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世子府里的下人们开始忙碌了起来,世子尚武,平素府内少宴请,府里侍侯的人也不多,连平时负责看家护院的侍卫也被临时征招了过来杀鸡宰羊。
今日府上虽是晚宴,但司马玉龙一早便做好了周密的安排,先是叫管家将东厢房收拾出来,下午由王猛安排好车马,先将东方先生及随从行李一并接过来安置好,并拟好了晚宴的菜单,除烤全羊,炖鸡,野菜老三样,外加马奶酒与鲁人爱吃的炊饼。
草草的吃过午饭后,客人们陆陆续续过来了,先到的是公孙玉龙叔辈大臣公孙仪,现为北境主掌邦交的外务卿。见公孙玉龙已出厅迎
接连忙笑着拱手道:“参见世子,”
司马玉龙笑道:“公叔,这是在家里,就不必多礼了”。发现公孙仪旁边还带了一名宾客,十分面生,便问道:“这位是?”
“见过世子,下官狄青,鲁国人,上月刚应招来到北境,现客居公孙大人府上。”犹青不等公孙仪介绍便开口答道。
“先生不远万里来我北境,请恕玉龙怠慢之罪”。公孙玉龙见这狄青虽然也就三十出头,但气定神闲,谈吐不凡,又得自己这公叔亲邀至此,定然不简单。
“世子,不,贤侄,狄先生现已请到我府上暂住,先生之才足为我师,听闻世子府今日宴请东方先生,我……”
公孙仪话到这儿狄青赶忙补上:“我便不请自来了,看能否沾上公孙大人的光,到世子您府上讨杯水酒。”
“狄先生说笑了,玉龙求之不得。酒水管够。”
“哈……”三人齐声大笑起来。
接着是大统领秦恒过来赴宴,这个一人职掌着君临卫戊和北境情报网两大重部门的将军,其实年纪不过三十,作为北境年青一辈中的皎皎者,平素便和世子走得很近。两人简单寒暄两句秦恒便径直入座。
接下来来的还有北境丞相,当今国主公孙瓒的叔父公孙胜。公孙玉龙连忙过来行礼:“玉龙见过叔公”。
公孙胜笑道:“世子,老夫可担不起你这么大一礼。”
“叔公乃北境柱石,又是玉龙长辈,自然当得起”。
公孙胜年近六十了,但感觉仍是精力充沛,为相二十年来,深受两代国主器重,在朝中德高望重,秦恒公孙仪也相继过来见礼。
安置好众宾客,世子便独自走出大厅,来到世子府大门外,今日他需以师礼来迎接这位鲁国名士,站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远远的看见世子府迎接先生的马车正从主街转过来,公孙玉龙整了整官袍,正了正金冠,常年的军队生活让他的皮肤看起来没有一般公子哥白皙,但身材挺拔匀称,五官端正,特别是他的那双眼睛非常明亮有神。:::
见马车已到门口,玉龙走上前去,待车夫搭上车梯,掀开车帘后,拱手行礼道:“先生不远万里来襄助我北境,玉龙在此谢过先生,今日府上略备薄酒,为先生接风洗尘。”
车上东方博听闻是世子亲迎,连忙下车回礼道:“博乃一介书生,怎劳世子亲迎,实不敢当。”
“公父与北境对先生可是望眼欲穿,如盼星月般终盼来先生,玉龙不才,今后仰仗先生教海,强我北境。”
东方博曾周游列国,受各国礼遇,此等接待规格早已见怪不怪,然这北境世子,言语神态尤为诚恳,看上去并非一般客套,心下好感顿生:“世子言重了。”
“先生请。”
“世子请。”见自己不走,世子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径自先跨上台阶,两人先后进府,王猛叮嘱了侍卫们几句后,也尾随世子入府。
东方博入宴与众人一通客套见礼后方才就座,按宴请礼节,主客安在主席右边第一排的客席,狄青,布勒,依次而坐,左边客席是公孙胜,公孙仪,秦恒,王猛依次相向而坐。席间宾客间先是相互敬酒,几杯烈酒下肚后先是由公孙仪开头:“久闻先生精于改制强国之学,现中原各国均有改制,国力也有相应提升,不知先生做何评价。”
“自驱逐天子,五国相王以来,天下崩坏,相互攻伐,各国不断发展和壮大自己,或为自保,或为争霸,旧的封地制度显然无法满足国家间需要,于是各国相继出台适合自已发展的制度,以期达到富国强兵的目地。”东方博并未正面回答问题。
“何为旧制?何为新制?利敝如何。”秦恒问题简单明了。
“问得好,中原诸国均为上古部族不断演变而来,多为老牌大族,国家管理依托分封制,也就是将土地封给众宗亲及有功之臣直领,并世袭罔替。此谓旧制,适用于旧时期尚可,然用于当今大争之世,敝处主要有三:一,各封地领主具有相当大的自主权,政出多门,上传而不下达,无法凝聚国力。二,封地领主世袭相传,贵族民众各安其命,贵族惯于安逸,民众听天由命,国家自上而下毫无进取之心。三,国家收入来自各领主朝贡,大争之世为维持庞大战争开销,各封地领主为维持自身利益,只会强加于民众,长此以往无异于杀鸡取卵,百业调零。”东方博的分析有理有据。
“先生之言似有诛心,我北境各族,国家但有危难,无不慷慨解囊。”公孙胜在北境公孙族领中德高望重,听闻东方博的分析,心中略微不快。
“人性而已,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不能否认识大局者有之,然终只能代表一代人的少数,无关大局。国家的长治久安从来不是依靠少数人或是一代人能完成的。”东方博对公孙胜的质疑并不以为意,继续阐述自已的观点。
公孙胜听得脸一阵白一阵青的,意欲反驳,公孙玉龙见机连忙劝到:“叔公,还有各位,今日乃我世子府有幸宴请东方先生,东方先生乃鲁国大才,素闻鲁国士子平时爱辩论时政,各抒已见以为快事,今日我等也附庸风雅一回,权当自己是个旁观者,笑谈天下。”
“妙哉,世子此言,甚合我心。”说话的是狄青。
一场即将变成争议的讨论,在公孙玉龙三言两语下又回到了讨论的主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