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与听到禀报后,仔细询问了霁月公子今日的行踪,当机立断即刻前往田府找王信,同时令手下将此事告知太子。
王信听到下人禀报容与有急事求见,立马从田府出来,一听也慌了:“今日我们只去了东市,先去那里找找,李广可是武将,怎可一个人就去了?万一伤着儿姁……”真是让人着急。
容与闻言心下暗恼没有带手下出来,又不便惊动田府的人,只得与王信快马加鞭前往东市寻人。
儿姁想得很简单,她随李寂魂魄去找李广,一个人构不成什么威胁,李广该是愿意听她说明来意,便能顺利将李广带回来。
事情发展也正如儿姁所想,只是多了个小插曲。
儿姁到了一间破败的道观,此地甚是偏僻。李广听到有人靠近,正想走,但仔细听着那人脚步声很轻,像是女人,又只有一人,于是李广没有着急离开,而是找了个隐蔽之处躲了起来。
“在下霁月,师承姚翁,通阴阳术,今受尔父李寂所托,前来协助李中郎洗清冤情,不知英雄可否现身一见?”儿姁拱手道,而后静静地站立在道观中间等待。
李广思量片刻,便站了出来,才发现来人是个年龄不大的小公子,一时多了许多不信任:“你说,是受我父亲所托?”手在刀柄上微微握紧。
儿姁打量了下李广,倒是个颇有朝气的男子,只是连日奔波,逃避追捕,看起来有些形容憔悴。
“是,在下有阴阳眼,八日前与你擦肩而过,你父亲的魂魄便在夜里寻我,希望我能来助你。”儿姁态度诚恳。
“如你所言,父亲可记得何人杀害自己?”李广仍表怀疑,但握紧刀柄的手却微微松了一些。
“你父亲死前只看到凶手一眼,但他不认得此人。”
“如何证实你所言非虚?”李广很是谨慎。
儿姁无奈,望向一旁李寂的魂魄,李寂把脚抬了起来,手在自己和李广的脚上来回指:“足……足……”
“你父亲在你和他的脚上来回指,就说‘足’,在下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不知道能不能成为你想要的证据?”儿姁没有把握,心里直打鼓。
李广闻言大骇,他与父亲脚上有同样的胎记,此事自他母亲去世后,再无第三人知晓。
“你是说,父亲就在我身边?”李广一脸难以置信,见儿姁点头又紧接着问道:“霁月公子,可否让我也见见他?”
“霁月不才,此事怕是不能办到。只能等他心愿已了,便会入你梦中道别。”
李广略感失望,但他也彻底相信了儿姁:“我信你,但你一尚才束发的小公子,如何帮我?”
男子十五束发,儿姁扮男儿身时特意束了发髻,但看起来年龄仍是极小。
“在下不才,乃东宫门客,如今住在流觞居。李中郎的案子,数日前已报给东宫与梁王,二位殿下均愿鼎力相助。”说着将从怀中取出一玉牌递给李广:“这是在下的门客令。”
李广甚是惊讶,京城谁人不知,流觞居可是要立下大功的东宫门客才能入住。没想到霁月公子看着小小年纪,却如此不凡。
“失敬。”李广看了眼霁月的门客令,恭敬地将玉牌递还了回去。心中不禁有些激动,终于要结束逃亡的日子了。
就在此时,李广敏锐地听到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来者是两人,武功不弱。李广连忙将儿姁护在身后,示意她噤声,然后二人缓缓朝后门退去。
突然那两人破窗而入,李广将儿姁朝二门推了一把,拔出佩剑,大吼一声:“跑!我先挡住他们。”
还好只有两个黑衣人,李广战时以勇猛闻名于军,以一敌二,稀疏平常。
儿姁一脸懵,她哪见过这架势,闻言撒腿就往后门跑,没多久又退了回来。“李兄,后门有三个黑衣人。”
在儿姁眼里,这五个黑衣人皆是她从未见过的类型,不是鬼,但是身上却散发着黑红色气焰,这怕就是师父曾提及的“煞气”。煞气入骨,死后连魂魄都凝不起来。
“他们是什么人?”儿姁颤抖着。
“杀手,怕是要将你我杀之灭口。”李广低声回道。
此时五人已将他们团团围住,李广与儿姁背靠背,与他们对峙着。儿姁也从衣袖中拿出防身的短剑,这是梁王先前随手赠予她的那柄“见面礼”,没想到此时派上了用场。
“杀!”五人怒喝道!
李广奋身杀了出去,儿姁大喊一声:“无上太乙度厄天尊!”似是为自己打气,但并未起到什么作用。她战战兢兢,四处闪躲,最后干脆与贼人围着神台绕起了圈。
杀手中三人将李广围住,两人对付儿姁,但见儿姁几乎没有威胁,于是有一人便加入了对战李广的阵型。
唯一对付儿姁的杀手,更像是看管着她不要逃出道观,只时不时佯装出招,戏耍于她。大概是因为她每每惊呼,都会引得李广分心,露出破绽。
只要将李广杀了,杀她一个弱质公子,易如反掌。反之,若是先将儿姁杀了,可能会引得李广奋死反扑,得不偿失,所以此时儿姁活着比死了对杀手更有利。
儿姁后知后觉,逐渐明白了杀手的意图,不再大呼小叫,并且悄悄朝李广他们靠近,想去帮把手。
李广应对四人,逐渐乏力。四个杀手也感觉了出来,心下一下,列成一字队形,就要齐攻而下。
儿姁见状,灵机一动,一头撞了过去,这一撞就撞了一串,冲散了他们的队形。
杀手们被撞了个猝不及防,相互掣肘,李广看准时机,即刻斩杀其中二人。
剩下的三人恼羞成怒,持剑攻向儿姁,李广反手将儿姁推了一把,但还是迟了一步,儿姁的肩头不幸中了一剑。
儿姁刚撞完人,脑中正嗡嗡作响,只听见自己的喘气声,分不清方向,感觉有人推了自己,正欲回头之时,一阵从未感受过的剧痛从肩膀上蔓延开来,身体顺势就要朝地面重重摔去。
就在即将落地之时,一白衣身影接住了他。
“公子……杞……”儿姁喃喃道,然后晕了过去。
来人正是公子杞,他接到容与派人禀报,便即刻出了府。在快到田府的路上,遇上了正要去东市寻人的容与和王信,于是一道过来。不料,还是迟了一步。
“霁月!”公子杞厉声轻呼,他从未想过,儿姁才刚入住流觞居一天,就浑身是血地躺在他怀里。
此时,他内心有一块地方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