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晌午时分,一行人逐渐靠近了倚天峡,途中也有一些异兽前来骚扰,为了不耽误行程,前面的两名护卫显露出法随境初期修为的气息后,这些异兽便都远远遁去。
倚天峡高千丈许,两侧悬崖峭壁夹着一江绿水而来,据说此江的源头在轩辕国极北之地的莽莽雪原,依大陆高低之势自北而南,沿途汇集百川,从虎降森林中间穿过,经过虎降崖、倚天峡,出森林后折转向东,向万里之遥的东海奔腾而去。
一行人从丛林中穿行而出,来到倚天峡的入口处,心中豁然开朗,无论何人在遮天蔽日的森林中跋涉两个时辰,忽然看见眼前景象都会有这种感觉,尤其对于第一次来到这里的轩辕如我和云之华来说更是新奇。
只见一条大江从峡谷中奔涌而出,水势迅疾,与峡壁与江心中突出的部分巨石冲撞相激,掀起滔天巨浪与层层水雾,轰鸣之声不觉于耳,阳光直射之下,一道彩虹飞跃峡谷两侧,十分壮观。
两岸由沙滩和碎石形成的空旷局域延绵数里之遥,在水势平缓的江面旁边的沙滩之上清晰可见不少异兽的足迹,可见此地是异兽集中进水之处。
由于现在是八月间的晌午,天气酷热,异兽均在森林中栖息,所以现在望去,江边绵延数里的沙滩之上只有轩辕如我一行六人,显得格外空旷。
窦食余走上前来,对轩辕如我说道:“异兽以林间普通野兽为食,此地山高林密,正是野麂子,野鹿集中之地,它们在天黑前必定要集中到此地饮水,而铁背胡狼,银月棕熊,金角犀牛等异兽深知这些林间野兽的习性,大都会来此地觅食,因此我们先找一处驻地,先用食,再休息两个时辰,等太阳即将落山之际,就是殿下与郡主的试炼时机了!”
轩辕如我答:“一切依统领的便是!”窦食余心中高兴,因为他素知轩辕如我言语不多,但语出如金,他现在还只是副统领,但轩辕如我的回答隐约透露了此次试炼之后对他会有所答谢和帮助,于是更加卖力起来,与另外三名护卫在峡谷的山壁之中找到一个山洞,收拾干净,在洞外生火,准备中午的用餐。
云之华却没有片刻安宁,拖着轩辕如我走过沙滩来到江边,盈盈说道:“如我哥哥,听说这倚天峡附近的大江之中盛产一种金眼鲷鱼,味道特别鲜美,我想尝尝。”
轩辕如我也兴致盎然,回答道:“之华妹妹这也知道啊,只不过这金眼鲷鱼一般在江心礁石林立、水流湍急之处,以小鱼为食,这里没有船只,江水湍急,江心离此地尚有几十丈距离,你看除了入水捕捉,可还有别的办法?”
其实他此时心中已有办法,此番问话只是想暗暗考校一下云之华。云之华嘻嘻一笑,转眼手中有了一个胭脂盒,芊芊素手掀开盒盖,只见胭脂盒里有一卷白色细丝,丝细如发。
“这是如意天蚕索!”轩辕如我惊呼,云之华得意的一笑,回答:“不错,这就是我母亲的宝贝之一,如意天蚕索,如我哥哥,你的箭再加上这如意天蚕索,今天中午的碳烤金眼鲷鱼应该是跑不掉了,须得如我哥哥亲自给我做。”
轩辕如我心中感动,这如意天蚕索极乃是极为难得的宝物,一个是天蚕丝本就难以寻觅,二是由于天蚕丝细如发端,极易断裂,所以非常难以炼制。
云之华手中的这卷如意天蚕索却是天下少有的经过炼器大师炼制成功的宝物,即保留了天蚕丝的细致柔韧,又增加了其坚韧度,使得这天蚕如意索在百丈之内,可伸缩自如。
看来这次试炼,如何最简单的捕捉到红眼鲷鱼,云之华早有准备,为此还特地从她母亲处讨来这宝贝,可谓用心良苦。
其实轩辕如我之前也有所准备,只是所用物品为金丝,并且也带来了,就在行囊之中,但金丝与如意天蚕索比起来,效果就差远了,一个是重量相差太多,另一个就是显得有些俗气,
轩辕如我所以先让云之华想办法,原本是想她如果无法可想,再用自己的方法,虽然有些俗气,但总比只能入水捕捉为好。毕竟这是两个人之间的少年游戏,请护卫出马,自然简单,但不会有这么多的乐趣。
轩辕如我在岸边最靠近江心之处的位置,寻找到一块丈许方圆的大石,略高于江面七尺有余,将弓从背后取出,屏气凝神,目力所及是三十多丈以外,江心礁石所在的那片水域,那里江水湍急,时常有金眼鲷鱼跃出水面,那一瞬间就是射杀它的最好机会,否则鱼翔浅底,再也无法寻觅它们的踪迹。
云之华将如意天蚕索的一头牢牢系在箭尾,另一头在手腕上轻轻打了一个结,这样方能将箭收回。轩辕如我在半年前就已经能够挽三石之弓,百丈以外命中靶心,所以这三十多丈的距离对他而言不是难事,但红眼鲷鱼却是活物,与靶场中的箭靶大为不同,在江水之中游速极快,偶尔飞跃出水面也是瞬间之事,因此能否成功实在是没有把握。
看着云之华期期艾艾的眼神,轩辕如我凝神静气,弯弓搭箭,眼中盯着三十丈外的江面,眼看一道金线似乎要越出水面,“嗖”的一声,箭发如电,直奔金线而去,然而那道金线却没有完全跃出水面,第一箭自然落空了,轩辕如我脸颊微微一红,云之华却似乎没有看见少年的神情,一边收线一边说:“哎呀,这鱼可真狡猾,如我哥哥好棒,第一箭只差一点点了,第二箭一定能够射中!”
