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在怀里的那封信,乐见一路都不敢打开看。母亲当着她的面把信拆开,厚厚的一叠纸,其中还飘落两张,乐见见到了赶忙捡起来,却被上面的数字吓了一跳:白银二百两。
这是两张银票,都是二百两的面值。这是什么意思?好好的,姑姑给这么多钱做什么?
乐见娘看到乐见手中银票的时候,一把就把银票扯了过来,对她说:你回屋去吧,其他的不用你管。
语气难得和蔼。既然母亲这么说,乐见不好再分辩什么,慢慢走回房里,留下母亲在院中看信。
一下午的时间,乐见都在帮着收拾院子,打扫马棚、劈柴倒水、最是殷勤,一直在她母亲身边乱晃,她的母亲就像没有看到她一样,每次都巧妙的避开,也不告诉她信上究竟写了什么。
陈鳏夫今日去进木料,到了傍晚人才赶着骡车回来。
他一回来就向母亲说起来今日平阳发生的大事:南王一把火把一座青楼灭门了,都说南王是看中了里面一个女人,想给她赎身,但是老鸨不同意,这样闹了起来,南王一生气就烧了整座青楼!
“南王?哪个南王?”母亲很诧异,今天一回来就被小姑子的那封信搅和的心神不宁,这怎么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南王程普啊!说是闻袖馆有人大逆不道,一晚上就被灭了门,真是太惨了……”
“哦,是这样。”母亲点点头,然后拉了拉陈鳏夫的袖子,把陈鳏夫拉到了自己房间!
“怎么了?”陈鳏夫很诧异。
在母亲的屋里,也不知道他们两人还在商量着什么,总之很小声,有时候还带有两三句争吵。乐见没有听墙根的习惯,时隔多年之后想起来这一段记忆,十分后悔自己没能听一听他们在屋里讨论着什么。
从屋里出来,二人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大晚上的,陈鳏夫非要去屠夫家去买上二斤羊肉,说要包饺子吃,母亲只好同意在家里调馅儿。
那一晚上她们饭桌上尤其丰盛。
“今天怎么了?怎么吃这个?”乐见有些懵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啊?
“快吃吧。”乐见娘给乐见盛上一大碗水饺递了过去。
乐见狐疑的拿起碗筷,尝了一口:羊肉馅的水饺,上一次吃的时候还是除夕之夜。
“怎么了,怎么吃起这个来了?”乐见遇到事情就想打破砂锅问到底,但是她的母亲不允许她这么问下去。
“没什么?这不……家里要变好了嘛。快吃吧。”她娘催促道。
“哦。”乐见也不敢多想,自从闻袖馆大火那一天,她还没有吃过一顿正经的饭,眼下是真饿了。乐见吃了好多饺子,“娘你也吃啊!”
“行,快吃吧。”陈鳏夫和乐见娘也动起了碗筷,他们一边吃一边催促乐见,“乐见,你快吃吧,还有好多呢!”
乐见以为信中给母亲道歉的文字,所以母亲看了有些感动,或是说是她原谅了自己,所以并没有多想什么,这一顿饭吃的异常圆满。
“你姑姑还说了什么啊?”母亲在饭桌上问道。
“也没有说什么,就说让我以后听您的话。她要去望京。”乐见真没有脸面说出‘姑姑不要她去找她’这句话,如果说出来,岂不是在母亲这里丢了脸?
也正是没有说出这句话,乐见母亲做出决定才肆无忌惮。
“望京吗?去望京做什么?”
“这……她没有说,娘,你去跟姑姑说,别让她走了?”
“这……明天再说吧。我明天去找她一趟。”
“嗯。”乐见稍稍定下心。
人在吃饱的时候容易犯困,眼下乐见就这样,大概是回家了,她有些困倦,晚饭之后早早的上床睡了。
第二天日上三竿,乐见才醒。
窗外鸟鸣叫的十分动听,要不是前几日她擦饭不思,想来今天一定要赖一会床,好好听听这惬意的声音。
乐见穿好衣服走到外面,外面的树叶还没有清扫,这又是自己的活儿,乐见认命似的拿起扫把,却发现了:太安静了,整个院子太安静了,以前还有骡子在马棚里发出‘呲呲’声,现在骡子怎么不见了?
难不成陈鳏夫又把骡子牵走拉木料去了?
乐见敲了敲母亲的房间,房间里并没有声响。
奇怪了!这一早上的去哪里了?去姑姑那里了吗?
乐见心慌的厉害,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便急忙推开了自己的房间,房间凌乱不堪,箱笼杂乱,母亲没了踪影。
人呢?去哪里了?被抓走了吗?
乐见放下手中母亲的衣服向外面跑去,却被桌角绊倒,趴在地上发现了一张烧掉的灰色纸屑,上面的字迹早就不能辨认。
这是怎么回事啊?
乐见爬起来想找姑姑,便一路跌跌撞撞闯进和乐街。
遂溪糕铺上面的贴着新的帖子:吉房转让!
乐见急出了眼泪‘咣咣咣’的砸门。良久都没有人来开,倒是邻居对着她指指点点。
“李家娃娃,你怎么在这里?你没跟你娘在一起吗?”
“我娘?我娘来过了?”
“一大清早和一个男的赶着车来的,扒着门缝看了看,两人一商量,说是出城了。”
“出……出城了?”为什么是出城了?她怎么办?
“你看到我姑姑了吗?知道我姑姑在哪里吗?”
“你姑姑……不是被昨天两个侍卫带走了吗?你不知道吗?这话说的,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情……这谁敢问啊,他们拿着刀呢!”
乐见无法相信是母亲抛弃了她,或是姑姑被当兵带走的事实。
谁能告诉她发生什么事情了啊?这几天怎么了,她就像一个傻子一样,就这么被人丢弃了?
她想找她娘问问清楚,于是,一路跑出了平阳城,想在城外寻找一下他们的痕迹。刚跑出城门口,乐见便哭的更凶了!她没带户籍!
她没有带户籍,没有户籍是进不了平阳城的!
要怎么办?乐见傻了,硬闯城门口是可以先斩后奏的!乐见一个十岁的女娃娃怎么有泼天的胆子闯城门?
乐见哪也去不了,哪也不敢去,所以就在平阳城城外蹲守,她想着南王总有一天从城门口经过,然后自己去拦住马车去质问他。事实她等了好几天,都没有看到一个熟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