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铭,蔡铭,你死得好冤啊,你就这么走了,让我以后怎么过啊?”一串凄厉的叫声后,一个50出头的女人瘫倒在事发现场,对着那堆还冒着黑烟的灰烬痛哭流涕。看情况,这死者应该名叫蔡铭,而那个哭天抢地的女人,应该正是死者蔡铭的妻子。一群村妇连忙上前试图劝开女人,但蔡铭的老婆却一胳膊甩开她们,扑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
人世间最遥远的距离,正是生与死的距离。村民一面被这突如其来的诡异事件吓得目瞪口呆,一面却又对眼前这生离死别的一幕心酸不已。
“太吓人了,你们有没留意到,蔡铭刚才的死,跟恐怖童谣的第一句描述的正好一模一样——月光光,秀才郎,鬼火烧祠堂。”
“是啊,这蔡铭不就是咱们虎威村的秀才吗?村里逢年过节的对联都是他写的,全村就数他最有文化了。”
“不是吧?这也太邪门了吧?不过刚刚蔡铭身旁的确是一个人都没有,不太可能是别人点着的火,难道,这火是自己点燃的?难道,真的是女鬼索命?”
“我看像,我记得蔡铭是20年前推大石堵鬼坑口的村民之一,难道,恐怖童谣矛头对准的对象,正是那些参与过封堵鬼坑出口的村民?”
为什么一个无人触碰的村民会突然自燃并死亡?难道,这真的是女鬼的怨念前来复仇?下一个要死的到底是谁?伴随着一个个巨大的问号的出现,一种恐怖的气息在村民之间不断蔓延。关键时刻,多年来患上头痛症的村长汗流不止,几乎晕厥,温智信赶紧派人把身体不适的父亲送回“人境第”家中。
村民们似是而非的猜测,不禁让呆立一旁的胡非狐毛骨悚然,一股寒意袭上心头。胡非狐一转头,却看见沈冰异常冷静地蹲下了身子,仔细端详着地上那堆让人发怵的尸骨灰烬。胡非狐刚想上前拖走胆大包天的沈冰,谁知道沈冰已经站起身来,走到神司面前,神色凝重地表示,“我觉得这不是一起简单的鬼魂杀人事件,凶手另有其人,我想征得您的同意,由您授权我全权追查真相!”
沈冰的声音虽然并不大,但在静谧的祠堂里却引起了村民的一片哗然,因为在大家的心目中,刚刚发生的一幕幕无法解释的诡异事件,怎么看都不像是人力所为,而唯一的解释,自然是20年前冤死鬼坑的女鬼所为!看着神司一脸惊愕的样子,沈冰瞬时从随身的腰包里掏出了一张证件,递到神司面前,自我介绍道:“我是来自中国的刑警,由于案情重大,而且杀人案有继续蔓延扩大的势头,请您授权我调查这起事件……”证件上的沈冰头戴大盖帽,身披警服,一双明亮的眸子折射出摄人的英气。在听到沈冰表露身份的刹那间,胡非狐终于恍然大悟——这个一路上尽展飒爽风姿和干练性格的神秘女性,原来竟是个中国刑警。只是奇怪的是,这位中国刑警,为何会远渡重洋参加大胆旅行团的旅程?
神司脸色一变,双手合十,颔首道:“阿弥陀佛,警官有何证据证明,这无法解释的自燃事件,不是天谴,也并非女鬼寻仇?”
沈冰指着远处的黑色灰烬和恐怖的残肢骨架说:“其实我在国内查过不少自燃案,大多数自燃案,都是凶手在被害者身上施放易燃化学物质造成的假象,与神鬼绝对无关。而且,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鬼!”
