,问的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就是问他“喜不喜欢和苏黎玩,愿不愿意好好保护她”云云。
一连七日,北摩臧没有见到过夜隗的身影。
实在按耐不住,与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斗争后,他决定暂时对苏黎收起刀芒,毕竟再这样下去,他的小夜就可能不是他的了。
他直径跑到苏黎住处,果不其然,夜隗就在那。
见北摩臧来,夜隗跑去拉着他满脸兴奋,“阿北,你去哪里了?最近都没有看见你,有很多好玩的你都错过了。”
“我……我最近就在房间里,哪里都没去。”他支支吾吾答非所问。
“总之你能来真的是太好了,我们一起玩,这几天我都快想死你了。”
夜隗本就说话有问题,但是北摩臧居然和他讲话毫无不适之处,他自然要做的流畅,因为他要给苏黎看,告诉苏黎只有他才能和夜隗没有障碍的交流,其他人都不如他。
没有锋芒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好不容易和平相处的三人,却因为一件事而挑断了北摩臧小心支撑的快乐。
那一日,他们去山顶玩,那山是一个平滑的斜坡,唯一的乐趣就是坐在一个盾牌上向下滑,这游戏他们百玩不厌。
刚开始北摩臧是这么决定的,苏黎坐前面,他坐中间,夜隗坐后面,或者夜隗中间他坐后面,总之不论怎样他的计划是一定要和夜隗挨在一起,这样的话他就能够抱着夜隗或者夜隗抱着他。
可是苏黎害怕不敢坐前面,也不敢在后面,夜隗不顾北摩臧的心思,决定北摩臧坐前面,他在后面,苏黎坐中间,可怜小北美丽梦想付之一炬。
不情愿的听了夜隗的安排后,谁知在滑行中途不知哪里多出来的石头,盾牌本就滑的很快,被石头这么一挡,三人直接飞了出去,苏黎立马化出了翅膀接住北摩臧,夜隗也一直在身后抱着苏黎。
安全着陆后,夜隗才看到苏黎腿上有明显擦伤,二话不说便抱起苏黎向房间跑。
独独留下北摩臧一个人一瘸一拐的慢慢向房间蹭回去。
坐在屋子里实在觉得无聊又郁闷,他从书架的一众书中拿出了本人间的言情小说。
不知不觉便看得入了迷,再结合实际,他判断出夜隗喜欢苏黎的结论,心灰意冷下,他觉得自己终是痴心错付了,家书一封交给了妖鬼王,便带着对苏黎和夜隗的恨意回去了妖鬼界。
夜隗虽然纳闷为什么北摩臧不辞而别,但是又想到鬼界那么容易就到了,回头回去了再找他玩,便也没在纠结什么。
好好和苏黎玩了两月有余,夜隗父母送来书信,上面说自己的修为已满,要飞升上仙,故叫夜隗回去继承家业。
“那日起,我才回了鬼界。”
邬黎黎听的入迷,夜隗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邬黎黎异常兴奋的笑着,“哦~原来就是因为爱而不得,所以你们才成了世仇,哈哈,想不到你的风流债还不少啊,那说明你一定很爱阿黎咯。”
夜隗讪讪摇了摇头,“你不懂,这世间不是只有爱存在每个人心中,阿黎对于我而言,不是爱,她是我生命里除我娘以外最重要的女人,但是我们之间的情分早已超脱了男女之爱情。”
“那你对北摩臧呢?你俩就因为这种小事互相看不惯,这也太随便了吧。”
夜隗眼神飘忽,“不,我俩是在同年我回了鬼界做鬼王五日之后,还见过一面…”
那时的北摩臧已经在妖鬼界呆了两个多月,性格也突然怪癖了起来,喜欢收藏天下间的奇珍异宝,打扮华贵异常,性格乖戾无界,心狠手辣以至于妖鬼界无不闻风丧胆。
夜隗自然对这些一无所知,只顾着自己快活了。
回到鬼界做了鬼王后,父母将一半灵力送给了他,再加上他一连几日勤加练习,说话已与常人无异。
他内心是想要好好修习,这样他才能有能力去保护那个不爱笑的傻姑娘。
想起北摩臧的本事,又突觉许久未见北摩臧,便跑去妖鬼界寻他。
北摩臧见夜隗终于来找他,兴奋的不得了,穿金戴银的跑去迎他。
夜隗见北摩臧与之前穿着有所不同,虽心中看着不太习惯,但也没别的好说的,毕竟是人家自己也没有说的爱好。
北摩臧兴致冲冲的带着夜隗去看了自己收集的杰作,可这些于夜隗而言,正是击中了夜隗的厌点。
平日里夜隗虽是个爱玩的头子,但也是个清心寡欲的人,最是厌恶那些将“贪”字挂在脸上的人,而北摩臧的眼中的贪字,夜隗看的清清楚楚。
只是夜隗判断错了,只因北摩臧满身金银,他便以为那贪字代表的是财,可殊不知,北摩臧是贪,可他贪恋的是与夜隗短短的二人时光。
北摩臧见夜隗对这些奇珍没有表现出自己预想到的表情,只觉得是不够奇,不够珍才致使夜隗如此表情。
交谈些许后,夜隗才提出要北摩臧教自己功法,北摩臧当然开心的找不着北,二话不说便细心为他制订了一套完美的修炼计划。
其乐融融的日子终究是短暂的,怪只怪北摩臧的多嘴吧,他终究一句“你为什么要找我修习功法啊?”断送了两人的交往。
他只是随口一问,他以为夜隗是为了和自己在一起才来找他修习的。
可没成想夜隗便看着修习的书,随口一答,“苏黎别看平日不爱笑,可法术差的很,我一定要好好修炼以后保护她。”
北摩臧顿时徒手捏碎了手中的杯具满眼血丝的瞪着夜隗,“你……就没有一刻想着我?”
夜隗自是没有发觉,自顾自的看着书,“你?你以后可是妖鬼王啊,我实力不如你,以后说不定还是你保护我呢。”
“哼!原是我太天真!”
夜隗眼前的书突然化作一团灰烬,“你这是怎么了?”
“既然是为了保护那个女人,既然你一心想着那个女人,还来我这里做什么?我这里可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来求学的!”
一小奴歪打正着前来给夜隗送茶,北摩臧只手将那小奴当着夜隗的面灰飞烟灭。
“不知好歹的东西,来这里碍什么眼!”他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