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有自己的一套理论,我说不过你,只希望工资能早点将那人抓住。”
李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回自己房间去了。
新雨对小侍女说:“你喜欢的男人是个傻子,若是从官肯定能造福百姓,可惜,他不识字。”
小侍女边撸猫边回答道:“他说的话也没什么错。”
“我这是给你面子,教训教训他,我可不希望以后他还如此。若是日后死的太惨,你不知得哭成什么样?”
“我可从未有说过要与他走,你为何老把我俩绑在一块?”
“是是是,”新雨懒得反驳她,“你是从未说过,都是我自己乱想。”
李肆回到房内开始冥想,他确实是累了,肉体还属于常人范围的他还是需要一定时间的休息的。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心中唤处圣堂问道:“若是我已经接触过的你所谓扭曲的灵魂,那他身上会有标记吗?也就是说,我能更轻松地找到他吗?”
“这是不可能的,虽然恶的形式不同,但他们本质是同源的,先不说你现在水平如何,就算你对其的敏感度已经到达一定程度,但你能有把握从一棵大树上找到你刚才看见的那片叶子吗?这种概率是很小的。”
圣堂的回答让李肆有些颓丧,在西定城找到一个人本身就不是件简单的事,现在连有可能的捷径也给封上了。
不多想,先把自身实力提上去才是硬道理。
现在还差火元素和水元素,得加紧入门才行。
随着他渐渐入定,红蓝两色也渐渐在他的感官中出现……
天色刚刚有些泛白,张延年却早已经醒了,他闭目盘膝坐在厅中的椅子上,他的腿上放了一把出了鞘的长刀,
他每次在思考的时候都喜欢这么做,刀的锋锐使他冷静。
他每天只睡三个小时,今天睡得更少,几个小时前有人告诉他,红袖坊的人看见了一个能召唤巨大黑影的少年。
就在前天,黄沙寺的手下也告诉他,林方方和一个能召唤黑色怪物的人来过。
那少年拿的是一把宽刃刀,刀使得不怎么样,砍人像砍柴。
张延年不敢猜,因为他每次猜都会得到一个结果,那少年是个鬼使。
“李肆……”要知道这个少年叫什么并不难,查清楚他的来历也并不难,一个樵夫的儿子,在城里唯一有交际的就是田家的一个下人和她女儿。
张延年很谨慎,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所以他把这家人也查了一下。
消息得知,这个王姓妇人是不久前才搬来西定城的。
一个无依无靠的妇人在到达西定城的第一天就有钱买下一处房产,这让他很疑惑。
一般人如果有这个钱,去都城也能做点小生意,比来这里当下人要更好,又为什么会来这个偏远小城呢?
而李肆这个少年的特殊是他们一早就料到的,还是无意的,为何来到这里不久后就与他交好。
据他所知,李肆与他们的相遇看似像是一个意外,不过是好心少年送盲眼女孩回家的普通故事而已。
真的是意外吗?还是设计好的?是不是特地研究过李肆这个人的性格呢?
前几日阴雷滚滚,跟李肆有关系吗,那中心似乎距离李肆的家不远,好像也是从那天开始,李肆这个看似普通的少年变得不再普通。
鬼使,鬼使。
天下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这是时代的一颗明星,能斩吗?好斩吗?
可是他好好的走自己的光明大道不好吗?非要跟我作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能成为时代最耀眼的人物也不过如此。
如果你要做我的拦路虎,我不想退,就只能杀虎。
想到这,张延年睁开眼,手指在刀背划过。
只是李肆现在躲进了玉面坊,那群臭娘们也不会这么简单就交人。
要杀他,难度有点大。
罢了,玉面坊也没有人能在娄永眼皮底下从黄沙寺偷东西,金蟾家的人虽然贪财,倒也极为重视信誉。
别再跳出来了小鬼,你既然有光明的未来,何苦来跟我这个烂泥潭里的人争呢?
次日,玉面坊对姑娘们开放了三天的“出门日”,说是出门,实际上是打听沈如风的下落,这可让西定城的男人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李肆找到在花园里散步的新雨说道:“说到底你还是要杀他。”
临近冬日,已经没有什么花敢冒着严寒有胆子展示自己了,但这不妨碍新雨的心情。
“沈如风见过你了对吗?”
