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圣诞里,曾萱体验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直面死亡。在平安夜里,大夫给毕习的亲属下了最后病危通知,告诉毕习只能再维持48小时生命迹象。
毕习父母早有准备,去年就买好了墓地,他们甚至给儿子选好了墓志铭,是毕习最爱的一句丘吉尔名言:“Never,never,nevergivein”。
曾萱还远远没做好最后告别的准备,她自我安慰这不过又是一次有惊无险的体验,照顾毕习这半年她收到不下十封这样危言耸听的病危通知。
平安夜非常祥和,毕习的意识时有时无,曾萱一直播放着欢快的圣诞歌曲,她握着他的手睡着了。夜里不知哪燃起烟花,她被吵醒,竟看见毕习正专注望着自己,可无论曾萱怎样询问,毕习都面无表情,只有眼睛会随她而动。
曾萱终于忍不住在他面前嚎啕大哭,五彩绚丽的烟火在他们背后落尽,前台只有曾萱一个人在哀恸悲泣。毕习的顽强又创造了一次奇迹,一周后等到所有亲朋好友从远方聚到上海后,他才毫无心思地离开。
2010年12月31日,这个新旧交替的日子,毕习的葬礼显得有些不合时宜,家人只租了一个小厅,寥寥数十人参加葬礼,大部分是毕习生前的同学们。
Momo、Belle、晴晴、齐琪四个人都到场,Momo想起了父亲的葬礼,她原本以为那记忆已被平日的喧杂遮盖得密密实实,可此刻那天却在眼前清晰回放着。
Belle应该能深深体会到Momo用工作麻痹自己的用意,现在她一个月里一半以上时间都在出差,半年就成为航空公司的金卡会员。回上海的日子Belle都会参加心灵冥想课程,抛开一切和自己对话,坦诚看透了自己的优劣,但唯一没看透的是如何去爱。
她决定不再爱别人,也不想接受别人的爱。Belle突然想起在葬礼上还在想“爱”实在有失对逝者的敬意,赶紧收回念头。
晴晴看着毕习家人对逝者的泪水,更坚定找到丁宁的信心。人生苦短,也许末日就在眼前,虽然人海茫茫,有个希望总好过无目的活着好,她始终坚信,他们一定会再次相遇。
齐琪只担心曾萱如何承受打击,这里面齐琪和曾萱关系最疏远,可她是最先想到她的女孩。齐琪回想起之前自己的绝境,和死亡比起来,一切又算得了什么呢?
毕习的骨灰暂时安放在殡仪馆,仪式过后众人逐渐散去,女孩们也没有往日嬉闹,只默默陪着曾萱。5个女孩坐在Belle车上,曾萱坐在后排中间位置,车内除了车摆件的清脆铃声外,几乎是午夜般的寂静。
每个人都压抑得喘不过气,尤其是坐在曾萱两旁的晴晴和齐琪更是小心翼翼。Belle不得不打开收音机,正是她们大学时最爱合唱的歌曲《明天也要作伴》。
那熟悉的旋律一响起,女孩们仿佛被带回旧日时光里,好像她们正坐在春游的大巴车上。Belle第一个跟着唱起来,Momo、晴晴和齐琪依次加入合唱,曾萱却哭了,这是今天她唯一的泪水,她没把眼泪留给依然在天堂里乐观的毕习,而是将悲伤留给姐妹们的歌唱。
曾萱咽泪强笑,紧紧攥住身旁女友的手,晴晴也被感染哭得泣不成声,齐琪紧紧搂着曾萱一同发抖,Momo把头扭向窗外低声啜泣,Belle倔强擦干眼泪急速前行。
Belle故意提高嗓音,用歌声盖住哭泣,Momo闭着眼睛纵情跟着高吼,一会儿女孩们的旋律就变得轻盈活泼。哭过笑过之后,明天依旧,未来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