轩辕如我第二箭迟迟不发,心中思忖,第二箭可不好意思不中了,仔细再看了看江心礁石时不时跃出水面的金眼鲷鱼,心中计算着鱼儿跃出水面的时间和方向,觉得靠四个月前领悟的一箭应该可以射中的时候,这才张弓引箭。
云之华似乎也习惯了他这般思考,静静的陪在身边,只是一双眼睛痴痴的看着他,只见阳光下的轩辕如我年眼中全是自信的神情,眉目脸颊已近有了几分坚毅之色,便知道他又准备给她带来欢喜了,眼睛也不禁看向了江心之处。
就那一瞬间,一道金线从江中跃起,轩辕如我的箭几乎同时发了出去,箭尾带动空气引发的“嗡嗡”之声还在耳边回响,那箭已到了江心之间,然而在射中那尾鲷鱼之前,鲷鱼已没入水面,眼看羽箭堪堪越过鲷鱼上方时,那只箭的箭头却毫无征兆的急速下落,竟然尾随鲷鱼扎入水中,速度之快,在鲷鱼没入深水区以前将其穿透,江面上漫出一点血花。
云之华一直看着水面,欢呼:“射中了,射中了!”又好奇的问道:“如我哥哥,这箭怎么会拐弯啊?”
轩辕如我也面露笑容,答道:“下次告诉你,好吧,之华妹妹?现在等我再射中几条。”
云之华见他不愿意说,也没有强求,而是笑盈盈的收线,转眼间,一条三斤左右的金眼鲷鱼被拉到了岸边。
之后轩辕如我连发三箭,箭箭都能在最后的时候拐弯命中,让云之华连番惊讶,命中的都是三四斤左右大的鲷鱼,看着两条炭烧,两条煨汤,足够了,两个人笑嘻嘻的走向山洞,自有护卫把鱼收拾好,轩辕如我动手做好炭烧鲷鱼,香味扑鼻,云之华又是好生一番夸赞。
太阳慢慢转向山背,从山洞向沙滩望去,三三两两的野兽开始出没,往江边进水。窦食余对轩辕如我说:“殿下,再等不多久,成群的野麂子野鹿出现的时候,必有异兽出现,只是这次不知道是那种异兽倒霉,会成为殿下和郡主的试炼品。”
即将面对相当于比自身境界高一层的异兽,轩辕如我和云之华都是一脸期待的神色。
没多久,成群结队的野鹿和野麂子出现在江边的沙滩上,静静的喝着江水,除了江水的咆哮声,四周忽然变得宁静,只是这份宁静只维持了片刻,不远处的兽群忽然开始骚动。
窦食余等定睛一看,有五六道黑影出现在兽群之中,快若闪电,很快就有十多只野麂子和野鹿在无力的嘶鸣中相继倒下,异兽的嚎叫声一入耳,窦食余略有点紧张的说道:“是铁背胡狼!你们四个,按计划行事,将两只真言境初期赶到崖壁山洞下来!”
只见四个护卫身如飞鸟,片刻便来到兽群之中,守住大江以外的三个方位,散发出法随境初期的气息后,兽群纷纷逃散,将六只铁背胡狼留了出来。
这六只胡狼均为成年胡狼,立高约三尺,长约六尺,毛发皆为青色,铁背獠牙,其中有两只相当于真言境初期的修为,四只为练气境巅峰修为。
三人缓缓驱赶,群狼似乎意识到这四个人难以应付,靠在一起,缓缓退却,最终来到了山壁之下,四名护卫仍然守住除山壁之外的三处方位,六只胡狼被围做一团,无处可逃。
窦食余在山壁之上纵声长啸,一声法随境中期的修为显露无疑,他此举是为了震慑山林中的其他异兽,最好不要来打扰,好让两人可以安心试炼。随后,飞跃而下,来到山壁的对面位置,大手一挥,四只凝气境境巅峰的异兽已被卷离出圈外,“呜呜“声中,转眼逃得不知去向。窦食余这样做一是不想多造杀戮,二是可以为后来人留下机缘。
轩辕如我和云之华也随后飞跃而下,站在窦食余和护卫身边,窦食余面色凝重说:“殿下,郡主,看这两只胡狼眼神,乃一公一母,似乎是一对,两者可能很有默契,你们试炼时可千万小心,切莫伤了自己!”