神司对于沈冰的解释半信半疑,作为一名长期在虎威村从事祭祀活动的司仪,他是决计不可能接受沈冰这种无神论观点的;但是作为村长之外的另一名虎威村精神领袖,为了让这起诡异杀人事件的蔓延趋势提前终结,避免其他村民继续遭受恐怖童谣的致命威胁,神司在沈冰清澈而坚定的眼神的融化下,终于勉强点头同意了她的要求。随后,神司交代温智信和另一名身材剽悍的18岁小伙钟三省,一同协助沈冰彻查案件。而作为一名好奇心超强的记者,胡非狐自然也留在了现场,主动请缨帮助沈冰彻查此案之余,也希望能从此件离奇案件中发掘一些惊人的新闻线索。
听见沈冰无神论的观点以及誓要破案的坚定回答,惶恐不安的村民们似乎打了一针镇定剂,大松一口气之余,众多村民也纷纷上前协助沈冰勘察现场,并期待沈冰能早日破案,协助他们早日脱离恐怖童谣诡异杀人的恐怖梦魇。
沈冰一边交代围观的村民腾开位置以保护案发现场,一边马上对惊魂未定的温智信说,“智信,你马上去把人境第里的其他团友带过来现场。钱婷是我的同事,也是一名刑警,但她曾经熟读法医学,所以她能帮我一起勘察取证,还能帮我分析受害者的离奇死因。”原来,与沈冰形影不离的那个长发美女钱婷,的确是个医生,而且还是一名让人近而远之的法医!
随后,沈冰从腰包里掏出了纸笔,迅速向目击事件经过的村民做现场笔录。村民们众口一词地表示,刚刚他们正站在祠堂门口围观的时候,蔡铭和他老婆是从后边挤进人群的,他一听说祠堂里出现了恐怖童谣便一脸慌张,嘴里念念有词想挤出人群。可是就在此时,天空中突然响起一个炸雷,随后蔡铭便全身着火,然后倒在了祠堂门口,直至全身烧成灰烬。
“你们确认蔡铭身上的火不是别人点的?”沈冰提出疑问。
“怎么可能是别人点的呢?蔡铭转身离开时,身旁根本没有其他人,离他最近的人也有三四米远,如果不是女鬼报仇,又怎么会突然着火呢?”好几位目击村民众口一词地否定了沈冰的猜测。
而坐在地上痛不欲生的蔡铭妻子则一边抽噎一边回忆说,“今天蔡铭一听说祠堂这里有女鬼显灵,便顾不得身体不好,一路小跑到了祠堂这里看个究竟。我刚追到祠堂外边,就看到天上闪过火蛇,随后他就全身着火,倒在了地上。自从20年前参与了鬼坑出口封闭行动之后,蔡铭便魂不守舍老怕有冤魂报复,我怎么劝说他都不听,最后因为天天窝在家里不敢出门,最终身体变差,长期卧病在床。不过今天他听到这个消息后,又害怕又想知道事情的经过,所以才鼓起勇气跑到祠堂门口来,谁知道,他的担心真的成了事实,女鬼真的夺走了他的性命……”
蔡铭妻子断断续续地讲完事情的经过,旁边围观的村民已经炸开了锅,“我看,女鬼报复的目标,真的就是当年一起封坑的那些人。”几名脸色惨白的村民甚至主动向沈冰发出请求,“警官啊警官,求求你救救我们,我们当年都曾参与过封堵坑口行动,我们不想跟蔡铭一样死得那么惨啊!”
望着眼前这群瑟瑟发抖的可怜村民,尽管沈冰并不相信鬼怪复仇之说,但为了防止杀人事件的再次发生,沈冰还是从这帮村民口中得到了当年封坑村民的具体名单,然后果断通知钟三省尽速将20名封口村民都紧急召集到祠堂门口。
钟三省和蔡智信一走,胡非狐就狐疑地询问沈冰:“祠堂门口刚刚发生了无头命案,你为什么还要把那些遭受死亡威胁的村民拉到这里来呢?你不觉得,这里其实危机四伏么?”