李肆回答:“是。”
“你有沈如风那般易容的本事吗?”
李肆答道:“没有。”
新雨说:“那不就结了?”
莉丝汀的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新雨笑道:“公子还真是年轻,他见过你,自然会躲着你。诺大的西定城,只要他不出来,除非把城掀了,不然公子可能再也找不到他了。”
李肆说:“可这不妨碍我去找他。”
新雨说:“沈如风在连杀这么多人后依然有胆子留在西定,说明他还是有本事的。他在作案了这么多依然没收手,说明他还不满足,他得找个让他心满意足的人。他既然执着于我们这些姑娘,那就撒网等他钻进来好了。”
“那这么做,岂不是不顾这些女孩的安危?不行,还是把他们都叫回来。”
新雨说:“我初见公子时,曾问公子是如何看待我们这种人的。现在想来,公子也给出了答案,我很满意,很放心。公子也不必着急,这些姑娘的生死我看的比公子重得多,我敢让她们出去,自然有防范的手段。”
“这……”李肆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交给公子的事,公子虽没办妥,可也算有收获。接下来就不劳烦公子了。”
李肆说:“那昨天你又何必跟我讲那些?”
新雨道:“我虚长公子几岁,在江湖上也混了不少年。公子有自己的活法,可江湖从来不讲道理,我是不希望公子日后吃亏,多说两句罢了。”
李肆沉思良久,随后低头道:“多谢姐姐了。”
“你是谢我的好意,却不是谢我教你。公子不认可我的说法没关系,我也不渴望公子的肯定,只是你偶然想起来的时候,照做就可以了,能救命的。”
李肆没有抬头。
新雨又说:“你比江湖干净,江湖却要染你,多不公平的事。可公子有办法凭一己之力去改变这么大的一个环境么?就算公子想,也有很多人不会同意。公子既是讲道理的人,那么就没办法忽视他们的想法,绕来绕去,公子什么也不能做,也什么都做不了。”
李肆摇头,“我从未想过要去改变什么,我没那么远大的志向。”
新雨笑了,“公子昨日说服我,不就是想要改变么?我在江湖生,在江湖长,我的想法就是大多数人的想法。公子要说服我,就是说服大半个江湖。”
她将面前另一张石凳上的灰也扫干净,示意李肆坐下,“将新生的威胁掐死在襁褓中,哪怕他对你造成的威胁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这就是江湖的规矩。”
李肆没有坐,“若是那人要回头也没机会了吗?”
新雨却突然大笑起来,随后说道:“世上哪有后悔药这种好东西?若是有,公子卖我两瓶可好?拿了别人的东西自然要有东西来补偿,偷了东西的得物归原主,吃了霸王餐得补上钱财,这些都还是好说的,但江湖最常见的是什么?是每时每刻都在消失的人命,人死了,可以啊,你让他起死回生吧,若不能,拿了命,就用自己的命来补偿,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李肆问:“可人人都持刀,那天下不得乱?”
新雨说:“你看着天下还不够乱吗?”
“那就应该守规矩。”
新雨叹了口气,“哎,李公子,你又绕回来了。不知是该说你倔还是该说你……”
“傻。”李肆接完了她没忍心说出来的那个字。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好再跟公子多说什么了。我这里暂时没有要公子帮忙的了,公子可清闲几日了。”她转头,继续欣赏起园中萧瑟的景色了。
李肆问:“那三万黄金那边也不再去看了?”
新雨说道:“公子真是实在人,那边现在暂时动不了,你可听说过金蟾家在西定城有个分家?”
李肆摇头,他哪里知道什么金蟾家银蟾家。
新雨道:“这金蟾家本是个杀手组织,”随后她转头看向李肆,“公子应该知道什么叫杀手吧?”
李肆尴尬点头,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
“这组织的头目后来发现,这杀人的勾当虽然收入高,可奈何风险太高,大家还容易转移仇恨,买凶的人不恨,反而记恨上杀手来了。他最开始是说除了杀人,他们还能帮忙讨债,收租,看场子也可以,后来他发现如果自己能提供帮助的种类越多赚的钱就更快,再加上他本身就爱钱,就发展成了今天的金蟾家,只要给钱,什么事都能干。”
李肆心中感叹,好一个商业鬼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