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姑娘。”
姜绥望着眼前的女子,比自己大一二岁,身量却比自己小了不止一点。她自以为能看得出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最终才发现,她看不透,亦看不懂。
“娘娘。”姜绥福福身。
“姜姑娘唤我阿殊便好,怎生如此客气,快坐。”冯殊又转身令阿容泡了好茶。
“阿……阿殊,你过得可还好。”姜绥良久才开口。
“我很好啊。”冯殊笑道,还是那样的笑,只是如今有些惹眼了。
“怎么突然嫁进了宸王府,我竟一点不知,若不是晨间大哥告诉我,恐怕现在我还要蒙在鼓里。”
“婚宴匆忙,没来得及告知姜姑娘。宸王待我好,这又是个好去处。我见识鄙陋,倒是让你见笑了。”
“阿殊,一入皇家深似海,我知道你的性子,我自是希望你过得好的,可若是受了委屈,千万要告诉我。”姜绥握着她的手。
“这是自然,多谢。”
大嫂常常告诉她,若嫁人便嫁门当户对的权贵家便好。皇族天家,嫁不得,姜家从不希冀依靠女子去光耀门楣,只要她过得好变足矣了。此番她见冯殊嫁给宸王,宸王又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自是个不好惹的人。
她虽不明白为何冯殊如此仓促的便结亲,但也没有过问,至少冯殊现在看起来过得很好。
“这是一件宝钏,我知道你不心喜这个,但是我能拿得出手的便只有这些俗物了,权当新婚贺礼了。”姜绥在袖间掏出宝钏,一看便是上乘之物。
“这过于贵重,我不能收。”
“莫不成是阿殊现在荣华富贵,自是有许多名贵之物,便瞧不上我这宝钏了?”姜绥假意瘪瘪嘴。
“好,我收下便是了。”冯殊笑道,“如此便多谢姜姑娘了。”
“这才对嘛,还有莫要叫我姜姑娘了,平白叫生分了去。不如叫我阿绥,你长我几岁,便叫你殊姐姐。如何?”
“嗯,阿绥。”冯殊弯弯眉眼笑道。
“那我以后还可以常来讨教殊姐姐画艺吗?”
“这是当然,阿绥可要常来。”
“还望殊姐姐莫要厌了我。”
“玩笑话。”冯殊抬手勾了勾姜绥的鼻子。
……
孟宅
“淮生啊,姜侯府可是个棘手的地儿,你可有意结交一二,也好助咱孟家尽快在京都立足。”饭间,孟秦对孟淮生说。
“我交什么朋友与你无关,若是为了你那利益,自己去尚可,牵扯我作甚。”孟淮生眼皮也不抬一下,冷声冷气的说。
“你怎么对你父亲说话。”一旁的赵姨娘说。
孟秦抬抬手,示意赵姨娘不要多话,她自是没敢再多嘴。
“你们慢用。”说完起身离开了席上。
身后只留下了孟秦沉重的叹息。
抬首可望见几点星子,零零散散,倒显孤凄,孟淮生跃身上马,去了程家。
倒是他去程府从不走正门,觉得既麻烦,又厌倦和程府旁人过多交集。虽翻墙并非正当之举,可好在二人相熟多年,翻墙越院也是常事了。程砚安的院子和外街仅有一墙之隔,孟淮生跃到墙头之上时,才发觉院子里与往日不同,程砚安在,还有一位女子。
她一身素衣,却又显得雍容别致,月华流转在她眼底眸间,远远望去,也能看出她的仪态非常,她好像在和程砚安说着什么,砚安边剥瓜果,边回应着她。那个女子,举手投足间,尽是温雅。
孟淮生一时失了神,倒是惊觉了程砚安。眼看被发现,孟淮生一跃而下,来到二人身边。
程鸳倒是被吓了一跳,见哥哥与他相熟,倒也没再说什么。
“唐突了,不知还有姑娘在此。”孟淮生说。
“无……无碍”。
“阿鸳,这位是孟允,孟淮生。”程砚安介绍道,“这位是舍妹程鸳。”
“孟公子安好。”
“程姑娘好。”他颔首。
“那程鸳便先行退下了。”程鸳见孟淮生是来找砚安的,便有眼力见的离开了。
“方才有些吓到她了。”孟淮生见她走远,缓缓开口。
“阿鸳胆子小,你不必挂怀。”程砚安看着程鸳的背影渐行渐远。
二人坐在院子的梅庭中,程砚安取了一壶茶。
“程兄和小姐感情很是要好,倒让我念起我的小妹了。”孟淮生啜茶而道。
“我常年不在京都,全靠小妹照顾双亲,对她来说,我是亏欠的,只好尽力弥补。”程砚安又替他斟上,“阿清嫁人早,若是晚些日子,想必也一道嫁到京都来,如今留在姑苏,倒真是让人平添想念。”
孟淮生点点头。
孟清是孟淮生的小妹,是赵姨娘所生,他虽与孟秦,赵姨娘不对付,却对这个小妹出奇的好,大人之间的恩恩怨怨,总归与孩子无关。
“我倒真是怀念姑苏的日子,恣意洒脱。此地虽富埒陶白,却总归少了什么。”孟淮生道。
“此番回来,不知何日才能再去南游。”程砚安握着手中的茶杯淡淡出神。
“若是想去,随时可走,程兄顾虑什么?”
“顾虑阿鸳。”
“令妹?”
“是,阿鸳如今到了嫁人的年纪,虽尚未指婚,在外我却也放心不下,若非亲自相送,余生恐留遗憾。”
“也好,彼时让我也见识见识京都婚礼有何不同。”
“自是当然。”