沈冰自顾自巡视着祠堂门口那块空旷的晒谷场,然后又望了望地上那堆还冒着黑烟的灰烬,一脸神秘地回答,“没听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而且,只要尸体残骸中能够找到白磷的痕迹,那么这个关于女鬼索命的传闻,就不攻自破了。”
胡非狐正想继续追问沈冰的用意,一众团友在温智信的带领下行色匆匆地赶到了事发现场。钱婷与沈冰显然有了相当的默契,刚到晒谷场,钱婷便跟沈冰打了个眼色,然后从腰包里掏出一把刷子,一把镊子以及一个透明证物袋,戴上防止化学物质中毒的口罩,蹲下身子开始清扫起那堆发出焦味的灰烬。曾经多次报道自燃案的胡非狐看得出来,沈冰显然是希望钱婷这名资深法医能从尸体残骸中找到一些化学物质——比如燃点仅为40摄氏度的白磷。因为大多数自燃案件,最后往往都能从尸体中分离出未曾燃烧的白磷,而白磷,则往往是杀人者用来保护自己不受法律制裁的最佳凶器!
可是沈冰的用心良苦没有得到任何的回报。在经过十几分钟的仔细清理之后,经验丰富的钱婷未能从灰烬中清理出任何的化学物质——特别是带有浓郁大蒜味道、呈白蜡固体状的白磷!她疑惑地紧蹙眉头,望着地上的那堆灰烬一筹莫展,“奇怪了,如果真的是白磷造成的自燃,怎么也会有点白磷的残余,现场也应该有浓郁的大蒜味道。而且,根据尸体只剩下几段残肢和骨架的焚毁程度来看,火焰应该是从内而外点燃死者的,这一点,与沾染白磷在体外造成自燃的情况显然不合。”
“什么,蔡铭不是被人洒了白磷才自燃身亡的?”沈冰从钱婷口中得知这一惊人消息后,脑子顿时陷入了一片混沌,她思索片刻又又问,“蔡铭自燃前,天上正好在打雷,会不会是蔡铭体内有什么可燃的化学物质,恰好被闪电击中身体,从而点燃了身体?”
“不可能,如果蔡铭真的是被闪电击中而发生自燃的话,为什么他周围的其他人,包括他妻子都没有被闪电击中?”一直站在一旁观察勘察进度的胡非狐抢着回答。
“可是,如果蔡铭既不是遭人撒白磷,也不是被闪电击中,那他的自燃到底要怎么解释?”恐怖的女鬼求救照,流血的虎头人身像,无法解释的离奇自燃案……此时,一个个接踵而至的恐怖异像在沈冰脑海中不断浮现,冲击着盘踞她脑中多年的无神论观点,直至沈冰鬼使神差地从口中挤出一句让人毛骨悚然的答案——
“难道,蔡铭真的是被女鬼索命?”
由于从现场无法发现白磷自燃的任何迹象,案情的侦破由此遭遇巨大的瓶颈。
领队孙大胜、摄影师周忠德和侦探迷谢晓富自动请缨加入了由沈冰、钱婷组建的临时专案组。周忠德负责用他的佳能550D单反相机以及500mm的长焦“小白”到处“扫射”,以便定格这即将被收拾干净的案发现场。而谢晓富这个冲劲十足的愣头青,则开动脑筋驰骋想像,在现场到处寻找不易发现的微妙细节。
19位当年曾经费尽力气推动巨石封堵鬼坑的村民,此刻同样在费尽心思寻找一个能够保证安全的处所。幸运的是,神司下令腾出祠堂的西侧大偏房安置19位村民,并派出为数众多的村巡逻队员贴身保护,祠堂周边10米内禁止人员出入。
只是这两道看似严密的保护线,却也无法安抚19位村民恐惧的心灵。虎头人身像上干涸的血迹,蔡铭骨灰中袅袅的青烟,这一切的一切,都让19位村民如坐针毡,不知道下一个遭殃的会是谁?更不知道下一个不幸的村民,会以何种诡异的方式遭遇女鬼的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