云之华笑道:“他们难道有我和如我哥哥默契?真的是一对夫妻吗?”不知为何,忽然不想猎杀这一对胡狼,只是看见窦食余等都已经为他们试炼准备好了一切,不便再生枝节,心里默默念叨:“等会打败它们,再放了它们就是。”
随后,窦食余和那护卫偏向两边,将轩辕如我和云之华留了出来,正面面对两只胡狼。两只胡狼刚开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后面是陡峭的山壁,左右两侧的五人修为一个比一个高,就是两个一起上也没有办法夺路而逃,只有正面的两人看样子修为不高,无论如何,只能从正面冲开一条路了。两只胡狼低头互相磨蹭了一下,呜呜低语中,似乎商量好了对策,然后昂然向天一身嘶吼,缓缓向着两人而去。
此时,轩辕如我和云之华将两张大弓插在沙滩之上,箭囊挂在弓梢,拔剑出鞘,右手持剑,两人稍稍分开,让两只胡狼无法轻易从包围圈中遁去。而窦食余等五人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两人两兽,做好了接应的准备,转眼之间,胡狼与两人距离不到三丈,已经到了胡狼的攻击范围。
时间似乎停滞了一会,一声低嚎后,两道青影直掠而上,四只只狼爪已分别扑向两人脸上,两人不退半步,略低身,已让过狼爪,剑尖直指胡狼腋下,正是胡狼全身最薄弱的部位心脏所在,两只胡狼同时低头,一头撞向剑身,满口獠牙与剑身蹭出火花,将两人压制到更低的位置,两只后腿随后急扫向两人胸腹,只等两人闪避,就可扬长而去。
窦食余等五人看着轩辕如我和云之华半伏于地,已失先机,都在想:“还是没有经验啊。”
本来胡狼就是长于扑击,换做他们,在本身境界就相差一层的情况下,绝对不会让胡狼先行攻击,只有自己先行出手,仗着宝剑锋利,剑法精妙,以己之长,攻其不备,才有可能先行对其杀伤,就算是无法杀伤,也能退敌,总不至于一招之间,被胡狼压制,现在虽然不会受伤,但拦是拦不住了。
谁知场中两人并没有一点慌张,右手长剑各自在胸腹前一引,剑身已挡过两只胡狼的后退,左手一探,竟在胡狼即将飞纵而去的瞬间,各自揽住了一条狼尾,俯身一转,借力打力,已将两只胡狼硬生生的拉着转了一个大圈,摔回了胡狼扑击之前的位置。此番应对,两人几乎同时进行,两道身影在辗转腾挪之际,形同一体,姿势极为美妙。
窦食余等四人齐声喝彩,这个变化,想来以他们的境界也没有想到。胡狼最厉害的进攻武器毫无疑问是突击的速度与变化,与狼牙的撕咬、狼头的撞击、狼爪的尖锐相结合,极为难防。而腋下,胸腹等薄弱之处又因为有铁背护腰,很难轻易让敌人得手。
而狼尾除了给予胡狼跳跃奔袭的时候维持其平衡,几乎没有什么攻击的力量,所以狼的尾巴比狗的短而粗,垂于后肢之间,不像狗的尾巴向上而卷曲,如有争斗则紧紧夹在后腿,也是为了避免为敌所乘。
显而易见,对于此次试炼,两人肯定之前下过不少功夫,对于试炼时会遇见什么样的异兽,通过翻阅典籍,对他们各自的习性如何,攻击手段如何,又该如何应对,都早已商量好,甚至事先演练过,否则真到了危急时刻,不可能会如此轻松写意。
两只胡狼云里雾里转了一圈,发现自己还在原来的位置,才知道这两个少年看起来境界不如自身,但不好对付,原来只想一气呵成的逃走,看来要重新计划了,看着两边的五人虎视眈眈,又看着对面的少年男女,杀心突起,既然无法善了,索性撕咬个痛快。
复又纵身一跃,两匹狼分别窜向两人,修为略高一点的公狼目标为轩辕如我,母狼则冲向云之华,两人仍然是半步不退,以迅疾的身法与两匹狼战到一处。
两处战团之中,轩辕如我剑法持重,藏巧于拙,云之华则剑法灵动,招法精妙,但两人出剑必是胡狼要害,让胡狼在猛攻之下仍须退避躲让。胡狼胜在境界比两人高一层,速度更快,力量更强,而轩辕如我和云之华虽然境界稍低,但仗着手中长剑剑法精妙,宝剑锋利,又早有准备,以有算对无算,一时之间战局陷入僵局,转眼已过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