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另一侧的恩寿,听了李承翊的话不禁后背发凉,他素来知道太子是个有心机的,却没想到这太子不仅心思缜密而且净多疑多了如此地步,哪怕自己这个陪他过了十余年苦日子的人净也不相信。
空望着窗子发呆的李承翊似乎是知道了恩寿心中所想,忽然转过头来厉声说道:“舅舅此刻不应该疑我的。”
斜倚在椅子上的恩寿听了这话似被当头一棒,猛的从椅子上跌下来,紧接着便快步爬起来朝着李承翊跑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说道:“是不是有杨府的人还活着?他们是不是私下里联络你了?你快告诉我!”
李承翊撇开恩寿的手,不紧不慢的理好了衣领,也不去看恩寿的眼神只淡淡的说道:“杨家又不是只许活你一个,你何必如此忧虑,你知道我早晚是要出这个废殿的。”
恩寿此时已经急红了眼,哪里还顾得上别的,一把拉住了李承翊说道:“杨家之人狼子野心,你母亲便是他们争权夺位的牺牲品!是你母亲豁出了性命才保下了你,你只需在多等几年,便可以正大光明出去,一出去便可以坐那个位子了!”
李承翊依旧脸上毫无波澜,说道:“舅舅难到不是杨府中人,难道母亲的死与你毫无关系。母亲保下我,不光是让我平安的!若是我等到父王死后,再从此地出去,怕是要受尽小人支配的,我想母亲也不想让我受人左右的。”
恩寿本来还是气鼓鼓的,可听了李承翊的话一下子便泄了气瘫坐在地上,只是自顾自喃喃道:“莞儿若是知道,必定会伤心坏了...”
李承翊狠狠的给了恩寿一巴掌,说道:“你不配提我母亲的名字。”
恩寿挨了一巴掌,住了嘴。半晌又带着哀求说道:“不论日后出了什么事,还请你放了叹儿,她是我唯一的指托了。”
李承翊本以为恩寿还有辩解,可听了他这么稀里糊涂的一句话,却有一点摸不着头脑,思虑了一会说道:“她只是个弃婴,你不过养了她几年,她与你全然没有关系,我为何要害她,你是不是把我想的太过于狠毒了?”
恩寿心里的一块石终于落地,好在这宫里知道叹儿身世的人大多已经死了,杨家人更是不知其中原委,多半以为叹儿已经没有,若是这样,看平日里李承翊对叹儿的态度,只想着日后无论李承翊怎么算旧账,叹儿也是可以平安度日的。
于是恩寿又说道:“那便好,有了你这句话,不论你幕后有谁指点,看在皇后的恩情上,我也是要帮你的。”说完,便站了起来朝屋外走去。
待恩寿走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李承翊自己时,他突然觉得有些落寞,一瞬间他也开始有些不舍,虽然恩寿的身份让他憎恨,可是他和艾儿姑姑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如今撕破了面皮,心里确实难受,他已经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至亲,可要成就些什么,必定要舍弃些什么。他确确实实是把叹儿当成了亲妹妹,心里暗自的发誓,就算以后发生什么也要尽力保下叹儿。或许母亲在的话也是和他一样的。
时间流转飞快,快入秋的时候,皇帝派人来废殿接了太子一行人,本来皇帝也是要来的,可因为实在病的厉害,便指派了进喜和信任的太子太傅来接太子一行人。艾儿等着一天等了老久,立马拿出早就收拾好的东西跑了出去,太子则牵着姝叹紧紧的跟着艾儿出去,最后走出来的是恩寿。进喜看见太子出来了远远的迎了上去,可走到近旁,看见了李承翊牵着的娃娃,却大吃一惊,于是战战栗栗的问道:“奴才素闻太子并未在偏殿中纳过人,这孩子.....”
太子早知道躲不过去这个问题,刚想回答,叹儿却自己得意的说道:“这是我哥哥,他出去我自然出去。”
这下子进喜更加蒙了,继续问道:“皇后只有您一个孩子,这....”
李承翊弹了弹姝叹的脑门,假装生气道:“皇家的亲戚有乱认的吗?”
然后和颜悦色的对进喜说道:“让公公见笑了,她方才十岁,又养在这废殿中,什么都不懂,您千万别见怪,她是被遗弃来废殿甬道上的,后来被恩寿公公捡到,养在了这里。”
一旁的姝叹听了这话,重重的点了点头,对这进喜故作高深的说道:“哥哥说的着实是对,爹爹也总说我是捡来的女儿。”
众人听了这话不禁大笑起来。
进喜知道了原委心里才踏实了下来,这宫里最重礼法,若是太子在这废殿中养出儿女,怕皇上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紧接着进喜打笑道:“还是恩寿公公好福气,不像我们儿女缘薄。诸位也别愣着了,咱们快快走吧,皇上在祈兴殿里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