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走来时大家相对无言,不过,乐见从姑姑凝重的表情中看出来,好像她闯祸了。想起刚才血淋淋的小五,乐见好像被别人扼制住了喉咙。看澜将军的眼神有些哆嗦。
澜将军就在姑姑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乐见注意到这一路上,澜将军都在小心的看姑姑一眼,再看一眼,可最终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难道说澜将军或是南王和姑姑是旧相识?可刚才在闻袖馆也不像啊,倒像是债主过来追债的。他会不会回到遂溪糕铺就杀掉她们?
相反看姑姑,她倒是像一个富家的小姐,目不斜视的走着,只是走的很慢。澜将军为什么对姑姑这么毕恭毕敬?姑姑从来不提起自己的身世,乐见只是从她母亲说闲话时零星的词中得知,她们家以前住在青燕的国都——望京。
后来呢?后来因为家道中落,所以不得不在平阳避世。
然后呢?
然后不得而知,没有人告诉她原委。
“姑娘……姚……姑娘……你……”澜将军最终打破沉静。
“我家已经到了,不用送了,您请回吧。”姑姑站住回身说道,语气带着几分疏离。
“是。”澜将军向左右使了眼色,左右分来两个随从站在遂溪糕铺门口,如同门神一般。
“你这是做什么?”这个动作引起了姑姑的不满,乐见有些紧张的看着这一切,她有些慌张,指甲不小心掐进皮肉中。
“职责所在,姑娘您……不要为难属下。”澜将军像是故意跟姑姑杠上了,每一句话都说的例行公事的样子。
“好,我不为难,他们站远一些,让旁人看到不好。”姑姑妥协了。
“是。属下明白。”
姑姑不在多说,转身走进铺子。乐见也随之进入铺子。
点心铺被这些人搜的杂乱不堪,乐见立起了两条木板凳之后被姑姑止住了动作:“别弄了,回去睡觉吧。”
“姑姑,他们这是……”
姑姑叹了一口气:“你别管了……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呢?太晚了。”
“是不是我闯祸了?”
“也不怪你。”姑姑挥挥手打发乐见上楼。姑姑不想说怎么都撬不出话来的,乐见在楼梯上走的很慢。
“乐见!”姑姑似乎想起了什么,着急的语气中掺杂着一些兴师问罪的意思,却又无可奈何,“你真的很让我费心啊……你为什么总是不听我的话,为什么要把那块玉带出去招摇?”
大概想到了这么质问乐见得不出想要的答案,姑姑闭了闭眼睛,使自己看起来没有特别失态。
“我……我只是……”能说什么呢?说一时兴起学堂里的的学生都配着玉佩或是荷包,只有自己腰上什么挂着,就是想让别人看一眼,还是说张扬之后,自己忘记摘下来,或是想让小五再开开眼?
“算了,玉佩我拿走了。以免你在把它拿出去张扬。”姑姑沉了一口气,不再与乐见过多计较,“上去睡觉吧。”
“哦。知道了。”乐见快步走上楼梯,她只知道她错在不该把那块玉带出去。姑姑为什么如此生气?既然姑姑不告诉自己答案,那么一切全凭自己的想象也可以
心里压着事情是怎么睡也睡不着,刚刚闯了祸,乐见也不敢在外面瞎转,也不知道门口的那两个侍卫走了没,也不知道姑姑明天会有什么样的解决办法?南王盯着姑姑做什么呢?为什么要跟他们过不去呢?小五真的死了吗?做完闻袖馆的大火是真的,当着县令大人的面,县令大人怎么跟哑巴一样,什么都没说就任由着这个南王草菅人命?
大人的世界乐见不懂,也没人跟他讲过啊。
一晚上昏昏醒醒好几次,总觉得这些事情没有那么糟糕,总是认为第二天天一亮又是一个明媚的早上,没有任何烦心事,她依旧能背着布包跑去夫子那里上课……
醒来发现,自己正在做梦。
糟糕的事情并没有任何改变。乐见下楼的时候姑姑已经把饭从厨房端了过来。
“醒了?醒了过来吃饭吧。”
“啊?哦。”乐见答应着,她抬头看到了姑姑好像跟从前不一样了,她把头发全部散了下来,齐腰的黑色长发衬着姑姑的脸越发的细腻年轻美丽。
乐见还是第一次看到姑姑这个样子。
“姑姑,你这头发……”
“没什么,不太愿意绑了。”姑姑轻描淡写,给乐见递过去一叠米糕,“早饭……只剩下这个了……先凑合吃吧。”
“姑姑……我还不饿。”乐见只吃了一口米糕就放下了,“昨天……他们……”
“没事了,没什么,都解决了。”
“那……小五……”
“乐见,你忘了他们吧。”
存在记忆里的人如何能忘掉?
姑姑站起身来,从柜台上拿出了一封信:“我这里有一封信,你拿去交给你娘,告诉她,是我的意思,她看到信会明白的。我这里你以后不要来了,我要去望京了。日后听你娘的话。咱们姑侄两个人,就这样,以后再也不用见面了。”
“是不是南王……要杀你?还是……你跟她说,红狐狸是我包庇隐藏的,跟你没有关系啊……你让她来找我……”
“乐见!我说过,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要往你身上揽。我马上就要走,今天就当作咱们姑侄两个人分别吧。你回你娘那里去,你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她不会不管你的。”
“我不要……”乐见是真的被吓住了,她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她想倔强一下,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倔强的资本,因为从姑姑的语气中,乐见听出了疏离。
“这世上哪有这么多你不要?你非要害的我……害的全家不得安宁吗?还不快走!”姑姑摔了盘子,动了怒气。
“我不是……”乐见不能辩解什么,看得出来,姑姑现在不想跟她谈。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的遂溪糕铺,她只知道,她被姑姑一手给推了出来,然后糕饼铺的大门紧紧关上,任凭自己在外面哭喊,姑姑也不开门。
门口的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把她从遂溪糕铺拉开,拉出了和乐街随手把她扔到街口,自己爬起来在街口哭哭啼啼,好久不能自抑。
那封信被姑姑塞到怀里,鼓鼓囊囊的样子,乐见忽然觉得有些丢人,她想姑姑如此的绝情,娘亲会不会帮她说好话?
乐见想到了母亲,便急忙跑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