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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往事(二)

上官芸说道:“如影,你怎么又跟你父亲对着干啊。”

上官如影咽下饭,说:“我就是不想学。”

“其实,我跟你想的一样。但是有的时候,又不得不学。等我十七了,我就……”

上官芸贴着他耳旁悄悄说道:“永远离开这个地方。”

“啊?”

“嘘,我只给你一个人说,别被他们知道了。”

“那你哪里?”

从未出过大山的上官如影对外面的世界很陌生,只有通过长辈口中了解一二。外面是一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随时都有可能被威格人吃掉。同时,他也好奇外面广阔的大地,想要区别于这里的自由。

上官芸答道:“去哪里都好,外面不仅仅有威格人,也有群居的米亚人。他们都住在城里,我应该会去那儿。可是,这是个混沌时代,我们是这个时代的弱者。我想,指琴风应该可以保护我,保护我去世界的每一个地方。”

上官芸看向天空,她那明亮的双眸似乎能看到世界的尽头。上官如影对上官芸有一种敬畏之情,又或是爱慕之情。

上官芸出神了一会儿,又看向上官如影,道:“我们俩都很讨厌古筝,但这也是保护我们的一种方式,让我们活下去的根本。答应我,你以后也要好好练琴了好吗?为了这个家,也为了你自己。”

“我十七岁以后,可以去找你吗?我也想离开这里。”上官如影有些天真的问道。

“我觉得你不可以。因为这里就是你原原本本的家啊,你要保护这个家,传承上官家族的血脉。”

“我不!”上官如影说话有些激动,一不小心把手里的给洒了。

上官芸急忙说道:“小点声。你看,才喝了一口就都给碰翻了。唉。”

上官芸伸手去扶碗。突然,胃里一阵剧痛,像是翻江倒海一般,喉咙一热,竟吐出一口鲜血。鲜血浸染在白色的长袍和裤子上,竟比阳光还要耀眼。这吓坏了上官如影。

“芸姐,你怎么了!芸姐!”

上官芸的表情十分痛苦,捂着肚子说不出话来。

上官如影有些艰难的站起来,双腿跪的差点使不上劲。但他依然让上官芸搭着他的肩膀,扶着她穿过厅堂进入后院,就是大家休息的地方。

刚挪进后院,就看到上官落东趴在门槛上,嘴角也挂着血。

“父亲……”上官如影用着颤抖的声调说,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上官落东微微抬起头,像是从牙缝间挤出几个字:“快……藏好。”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指向东南角的假山,因为那个地方有着唯一的密道。

看着父亲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上官如影泪流满面。他掺着上官芸来到了密道上,掀开与杜也砖融为一体的地板,藏了进去。

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但他的这个暗道隔音不错,使得他几乎听不清外面发生了什么。

“把所有人杀掉,不要留活口。”

“是!”

一大伙威格人闯了进来,根据衣服后的图案可看出,他们是死神组织的。

他们杀掉了上官家所有失去行动能力的人,父亲,母亲,叔叔,兄弟姐妹……霎时间,血溅染了整个“静琴院”。

“喂,这人你还吃不。”

“都成这样了谁吃他们,烂肚子的。”

同时,他们还砸掉了所有的东西,撕毁所有的书籍。

“他妈的,这破玩意儿咋这么硬,不行一把火烧了得了。”

这时,突然传来一声惨叫。一名威格人竟从屋子里被打飞出来,七窍流血,倒在地上当场去世。

之间上官如风冲了出来,左腿像是使不上力气,嘴角带血,脖子发紫。

他一手端着古筝,另一只手扶弦,与两名威格人撞人对脸。上官如风怒目而视,吓得那两个人一愣,上官如风纵身一跃跳上围墙,却重心不稳栽出墙外。

而这发生的一切,上官如影浑然不知。次日距上官如风出山归来之时仅相隔一个月。

上官芸的总是咯血,从嘴角流出来,上官如影止不住的擦,不断的擦。这样的变故使得上官如影一度陷入迷茫和恐惧中。

芸姐很痛苦,我要做什么?怎么才能救她?家人们呢?父亲呢?我该怎么办?

上官芸睁开双眼,目中无光,但又立马吐了两口血。她不知是在看什么,喃喃的说道:“我看到……爸爸……妈妈了。”她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

上官如影终于忍不住了,在她面前大哭起来。那没有喊叫的哭泣,比撕心裂肺的哭更加悲伤。

外面渐渐没有了动静,但一股烟味弥散开来。上官如影将地板顶开一条小缝,见四面烟起,眼前的房子已被大火点燃,很快就要倒塌。墙壁上还溅有些许血迹。

这个暗道也是木结构,如果不快点走,马上也会被大火引燃。

“芸姐……就剩咱们两个人了,我带你走。你不是想看外面的世界吗?”

