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应了恩寿的话,没出一个月,皇上就派人来废殿宣旨:恭请太子迁去祈兴殿。
宣完皇帝旨意,进喜让其他的人先一步回去,等人都差不多退了出去,才跪在地上说道:
“太子,皇上为了迎您回去命人重修了祈兴殿,所以还得委屈您在这将就一段时日。这么些年来奴才知道您一直盼着这一天,奴才也是,奴才在这给您磕头恭喜您了。”
李承翊见状急忙上前扶起了进喜,颇为高兴的说道:“公公待我一直很好,我一直知道的,若不是您年年往这里送些银钱,我们怕是连这样的日子也过不上。”
进喜慌忙答到:“太子您莫要这样说,当年若不是皇后娘娘救下了我,我如今早不知死在了什么地方,我这么做是应该的,您就记住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奴才宫里还有些事忙,就先走了,”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盒子,送进了李承翊的手里继续说道:“往后还有好多要打点的,不要跟我客气,你尽管拿着。”李承翊也没有过多推辞便收下了,目送着进喜公公离开了废殿。
见进喜走了,艾儿连忙跑了上来对李承翊说道:“太子真是神了,恩寿昨天方才与我说过咱们就要熬出头了,今天皇上就派人过来宣了旨,你说说神不神。”一旁的恩寿冷冷的说道:“这世上哪有白来的好事,你只管问问他背着我们做了什么便是。”
艾儿听了恩寿的话一头雾水,又带着疑惑转脸望向李承翊,李承翊见瞒不住了便说道:“我不是有意不和你们说的,宫里的事情变故多的很,我怕你们空欢喜。”
恩寿继续说道:“空欢喜?太子是怕我们就是你口中的变故吧。”
艾儿听了恩寿的话,心里颇为不高兴于是立马替李承翊辩解道:“你知道些什么净在这里说浑话!太子肯定是信得过我们的,我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你不要胡搅蛮缠!”恩寿听了艾儿的话冷哼一声,转身走进屋里。李承翊见恩寿走了,又缓缓对艾儿说道:“姑姑,多谢你信我。”
艾儿听了这么一句心里还有些不好意思,继续说道:“你是皇后娘娘的儿子自然是像她的,一定是个好孩子。”说完也进了屋里,嘴里还碎碎叨叨的说着要带走的东西。
李承翊看着艾儿进了屋,脑海里不断闪出他们几个说的话。恍惚间他好像又看到了自己的母亲。不是宫中的母亲,是在北疆时的母亲,那个还会嘻嘻哈哈像个孩子一样笑的母亲,那时的母亲是鲜活的人,不像是宫中的木偶。可是她的善良不论到哪里也没有变过,也因此给他种下了这么多的善果。想到这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做法,若是母亲在的话,也不想看我一直冷冷清清的活在这废殿中吧,我一定要活出个名堂,为了母亲,更为了自己。
等大伙吃完晚饭,天已经黑了个彻底。艾儿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叫恩寿也别闲着,赶紧捡着要紧的东西收拾起来。恩寿被她催的不耐烦,说道:“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这么急干什么!”
“你懂什么呀,宫里的人手脚都麻利,如今皇上下了旨,他们肯定不敢怠慢,你快快收拾便好了,哪里那么多怨气。”话音落地,艾儿便抱着碗筷出去了。
这时躺在床上的叹儿,忽的坐起来,眨着俩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甜甜的冲李承翊问到:“哥哥,我们要去哪里啊?”
李承翊笑了笑答道:“哥哥要带叹儿去住大房子了,哪里的床比这里的睡起来还舒服。”
小叹儿一听到这话,立马更加精神忙不迭的穿好鞋子,朝门外跑去,恩寿见她又要乱跑,立马拦下了她问道:“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快好好在这里待着。”
“父亲父亲你快放下我,我要赶紧去收拾东西,这样我们就可以快快走了。”叹儿一边说,一边挣开了恩寿的胳膊,跑了出去。
夜风呼呼的从叹儿没关好的门里吹进来,屋里只剩下了看书的李承翊和斜躺在椅子上的恩寿。
李承翊不去看恩寿只是自顾自的认真看书,恩寿却冷着眼睛一直瞪着李承翊看。过了半晌,见她俩都不回来,恩寿便先开口道:“到如今你也不打算与我说说?”
李承翊缓缓放下书,眼睛却也不去看恩寿,只管盯着窗外说道:“你越来越没了奴才的样子。”
恩寿听了此话,净哈哈笑了出来又说道:“你既有了那般的心机,想必也知道我不单单是个奴才。”
李承翊见他已经挑明了,便继续说道:“我原来只顾念着你对我和母亲的忠心便从不戳穿,如今你既然也知道了我的作为,想必你也不简单。”
恩寿笑了笑又说道:“你真是像极了你父亲。不过你既知道我不简单,若与我说了我,我大抵也是能帮你的。”
李承翊手下一顿,过了一会才说道:“我既知你不简单,又怎会全身托付与你。”说完抬眼看向窗外,透着窗纸,只模模糊糊的看见了一片黑色,那黑色笼罩了一切房屋,月色朦胧,树影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