上官如影带着哭腔,背起上官芸就向外跑。因为这弱小的身躯,使得上官芸的脚不得已在地上拖拉着。

不经意间,上官如影看到一侧的墙上挂着一把古筝。对了,这是父亲留下来的,以防后患。

上官如影解下腰间的束带,将古筝绑在胸前,又继续拖着上官芸往外走。暗道的出口,是北山西侧。

“芸姐,芸姐。你不要死,我带你出去,去看外面的世界。不要死……”

上官芸又咳了一声,几滴血溅在上官如影的肩膀和古筝上。

出了暗道,眼前即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但远处有着滚滚浓烟直充苍天。

放火烧山,所幸火源距这里较远,一定要在大火烧光森林前逃出去。

上官如影在草丛间穿梭,时不时看看火势。

稍不注意,上官如影被一根树根绊倒,两人都摔倒在地上。尖锐的杂草划伤了他的膝盖。

要快一点爬起来,带芸姐去找人,救救我们!

忘却了疼痛忘却了疲劳,背上上官芸又继续跑起来。

口干舌燥的她说艰难的向外走,闷热的天气还让他的脑子有些发昏。但时不时咳嗽的上官芸又使他时刻清醒着,因为他一定要走出这片生他养他的地方。

看到尽头了,看到希望了!现在的他迫不及待的想要逃出去。好像只要出了这片土地,两个人就一定可以得救一般。

突然,他的肚子竟不合时宜的疼了起来,上官如影双腿一软,一头撞在了树干上,当场昏厥过去。而两米以外,就是森林的尽头。两人都倒在这块土地上,远处的大火一点一点的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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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不孝子,竟敢放弃这一大家子人跑了!”

“胆小鬼,胆小鬼……”

“我对你太失望了……”

……

一声惊雷,这通天修为……不好意思,跑题了。

一声惊雷,上官如影猛的惊醒。此时的他躺在一个山洞里,身上的衣服是湿漉漉的。漆黑的山洞外淅沥沥的下着雨。

“你醒了。”一旁的史林助靠在墙上,拿出了水壶递给上官如影,道:

“来,喝口水。”

上官如影只是出神的坐着,也不说话。眼直勾勾的盯着由一小团火焰照亮的墙壁,上面刻画着一些奇怪的图线和符号。眼前的这一切让他觉得不太真实。

史林助见他不说话,紧盯着墙面。于是史林助默默收回水壶,说道:“那应该是洞居时期米亚人刻的,起码有上千年了。”

说着,他还用刀尖在墙上划着。

上官如影的腹部又有了一阵轻微的疼痛,使得他清醒了一些,想起了白天发生的一切。

上官芸就躺在不远处的地方,也是被淋了一身的水。他的表情没有了白天的那份痛苦,像是睡着了。上官如影松了一口气,慢慢的爬了过去,伸手去摸她的手。

手,是冰冷的……

“她死了。”史林助说道。话语中没有悲伤,没有怜悯。冰冷的三个字砸在了上官如影的头上。

上官如影猛的回头,两人四目相对。他的眼神中带着震惊,悲伤还有愤怒。

史林助边扭开水壶边说道:“是中毒死的,从脖子的颜色就能看出来。”

接着,史林助喝了一口水,又说道:“这孩子死之前好像还念叨着什么‘如影’。你是不是叫如影。”

“你为什么不救他!”上官如影气的大叫,豆大的眼泪不停的往下落,攥着上官芸的手越来越紧。

史林助一愣,又想举起水壶喝口水。

上官如影突然伸出手,想要一巴掌扇飞水壶,但史林助的左手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又继续喝了口水。道:“我不是学医的,我不会救人。”

本以为……本以为只要带她出来,就能得救的。

上官如影回头看向上官芸,真的就像睡着了一样,没有呼吸,没有心跳。这时,他注意到上官芸的右手好像在护着怀里的某样东西。上官如影从上官芸的内测衣服中拿出了一本书,叫《指琴风》,里面还有上官芸勾写的字迹。

“答应我,你以后也要好好的练琴了好吗?为了这个家,也为了你自己。”

这是白天上官芸对他说的话。

上官如影鼻子一酸,小拇指勾起了她冰冷的小拇指。

“好,我答应你。咱们约好了。”

他有些迟缓的站了起来,扫视了一圈,道:“我的琴呢?”

“那个古筝是吧,我给扔了。”

上官如影一听,不顾外面的倾盆大雨,竟直接跑了出去。史林助见状,连忙喊道:“那小子,快回来!”

他起身追了出去,外面下着大雨,乌云遮蔽了月亮和星星,几乎什么都看不清。史林助努力寻找来时的路,一边找一边喊“如影”。最后在一处泥潭中,发现了上官如影,正死死的抱着那把古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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